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22章風流猶拍古人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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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歎一聲:“四郎請起!”
“多謝連城!”他緩緩站起,將劍遞到驚寒麵前,驚寒將劍收了。
楚鴻展扇遮住臉,笑道:“沐家主,玉莊主,後會有期!”話落,人如一縷輕煙消失,萬俟兮跟著一拂衣袖,平地生霧,霧散,他同那幾名士兵皆不見蹤影。
重新落座,卻是沐花卿陪在我身邊。折騰了這一番,眾人都暗舒了一口氣,突有士兵來報,說是蕭家長女攜新婿到。沐青原皺眉,命人帶他們到大廳暫侯,這場家宴,頓時散了。
攜驚寒她們一路回轉出雲閣。一進院門,楚鴻從樹上躍下,點頭哈腰道:“玉莊主,您許小人的宮燈呢?”
我一笑:“拖出去,亂棍打死!”
“是,小姐!”小丫頭們笑嘻嘻地應著,圍過去。挨了一頓粉拳的楚鴻又跑到我跟前,展扇笑道:“連城可是威風了,以後那老匹夫見了你,說一個字怕都要斟酌一二。他可不會蠢到以為我和先生隻是路過罷了。”
我笑道:“可我看楚大公子跟沐小夫人說的那一番話才真叫情真意切,沐青原要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定一刀一刀剮了你!”
楚鴻瞪我,施施然進樓,突尖叫一聲,躥出來,躲在我身後,扇子擋住整張臉。
驚寒接過料峭手中宮燈一照,迎麵四名士兵並肩立著,麵如雕木,眸子漆黑,微泛紅光,滴溜溜地轉。
“啊!”小丫頭們大叫,齊齊躲到我和驚寒身後。驚寒一拂袖,那幾名士兵軟綿綿地倒下去,變薄變小,化作紙人,破成飛灰。
蠟燭燃起,萬俟兮含笑相望,道:“玩笑而已。”
“咦!”楚鴻大叫,“你們南疆人都這般詭異行事嗎?”
萬俟兮罕見地灰溜溜地抬袖掩麵:“失禮了!”
小丫頭們分散點燃蠟燭,離離去廚房,香草,箏兒奉茶。料峭依在我懷裏問:“先生,你把那四個人怎麼樣了?”
萬俟兮得意地一笑:“我讓他們朝東邊最大的一處閣子去了。”
楚鴻掩麵歎息:“先生啊,他們很可能走到沐青原閣中。”
萬俟兮一笑道:“如此也好,總比走到婦孺閣中強。”楚鴻無言以對。
離離端上飯菜,楚鴻草草吃了幾口,便不見了蹤影。料峭竊笑:“先生唬楚公子呢,從頭到尾明明就隻有四個紙人!”
萬俟兮點頭道:“‘胭脂玉’煉製藥人需佐一顆真心淚,我在南疆亦有耳聞,沐家主豈會不知,隻怕他那一滴淚不是真心!”
閑聊一會兒,各自回房。
推開門,窗前一身紅衣,長發散開,似乎剛剛沐浴過,發梢猶嘀嗒水珠。我反手合上門,那人回過身來,清清一笑,雙眸似嗔非嗔,麵容絕美,壓的那身紅衣都失了顏色。
我快步跑過去,不想踩到裙角,人向前跌去,驚叫聲尚未出口,他雙臂迎過來,撈我入懷。我緊緊攀附在他身上,他的雙臂收的那麼緊,把我的骨頭都要捏碎。他在我耳邊連聲叫著:“連城,連城,連城!”
