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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元師病了三四年了吧？”陸道。
    “是啊，聽說遭了不少罪，到最後躺都躺不下了，隻能坐著。”
    “這人老了這關不好過啊。”陸長歎了一聲。
    白誌君把車子往殯儀館開去。車上兩人又說到陸家和這就去奔喪的元家的分爭。
    這事說來話長。元家在九十年代初就在火車站附近蓋了一家賓館，一直在經營著。4年前市裏通了高鐵，由國家出資新蓋了已經舊了的火車站。市裏決定在新蓋的火車站前蓋一個大型的地下集餐飲娛樂購物為一體的商城，由市政府、一個外地的建設集團，陸家三家出資。可動遷到元家的大樓時價格無論如何就是談不妥，而且他們提出條件，要出資，然後要地下商城的15年經營權，市裏沒有答應，元家就扣著手裏的土地使用權不動，搞得市裏也沒辦法，這直接導致了工程遲遲不能開工。這幾年市裏的領導幾經更換，這事兒也一直懸而未決。其實陸家父子知道，因為舊時的恩怨，他們針對的主要就是陸家，如果陸家不參與，元家恐怕也不會如此固執。
    “就為他們一家這麼大的工程就是動不了，什麼東西，就憑他們的這種狹隘貪婪他們就成不了大事。”白誌君由不得恨恨地道。
    “為了自己的利益這是可以理解的。這事我跟老爺子也說過，他讓我耐心地等著。現在想來老爺子也真是能把事看透的人，他在跟誰做對？跟咱們嗎？”
    白誌君點點頭，“你說，元家自己意識不到這個嗎？”
    陸海空開了車窗，自己燃著一支煙，若有所思，“他們家的人差不多都是賭徒的性格，他們的這個基因也是他們發家的一個重要原因，現在他們手裏拿著一張牌，自然還想贏這一局。至少在他們不肯放棄的這三年的時間裏地價漲了多少？他們還是贏了一部分。”
    白誌君便眯著眼睛道，“‘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人之常情。等著吧。”
    殯儀館在城外西北大約15KM的地方，在一個頗為平坦的小山坳裏。因為要蓋新城，這殯儀館是去年才從新城區裏遷出來的，新蓋的，蓋得豪華的大酒店似的，大氣魄，實體裝修和軟件布置樣樣可圈可點。這殯儀館周圍的環境的也十分清雅，沒有城裏的喧囂，隻有鳥鳴山更幽的寂靜。陸海空是頭一回來這新館，簡直是對這裏一見如故，喜歡得很。
    元家人都在，看見陸海空來了，比元師還長一輩的都過來招呼他了。陸家和元家尚未撕破臉，此番陸海空親自來，總算是陸家還要維持雙方這臉麵，元家當然不能怠慢。
    陸海空看見了元朝，元師的弟弟元帥的兒子。這元朝跟陸海空年紀差不多，長得還可以，但品質不好，從十幾歲開始到現在一直劣跡斑斑，絲毫不見收斂。元朝也算是富二代，但一來他家的財富遠比不上陸家的，人長得也沒有陸海空那樣出眾，名聲更是不如陸海空，所以他在心裏就容不下這個樣樣比自己強的男人。隻是陸海空行為比較低調，不大出來應酬，出來了也不把自己當焦點，另外陸似乎也知道元朝的性子，並沒有打算跟他正麵衝突，遇著了也是避讓的態度，所以到目前為止兩人在麵子上還是過得去的。眼下人家是好意而來的，元朝當然不會現在無緣無故的對陸海空怎樣。兩人點點頭，也就是這樣了。
    陸海空這裏進了靈堂，對著已經駕鶴西去隻留一副皮囊的老人家跪地行了晚輩的大禮，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元家的人忙跪地回了大禮。外麵，白替陸上了大禮。
    陸海空出來，元家的長輩平輩幾個人陪著陸海空在極闊朗的大型購物商廈般的大廳裏坐著說話。在公共場合，陸海空從來都是華麗優雅、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現在也是。
    元朝站在一棵布置環境用的發財樹下抽煙，不時的看陸海空一眼——那目光，充滿心機和攻擊性。陸海空看見了元朝的目光，可他不動任何聲色，白誌君也是一樣。
    不斷的有客人來，陸海空很快得著自由，就準備告辭了。忽然見著遠遠的楊真陪著他的父親過來了，便站了起來準備和楊父打個招呼。不想還沒等陸海空叫一聲呢，元家人就已經把父子二人擁進了靈堂。楊真匆匆的對陸海空示意。
    “你先上車等我。”陸對白道。白點點頭，快步離開大廳。
    果然楊真先出來，走到陸海空麵前，“要走了嗎？”
    陸海空看著楊真，“是啊，有事？”
    “有事，你有時間嗎，十分鍾就可以。”
    “一個小時也行，幹嘛非得說得這樣可憐巴拉的。”
    陸海空和楊真並肩從大廳裏走出來。外麵到處都是成片成片的大樹林和特意種植的鮮花綠草，到處都是蔭涼可供散步。他們做過情侶，即使已經分手，他們在一起時的樣子看著也不是單純的朋友。
    “你最近又見著項忠誠了？”楊真開場直接提。
    “見著了，前後三回了，怎麼忽然提起他？”
    楊真忽然聲音變得很輕，“我有一個判斷。”說著，他便瞅陸海空，“關於項忠誠……”
    陸起初並沒有太注意，可他碰著楊的目光，隨即明白過來，不由得一個激靈，楞楞地瞅著楊真，“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見過他這幾回，其實某一瞬間我也猜測過……”
    楊真點點頭，“如果你也能給予認證，那便是百分之八十。”
    這事對陸海空也確實精神衝擊不小，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保持了沉默繼續向前走著。見陸如此，楊真也沒再說下去，跟陸保持了同步的沉默。
    到底陸海空先說話了，“你想怎麼樣？”
    楊真明顯也頗為猶豫，“我想可以試一試，但風險太大，難度也太大，我一個人拿不定主意，問別人不能，所以問你。”
    結果陸海空很慎重地搖了搖頭，“不妥，這一步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考慮。”
    陸這一說楊也猶豫起來，可他仍把要說的說了，“我也考慮過這個。可若到萬不得已恐怕風險更大，成功率更低。要做，襯著現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反倒自然。”
    結果楊這樣一說倒把陸給說活動了，他看著楊。楊接著道，“如果采用一種很溫和的方式，自然而然地慢慢來，未必沒有成功的機會，就算是失敗，也未必一定會有多大的損失。這個，要看怎麼去做。”
    陸也聽出來了，這件事楊還是想做，隻是這個有點兒不符合楊真素日行事的風格，但他並沒追問，隻是點點頭，“你容我個空兒想想吧。”
    兩人就並肩又慢慢往回走。時至今日楊真也無法放下陸海空，他還是那樣喜歡著他，能這樣和他走一走，已經夠他幸福回味好久。而陸，不是他要故意抓著楊玩，在這個城市裏真實了解自己的隻有他，很多事情他不能跟別人說，卻可以跟他說，他非常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