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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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今天龍哥早早地來了,正站在一樓大廳裏罵人呢。原來大樓外部需要徹底清理一回,這工作得由專門的人員來做,可因為陸海空不喜歡在他工作的時候看著保潔在自己麵前晃,所以龍哥就要求他們在晚上或是星期天陸海空不在的時候來工作,卻不想人家說隻在常人工作的時間工作,沒得商量,最大的讓步就是早點兒來工作,然後爭取早點結束。
罵得正歡快的龍哥見林鬆進來了,便把罵聲停下來,跟著林鬆的腳步往電梯那兒去。林鬆跟龍哥打招呼。等電梯的空兒,龍哥瞅著林鬆道,“我見最近小陸總有好幾回都來得挺早的,你在辦公室裏見過他吧?他跟你說話不?”
林鬆就低著頭,不大肯答,“跟我有什麼說的?”
龍哥仍不放棄,“他要跟你說話你可得想好再說,聽著沒?”
林鬆點頭,“聽著了,我不敢亂說話。”
下了電梯,林鬆過來更衣室換衣服,龍哥跟了進來,還說,“我對你們不錯吧?”
“當然不錯。”
“那如果小陸總問你你咋說?”
“說你對我們好。”
“那就對了唄。”
屋裏灑下一大片陽光的落地窗前,陸海空穿著一件雪白的衫子就站在陽光裏,向著桌子,手裏拿著一大束不太常見的香檳色玫瑰花,正在拿一把剪子剪枝,旁邊放著一個注滿了清水的大水晶花瓶。陽光明亮而溫柔地把陸海空和他周圍的一切都照亮了,那一種寧靜平和,詩人在場的話是會做出美麗的詩來的。
“早,林先生。”陸海空說話的同時抬起頭來,看著林鬆。
“早,陸先生。”林鬆對陸海空又微微躬了躬身,然後便開始專心幹活了。
陸被撇在原地,便又欣賞了一下花,拿著,經過已經彎下腰在工作林鬆,放到了他們上次喝咖啡的茶幾上,端端正正地擺在了最中間,又審視了一下,然後轉身去煮咖啡了。
因為喜歡闊朗,陸的辦公室很大,陸在西北角煮咖啡,林鬆在東南角抹灰,兩人就隔著好遠的距離。這個好遠的距離之間似乎牽了什麼東西,他往這邊扯,他也往那邊拽。
陸海空過來邀請的時候手裏托著一個精美的淺茶色小盤,上麵還是那兩個有異的咖啡杯,臉上帶著笑,“過來喝咖啡吧。”
陸海空waiter一樣,很有儀式感地先把林鬆的那杯放到林鬆麵前,然後才是自己的那杯。還是上回的位置,兩人坐定,隻是這回兩人中間添了一大束玫瑰花。枝枝葉葉朵朵瓣瓣,交織著曖昧與歡欣,寧靜與騷動。
兩人開始喝咖啡,話題隻能由陸海空主導。
“林先生,我發現了咱們倆之間最大的共同點。”陸海空說話時不時的就讓人不知道怎麼招架,白誌君是習慣的,而林鬆還沒有。
“我們,能有什麼共同點……”林鬆的語氣不是反問句,而是完全否定句。
陸笑著,“你無法否認的共同點——咱們都是男人。”
林鬆再次笑了,而且笑的同時終於算是正式地看了陸海空一眼。
陸海空也又笑了,看著林鬆的眼睛,“從很多方麵來講,到底還是男人了解男人。”
林鬆終於點點頭,“是這樣的。”說完又垂下眼珠喝咖啡去了。
於是陸海空自己申請,“男人之間也是有個體差異的,你先花點兒時間了解我一下吧,我自己說,你聽著就行。”
林鬆的心怦怦地跳動著,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低頭喝著咖啡。
“我今年27歲,處女座,身高184,體重在70至75之間浮動。我留過學,但基本
學無所成。我有不少優點:我擅長很多運動,拳擊和遊泳我最拿手,網球和高爾夫也不錯,圍棋國際象棋我也會,小時候我還學過鋼琴和畫畫,不過事實證明有些人並不適合學習鋼琴和畫畫。”
林鬆聽著就忍不住笑了。陸海空看著林鬆的笑容,接著說。
