第一卷 十六章 交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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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帝國,光焰殿。
殿中巨大的火焰圖像前,洪炎坐在正中的那張椅子上,正欠著身子,和緊坐在身旁的斷閻交談著什麼,舉手投足間,隻見洪炎不時微微點頭,麵露喜色,看樣子似乎心情不錯。忽然殿門口光線一閃,卻是青程邁步走了進來,洪炎和斷閻頓時停止交談,齊齊向青程看去。青程欺身上前,在洪炎和斷閻前方不遠處站定,恭恭敬敬地對洪炎道:“君主差青程之事,青程已經完成,前來複命。”
洪炎點了點頭,說:“不知將軍此次前去,有沒有帶來什麼好消息呢?”
青程看了看旁邊的斷閻,麵露猶豫之色。洪炎目光如炬,哪裏還猜不透青程心中所慮,當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斷閻,笑著說:“斷將軍和你一樣,均是我信得過之人,將軍但說無防。”斷閻在一旁也是微微頷首,麵露笑意。
“是!”青程清了清嗓子,說:“青程此番前去中原,給君主帶來了兩個好消息。”
“哦?”洪炎頓時來了興趣,“將軍快快道來。”
於是,青程把在中原的整個經過,從神水花園中迷昏碧柔,一直到紫嫣和青程在林中道別,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洪炎一邊傾聽,一邊不住地點頭,尤其是得知飛浪已經服下萬足蜈蚣酒時,更是禁不住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於言表。但斷閻聽到此言,卻是心中吃了一驚,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抬眼向青程看去,見青程隻顧說著,半分沒有注意到自己,於是雖然心中依然疑雲重重,臉色卻已如常。隻是洪炎早就沉浸在喜悅之中,哪裏還能察覺到斷閻臉上瞬間的變化。
青程剛一說完,斷閻起身道:“老夫賀喜君主,此次派青程將軍和紫嫣前往中原,不僅讓飛浪服下萬足蜈蚣酒,還打探到了天書的下落,真是一箭雙雕,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隻是老夫所想,碧柔到神水兩年,都未曾打探到天書下落,而紫嫣前去中原才一兩天工夫,怎麼可能對天書之事了如指掌!老夫猜想,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
“哈哈哈——”洪炎又是一陣笑聲傳來,“斷將軍言之有理,但現在紫嫣最重要的兩個人——碧柔和石段的性命都捏在我的手裏,諒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也不敢有什麼造次之舉!飛浪性命已經朝不保夕,神水天書也有了下落,真是天助我也!此時正是入主中原的最好時機。”說著,洪炎轉向青程:“上次派遣高手潛伏中原之事,不知辦得怎樣了?”
“回君主,此事由斷老前輩安排,君主向斷老前輩詢問便知。”青程回道。
“哦?”洪炎微微有些意外:“我不是叫青程你負責的麼?”
“啊……是這樣”,斷閻接過話來:“老夫見青程將軍公務繁忙,為君主之業傾盡心血,老夫想為君主鞠躬盡瘁,是我等至死追隨於君主之人份內的事,於是老夫主動請纓,攬下此事,分擔青程將軍的辛苦。隻是老夫以為青程將軍會向君主提及,所以未及時向君主稟告,請君主責罰。”
洪炎站起身:“哪裏哪裏,斷將軍言重了,有斷將軍差辦此事,我就放心了。”
斷閻說:“老夫已讓高手在神水中備下,隻等號令一出,即刻行動。”
“好!”洪炎意氣風發,兩束火一樣的目光從他眼眶中迸射而出,像終於做了一個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洪炎的臉上,突然變得無比嚴肅起來,他凝神提氣,一字一頓地說:“明日午時,祭天出師!”
中原,神水帝國。
神水帝國從雲破創立以來,一直國泰民安,歌舞升平,中原百姓也安居樂業,從未經曆戰亂之苦。而今日的神水,竟和往日頗有不同,四座高大的城門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幾排全副武裝的士兵,而城中的兵士,也較以往明顯地多了起來,不時有巡邏的隊伍從大街小巷神情嚴肅地經過,引得路旁的百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城中的氣氛,一時有些異樣起來。這樣不同尋常的變化,亦引起了幾個特殊人物的關注。隻見臨街一家客棧二樓的窗口被“吱呀”一聲輕輕推開,露出一條小縫,隨即一張臉從小縫之後微微探出,窺視著街上的動靜,竟是那個上次在茶館中喝茶的大漢。大漢機警地看了一會兒,又輕輕把窗戶關上,屋內的光線頓時變得暗淡了一些,茶館中現身的五個人,此時正圍坐在窗口的桌前,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窗外的路上人影攢動,不斷有喧囂的聲浪從兩扇窗戶中間的縫隙處擠入屋內,充斥著原本異常安靜的氛圍,不時打亂屋中人的思緒。
終於,其中一人看向大漢道:“老大,看今天城中的動靜,恐怕飛浪多半已經察覺洪炎進攻中原的計謀了,想不到飛浪的消息也很靈通呢!”
