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十】身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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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尋微走後。
    盛玄璣發現葉尋微外出做生意,並未帶走他贈送的黃金。不知為何,他感覺心神不寧,這時隱藏暗處的死士現身來報,說夭歡歡已經離開陌桐縣了,此時她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自從上次,他就開始留意夭歡歡了。
    更甚,他十分在意夭歡歡最後說的那句話。
    天宸國的天要變了。
    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所以他之前想阻止葉尋微去京城,可惜……
    但願他現在趕回京城還來得及。
    一日後,他做出決定,親手在小樓大門上落鎖,然後帶著荵冬和綠沈回到京城丞相府。
    自從回到丞相府後,綠沈明顯看出,盛玄璣完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同往日一般溫柔,待人謙和。他身上隱隱約約籠罩著一股戾氣,常拒人於千裏之外。
    荵冬說,這就是少爺的本性。
    也是身為丞相之子的天性。
    盛玄璣換上錦衣,默默在書房裏待了一會兒,而後他召來一直跟隨著他出生入死的死士十五。
    “我不在京城這段時間,府中可有發生什麼事?”
    十五年紀不大,與盛玄璣同歲數,但經曆常年的磨煉,為人十分老成。
    他正色答道:“半月前,有人混進丞相府,想刺殺丞相爺。”
    盛玄璣明顯露出一絲驚異之色,他行至桌角處,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邊。他問道:“可查出那人的身份?”
    聞言,十五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可惜盛玄璣此時正背對著他,所以才沒看見這一幕。
    十五答道:“丞相說不用追查下去了。”
    “為何?”
    “因為那人已經快要死了,他背後沒有任何勢力。”
    盛玄璣暗自思索片刻,然後衝他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了。
    十五合上門前,發現盛玄璣神情始終如常,並無異色,這才放心離開。
    盛昊天。
    當今的丞相。
    為人城府極深,朝堂上唯有他屢屢與魏安慊持相左意見。若說是一手遮天,未免言過其實,但也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總歸是逾越了君臣間那道看不見的溝壑。
    地牢。
    誰都不知丞相府的地牢裏關押著許多人,那都是反對盛昊天的人。
    盛玄璣獨自來到地府,果真見著自己的父親在這裏對那些人上刑。
    裏麵的血汙之氣,十分濃重,但盛玄璣麵色如常,仿佛並未聞見。對於盛昊天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盛昊天從不給與自己作對的人一個痛快,還很喜歡折磨對方,看著對方在痛苦中慢慢斷氣,他心裏才舒服。
    牢房外,一桶鹽水,上麵漂浮著許多血絲。
    髒亂的枯草上,血跡斑斑。
    那人蓬頭垢麵,搭在臉上的發絲還在往地上“嗒嗒”地淌著血水,身體遍體鱗傷,到處都是被鞭子抽得的痕印,觸目驚心。他一隻手的手指全部扭曲不成形狀,似乎是被什麼器具從中間將骨頭夾碎了一般。
    盛玄璣淡漠地注視一瞬後,移開視線,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上前喚道:“見過父親。”
    盛昊天尚未回應。
    那行刑的人是他的心腹,耿七。
    耿七從桌上取來一把小鑷子,夾住那人一根尚還完好的手指,他握著鑷子,一使力,那人指節骨發出清脆裂開的聲音,嘎嘎作響。
    而那人隻吊著一口氣了,碎骨之痛,讓他瞪圓眼睛,臉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張大嘴,想叫都沒力氣叫了。
    盛昊天示意耿七快點解決掉那人。
    耿七下手極快,幾下就將指骨全都夾碎,然後又用鐵錘敲斷了髕骨。
    那人終於斷氣了。
    “把他扔出去。”盛昊天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
    耿七點頭,抓起那人的後領,一路拖行,從盛玄璣身邊經過時也沒有停頓一下,就徑直走出了地牢。
    盛昊天這才正眼注視著盛玄璣,凝視片刻,他道:“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永遠呆在陌桐縣陪著那豎子,不想回來了呢。”
    盛玄璣麵色如常,沉默以對。
    “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事等會兒再談。”
    “孩兒告退。”盛玄璣說完,轉身離開。
    盛玄璣回到房中,隻見著荵冬,不見綠沈,便問他:“綠沈呢?”