“我這人用情專一,一般在一個月之內不會變心;雖然常常說謊可我崇尚誠實;我不信教但我對所有神靈都有敬畏之心;我最崇尚的哲學思想是好死不如賴活著;看到惡人做惡我會在心裏咒罵他然後躲得遠遠兒的……”
陸海空說到這兒停下了,因為林鬆笑出了聲音。
這裏陸海空滿眼無辜地瞅著林鬆,“我隻說了我想說的萬分之一而已,自戀的人都是我這樣說話的,你幹嘛要笑啊。”
林鬆笑得臉都粉了。
外麵一個黑乎乎的大蜘蛛人落了下來,而且人還往裏看呢——其實這也實在是正常的,可陸海空立刻起身過來,嘩的一下將窗簾拉上了,邊返回來邊道,“而且我還有不少心裏方麵的不健康,比如有陌生人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活動我就會非常煩燥!”陸說著重新又坐下,抹了抹額頭,“對不起,我知道我的這種情緒很容易對別人造成負麵影響,我也在努力改正,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想林鬆倒異常平靜,看著陸海空,微微笑道,“不會,差不多的人都有這種那種說不清楚為什麼的小毛病,算不得什麼的。”
這句話非常有效地安慰了陸海空,他便又拿起咖啡杯,在杯上看著林鬆,“你也有?”
林鬆就慢幾拍地笑道,“有。會把手裏的鉛筆咬得稀爛,還會咬紙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忍不住。”
陸海空就笑了,“你那些都是瑣瑣碎碎的小毛病,算不得什麼的;而我的情況比你的嚴重,它們已經成為我脾氣不好,難以接近的證明材料了。”
林鬆起身,笑道,“謝謝你的咖啡,我得幹活去了。”
陸海空便看著林鬆——現在是單方麵結束談話的時候嗎?可他顯然把想說的省略了,然後點了點頭,“辛苦了。”
淺淺紫色的窗簾拉著,外麵的陽光仍然頑強地照射著,在屋裏形成了一種很優雅寧靜的氛圍。這種氛圍裏,林鬆認真地工作著,陸海空就一直雕塑一樣坐在沙發裏,杯子裏的咖啡早早已經空了。
林鬆很快就退了出去,沒打招呼,沒有一絲聲息。
沒多久白誌君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陸海空站在東南角一個可以照見全身的大鏡子前挑剔地看著自己呢——當然,他也看見了那一大束漂亮的玫瑰,“我聽老李說你今兒五點多就來了,怎麼這麼早?”
陸海空動也不動,那目光也越發挑剔,“我是不是比去年看著老多了?”
一句話把白誌君給問笑了,“這是哪裏的話?你才多大就跟‘老’扯上關係了?”
於是陸海空在鏡子裏斜了斜白誌君,又轉回去對著鏡子拍拍自己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昨兒在老爺子那兒,你說他都快六十的人了,頭發都白得差不多了,怎麼瞅著反倒比以前更有氣魄了似的?一站他邊上我的氣勢怎麼就老矮他好幾截?”
“老爺子那樣的男人一千個人裏也未必有一個兩個,人中龍鳳。男人能活到老爺子那樣也就不枉此生了。”
“這世上有一種悲慘就是做陸鎮宇這樣男人的兒子。現在這個小媽兒懷的我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就盼著陸海風那小子快點兒長,說不定老爺子能放了我這糊不上牆的爛泥!”
白誌君便笑問道,“怎麼發這樣的感慨?”
陸海空便長長歎了一聲,“沒什麼,生理周期反應吧,煩。”說完像是有些在抗拒自己似的用手抹了一把鏡子,然後翻身,“走吧,早點兒去。”
“你還沒吃早飯呢吧?我叫點兒東西你吃了再去吧。”
“不用,剛喝了杯咖啡頂住了,餓了再說。”
陸和白出來,往右手邊拐,走一段路就是一條陸海空專用的電梯,直通地下停車場的,不用見不相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