被稱作老大的那個大漢摸著沒有胡子的下巴,點點頭,說:“洪炎那廝,一向做事滴水不漏,卻不知如何被飛浪得知消息。隻是今日城中防備已然不同往日,我們更須小心謹慎,從現在起,我們五人就呆在此間屋裏,不要隨意走動,以免露出馬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四人頻頻點頭,均表示同意,大漢也不再說什麼,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而此時,神水帝國的另一處,飛浪正站在高高的宮殿之上,從飛浪所站立的位置,可以俯視神水帝國的大半疆域。神水帝國中,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道路旁依然店鋪林立,而秋日的晴空,也依然天高氣爽,清風習習,陽光豔而不媚,從空中綢緞一般垂蕩下來,勾勒出神水帝國中每一幢屋和每一個人的黑色剪影。如果沒有那一列列在城中移動的兵士,恐怕今日的神水,也和以往一樣如頭頂的陽光般美好吧!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座城池可能會麵臨怎樣巨大的災難和嚴峻的考驗呢?飛浪幽幽地想著,禁不住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朝身後的一扇門走去。
房間內,碧柔靜靜地躺在床上,還沒有從昏睡中清醒過來。飛浪輕輕地走到床前,像生怕吵醒了碧柔一般,緩緩地坐到床沿上,然後伸出手來,把碧柔靠近床沿的那隻手,緊緊地,緊緊地握在了掌心。
相似的一幕,是否曾出現過?
相守的幸福,是否你還記得?
隻是你緊閉的雙眸,依然如同百合,
隻是你傾國的容顏,依然銘心如刻!
有一種感覺,叫做痛楚,從飛浪心中炊煙般嫋嫋升起,在他清澈的眼中纏繞如繭,是否有憂傷的彩蝶,從眼中破繭而出,在空氣中輕輕舞過,然後靜靜地,落在麵前的臉龐之上——那張如水的、秀麗的的臉龐。
碧柔……碧柔……
隻是你沉重的眼瞼,關閉了你那雙曾經含笑的眸子。
可是你在黑暗之中,能否聽到有誰在呼喚你的名字?
赤焰帝國高大的城門裏,繁華之景一如神水。斷閻從光焰殿中出來,一時無事,便信步走上街頭,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斷閻正踱步間,忽然感覺衣角被輕輕拉扯了一下,轉過頭,一個四五歲左右的紮著小辮的小女孩映入斷閻眼簾,小女孩脖子裏套著一件飾物,似是水晶做成,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小女孩一手拉著斷閻的衣角,一手高高舉起一張紙,用細嫩的童音對斷閻說:“爺爺,剛才有個姐姐讓我把這張紙交給你。”
斷閻微微有些驚訝,伸手接過了小女孩手中的紙條,展開來一看,紙條上工工整整地寫著一行秀麗的小字:“阮首嶺上,要事相商,紫嫣。”正疑惑間,身旁的小女孩又搖動斷閻的手臂,嘴裏還攘攘著:“爺爺,爺爺,你看這項鏈漂不漂亮?”斷閻低下頭,隻見小女孩舉著脖子裏的那串水晶項鏈正向自己炫耀著,於是問道:“是不是剛才那位姐姐送你的?”小女孩點點頭:“恩,爺爺,你快說漂不漂亮呢?”斷閻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漂亮,當然漂亮。小朋友,剛才那位姐姐是在什麼地方把紙條交給你的?”小女孩手一指:“喏,就在那個賣項鏈的地方。”
斷閻順著小女孩所指的方向望去,周圍人群之中,哪還有紫嫣的影子,隻有那一串串被攤主掛起的水晶項鏈,在風中輕輕搖曳著,把陽光折射成迷蒙的色澤,彼此碰撞出丁丁當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