    荵冬回答:“我讓管家帶他四處走走,熟悉熟悉府中規矩。”
    盛玄璣微微頷首,又道:“凡事,多多幫襯照顧他一些。”
    “少爺放心。”
    盛玄璣踩上台階,想坐下看會兒書,剛翻開卻又合上了。他心裏始終牽掛一事,左右靜不下來,他想了想,對荵冬說道:“你明天在城裏打探一下葉尋微的消息,動作小心點,別被父親的人發覺了。”
    “是。”荵冬答道。
    荵冬走後,盛玄璣捂著心口,感覺那處極不舒服,卻又不知為何。似乎在地牢的時候,就出現這種症狀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推開窗子,冷眼觀望漫天陰雲。
    食館鋪子前。
    有三人正議論道。
    其中一人說道:“最近城裏有好幾家新樓開張,聽說生意紅火得很,我打算今日去瞧瞧熱鬧。”
    另一人附和道:“誒,我也聽說了,老板好像是同一個人。”
    “說是姓葉,據說是外鄉人,但就是不知道他的來曆。”
    “好像挺年輕的,說不定是那家富貴人家的子弟。”
    低頭吃菜的人,聽他們說到這裏,才抬起頭,不以為然道:“管他呢,這老板是何方神聖又怎樣?關鍵得看他能不能在京城站穩腳,那天子總愛朝令夕改,說不定哪天為了填補因戰爭而空虛的國庫,就直接拿那些“大戶”開刀了。”
    “噓!你不要命了?竟然敢說這話!”另一人急忙出聲提醒他。
    “他說的也沒錯,少年天子無能,為了填補國庫,放任手底下的人四處朝有錢人施壓,收的稅都是平時的好幾十倍。”
    “但天子也仁慈,並沒有對我們這些老百姓增稅啊!”
    那人一聽,不說了。
    輿論的話題兩位大人物,此刻,一人正在屋裏呼呼睡大覺,另一人正在前往找人的路上。
    自從葉尋微撿回一條命,有人出錢資助他在京城做生意,半年的光陰過去了,事業步入正軌。
    他在京城裏混得風生水起。
    但他沒有沉浸在這種如魚得水的安逸日子裏,白日裏為了做生意東奔西走,晚上跟著瑢灼習武。
    因為葉尋微沒有內力,所以隻能耍些手上的花招。他從小嬌生慣養,哪能吃得了練武的苦,每晚他都要和瑢灼過招到子時,已是他最大的極限。難得今早不用去店裏巡視生意,索性就在屋裏好好睡上一覺,舒緩一下這幾日累積的疲勞。
    這邊正和柴応交好,每日做戲,留戀青樓。那邊誰知魏安慊又來了。
    魏安慊一進來,瞧見葉尋微還滿身酒氣地睡在床上,心裏頓時不高興了。上前,二話不說,抬腳揣在他肚子上。
    葉尋微疼得冷汗淋漓,一睜眼看見臉色陰沉的魏安慊,立馬忍著痛從床上爬下來,咬著牙根,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道:“魏公子,您來了。”
    魏安慊嗤笑一聲,道:“葉大公子真是心閑啊,現在竟然還睡得著。”對葉尋微說這話,聽著像是一句玩笑話,但實際他眼裏的譏諷一覽無遺。
    “如果不是瑢灼認為你為我所用,我根本不會浪費力氣就你這個廢物!”魏安慊說著,劈手將他拉近,在他耳邊厲聲說道:“你給我記住了,現在你的命是我的,如果你不能為我效力,我會親手殺了你!”
    葉尋微心中生恨,卻怒不敢言。
    瞧他不說話,也不反抗,魏安慊懶得再看他一眼,也不想與他多費唇舌。
    “我看在你是葉老爺獨子的份上,我不想對你做太決絕,隻要你聽話,努力經商習武,以後忠心輔佐我治理國家。”
    葉尋微低頭,對他伏身跪拜,道:“葉尋微絕不敢對您有二心!”
    “你拿什麼保證?”魏安慊問道。
    葉尋微冷靜下來,想了想,說道:“您的國家需要銀子,我來掙;您的國家需要安定,我來平。”
    他這番話說得倒蠻懂得分寸,魏安慊這才終於明白他的可取之處,也漸漸默認葉尋微將來一定能助他得到天下。可惜,這把利劍仍需打磨一些時日,等待時機成熟,自會出鞘橫掃四方,讓天下人都來目睹他的風采。
    魏安慊回宮後,批閱了戰場送來的奏折,發現戰事不容樂觀,思來想去,他也想借此機會磨煉葉尋微。
    過了三日,魏安慊直接差人將他送往邊境樊城。魏安慊此舉超出葉尋微的計劃,本還想借由柴応的關係先把路鋪好,誰想根本就來不及,就要直接去樊城磨練了。
    柴応的軍隊在南部境內駐守,樊城方向與之相反,是由天宸將軍薛柞駐守。看來這步棋下錯了,一切要就洗盤重開了。
    盛玄璣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荵冬駕著馬車,嘴裏嘰嘰歪歪抱怨個不停,自從知道了葉尋微的下落,自己少爺又變得不正常了。
    邊上的綠沈還在不斷催促他快點,他心裏一下子冒火了,直接把繩子扔給他,叫他來駕車。荵冬這氣發得叫綠沈摸不著頭腦,於是問他:“你怎麼了?”
    荵冬衝道:“每次你家少爺一出現,我家少爺就不對勁了。”
    “你家少爺不對勁,關我家少爺什麼事啊?”綠沈不服他這話,出言辯解道。
    荵冬:“你……”
    他嘴裏含著話半天,想說出來,又不好說。
    過了會兒,還是放棄不說了。
    “莫名其妙。”綠沈眼皮一翻,也不再理會他,專心駕著馬車。
    他隻想趕緊見到葉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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