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惡的舊社會  第39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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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流影和我都不約而同地避免觸及疆城的事。
    生活仿佛一塵未變,我們照樣嬉笑怒罵,談笑風生。隻是笑過之後,彼此心知肚明: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平複如初。
    那日午後,流影小寐。彎曲著兩條長腿,斜靠在車壁上,俊顏安然,唇角微翹,神情甜美得象個孩童。
    我一眨不眨地盯了他好久,驀地有些酸楚。這樣一個無比美好的人,卻隻能為了別人活著……
    “真的隻能當皇帝?”我目光空洞,喃喃自問。
    “如果可以選擇,我情願留在澤希森林。”流影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聲音滿是苦澀。
    不知觸動了心底哪根弦,一滴淚順著我的眼角滑落下來。
    風塵仆仆、顛簸流離了幾個月,終於見到冰祁島——碧水連天,蒼茫浩瀚,遙遙瞧見一座白色小島,突兀在地平線上。
    “怎麼是白色的?那地方不會常年冰封吧?”我剛鑽出馬車,眉頭就擰起了麻花。
    冰祁島,難道真是冰堆的?我可不喜歡冬天。
    “冰雪倒不曾有,隻是島主偏好素白,將整座島嶼修葺成了白色而已。”流影指著水天之間,“遠遠望去,雪色迷離,如同冰雕玉砌,故名冰祁島。”
    我點頭,笑道:“不管怎麼著,沒雪就好。我屬冬眠科,一到寒季,手腳就木得厲害,特煩。”
    他斜睨著我,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小雨以後還是住在扶離吧,扶離的冬天一如初夏,氣溫偏暖,絕不會下雪。”
    我白了他一眼,"那算什麼冬天,整個一四季不明。"
    他淺笑,唇形彎得很好看:"好象鳴國的四季最分明。"
    沒料到會有此一說,我幹咳一聲掩視尷尬,打馬虎道:“那個。。。。。。小楊怎麼還沒回來?”隨即裝作很忙,四下張望著找小楊。
    “大概是沒找到肯去冰祁島的船。”他劍眉一緊。
    “沒船肯去?”我詫異。
    “島主是位性格孤僻的修行者,不喜歡外人打擾,在島的周圍水域設了些機關,不識布局的,很容易出事。”
    “你不早說!”我瞪他,“這不擺明了去不了嗎?還叫小楊找什麼船。”
    “船是一定有的,”流影負手背後,逆風而立,“既然島主能來去自如,必定是有船接送。”
    “笨啊你,他的船幹嗎不停島上,要停這裏?”
    他眯了眯眼,神情很是賞心悅目,“他要見你,自然會留船等著。”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小楊怏怏不快地返回。
    “都說那地方有古怪,沒人肯去。”
    “早知道了,”我安慰他,“反正去不了,又不是我們的錯。”
    正抬腿上車,身後傳來一個清翠的聲音:"劉公子!"
    三人回頭,但見一名白衣少女飄然而至,對著流影行禮。
    "不知剛才問船的小哥是公子的人,奴婢若沒跟來瞧瞧,險些錯過了。"
    "好在素昕姑娘有心,這才見著了。"流影淡笑著順話說道。
    "島主等公子,等了好些日子了,不知公子可有好消息帶來?"
    "消息是沒有,其他的倒有。"流影頓了頓,"煩勞姑娘送我們一程。"
    一葉輕舟,霜白竹篷。我和流影坐在船頭,素昕撐竿於尾。
    "這島主果真喜愛白色,連根撐船的竿子都白的。"我小聲嘀咕。
    "人各有所好,隻是他更加偏執罷了。"
    我點頭。突然想起寒楓上次是在船上吹哨引鳥來著,或許這水上吹哨的效果會好些。
    邊想,我邊探手入領,將鳥哨扯出來,含嘴裏吹。
    "這是做甚?"流影不解。
    沒空回答,我繼續吹。結果,搗鼓了半天,連一根鳥毛也沒招來。
    我大受打擊,對著流影發泄:"你教的是什麼調子,根本就行不通!"
    他好笑地望著我,從懷裏掏出一枚青色鳥哨塞嘴裏,薄唇一抿,清音透耳。
    不消片刻,天空中黑壓壓盤旋著一堆帶翅膀的。
    "難道是寒楓給我的鳥哨有問題?"我皺眉,對著紫水晶哨子左瞄右瞄。
    流影聞言收音,將鳥哨納入懷中,湊前細瞧了瞧我手中的鳥哨,繼而,非常自然地拿過去……塞他嘴裏!
    我的臉"噌"一下紅到了脖根——那鳥哨可是剛從我嘴裏扯出來的啊!而且……他與我這距離也忒近了點吧?!畢竟這鳥哨我是掛在脖子上的哦,從流影背後的角度看去,很容易產生限製級的誤會。
    紫水晶鳥哨一到他嘴裏,便招來了更多的水鳥;可憐我一直僵著身子,開始熱得冒汗。
    "鳥哨沒問題。寒楓做事向來嚴謹,不會有失。"流影若無其事地將紫水晶鳥哨捏在指間,騰出一隻手倒了杯清茶,把哨子浸入杯中搖晃清洗。如此反複幾次以後,掏出一塊白絲巾,細細擦拭幹淨,遞與我。
    "適才無意冒犯……"他往一旁退了幾尺,聲音細若蚊蠅,白玉耳垂竟有些泛紅。
    我裝作沒聽見,指著天空驚呼:"哎呀,這島主可真是位神人,你瞧瞧,連鳥毛都給弄白了!"
    流影一楞,抬頭望了一眼,隨即,眸子閃亮地瞄著我笑。
    扁舟轉來拐去地終於靠近了島嶼,下船的時候,我才發現流影手中多了一隻四方盒子。
    這次不用問,我也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麼。隻是我來這時空都快一年了,那顆頭顱被七轉八轉的,就不會腐爛嗎?還是說這時代的防腐技術特別卓越!
    雪地呆久了,容易得雪盲症。我猜,在這島上呆久了,也會得那症。
    麵前的山石草木居然是白色的!白花花、銀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什麼是什麼,隻覺得眼睛灼的難受。
    我不停地揉眼睛,眼淚直淌。
    流影猛地拉住我,低聲道:"等等。"
    話音未落,一條寬大的草綠薄紗帶套在了我臉上,刺目感頓時舒緩了不少。
    回頭,見流影往自己臉上也套了一根——若換成黑色,再挖兩眼孔,就一古裝版佐羅。
    ……長得俊就是沒辦法,蒙塊布也是一朦朧美男。
    越往裏走,越是滿目燦白。亭台樓閣,瓊宇瑤池,或許在逆光中才能瞄出個輪廓棱角來。
    踏上拱月橋,一抬眼,瞧見不遠處地大殿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幾近純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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