“千重,千重,千重!”我一一應著,如藤蔓纏繞沙蘿,不死不休,恨不得融進他的骨血裏。過了好一會兒,千重幾次欲推開我,都被我死死纏住,不由失笑道:“連城,讓我好好看看你!”我麵皮一紅,這才緩緩鬆了力道,退開一些。
仰頭細看他的眉目,瀲灩雙眸難掩連日奔波的倦怠,心中一酸。千重暮然一笑,俯身,舌尖一舔我的眼角,蹙眉戲謔道:“也是鹹的!”我頓時不依,踮腳狠狠撕咬他的嘴唇,直到他輕聲呼痛才罷休。
看他嫣紅雙唇上兩排深深的牙印,不由大為心疼,千重悠然一歎,傾身緊扣住我的腰身,封住我的唇,積壓多日的思念都在這纏綿一吻中宣泄。
一吻罷,千重的唇並不離開,一下一下吸吮我的唇瓣,濕滑的頭發撩撥我的臉頰,他膩聲道:“想我了嗎?”
“想!”我低聲應著。千重霎時歡顏,細密的吻落到我麵上,永無休止一般。
幫他擦幹頭發,依在他懷中,一臂抱著他,一手把玩著他散到身前的發。千重的下巴輕抵著我的額頭,間或喚一聲:“連城!”我應一聲:“嗯。”頭頂便傳來他細碎的笑聲,腰部,肩頭都被扣緊一分。
終是忍不住問道:“千重,她美嗎?”
千重吻吻我的額頭,輕笑道:“我不知道。”
我一扯他的頭發:“胡說!”
千重笑道:“應該是美吧,她家裏人都說她美。”
“那你呢?”我猶自追問。
千重輕輕推開我,一臉促狹笑意地看著我,我無端惱上一分,斥道:“放開!”他當真放開手,仍是笑意盈盈地看著我,一雙眸子,漸水霧橫生,突開口道:“連城,我很歡喜。”聲音輕軟,卻分外堅定。
窗口突傳來兩聲叩擊,一名美豔女子探出頭,笑道:“我可以進來嗎?”見我未說話,又道:“我叫蕭晚,是他妻子。”她勉力挪開一隻手,指了指千重。跟著聽到一老婦人在下麵焦急的聲音:“小姐,小心點,可別碰著肚子裏的孩子!”
我接連笑著,千重走過去,柔聲道:“你怎麼來了?”
女子雙臂搭在窗框上,眨眨眼,一臂指向我:“我想看看她!”
千重忽然出手掰開她另一臂,女子大叫一聲,如斷了線的風箏墜下,接著又聽那老婦人絮絮念道:“小姐,幸虧老奴這腿腳還算利落,把你接住了。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麼閃失,那可是一屍兩命啊!小姐啊,可不能再這麼胡鬧了!”
千重關上窗,回身朝我一笑,霽月光華。靜看他幾眼,快步走到他麵前,推開他,開窗,大叫:“齊朔,齊朔,齊朔!”
沒有回應,我又叫道:“驚寒!”身後千重低哼一聲,一指拂過我的脊背,我頓失了聲音,動不了分毫。雙臂穿過我的肋下,環住我的腰身,溫熱身體將我擁緊,下巴抵在我肩上,咬一口我的耳垂,悶聲道:“不是我的!”
說罷,埋首咬在我頸上。
我痛的淚花翻滾,他方解開我的穴道,猛地扳過我的身子,漂亮眸子泛著一抹狠絕之色。他的唇壓下來,帶著怒意,我欲閃躲,早被他一臂扣的死死的,他另一隻手壓住我亂動的頭,雙唇肆意掠奪。
他濕滑的舌頭一點一點撬開我的牙關,掃過我唇齒四壁,渾身一陣戰栗,骨子酥軟。合上雙眸,雙臂把著他的肩,向上相迎,暴虐的吻一點點溫柔下來,舌尖輕刷過我的舌,牙齒,唇瓣,抵死糾纏。
吻歇,全身的力氣似已被抽幹,身子無力地倚在他身上,千重眸中的我同他一般,雙頰潮紅,香汗微微,眸子泛著迷離的光。
他的唇順著我的唇角向下移,吻遍我的香頸,破開衣領,沿著鎖骨,烙下密密麻麻的吻。我控製不住地小聲呻吟,千重的唇不再清涼,所過之處,燃起一簇一簇的火。他突然緊緊抱住我,我的腰肢似乎都要被折斷。
他悶聲問道:“為何先叫的是齊朔?”說著,又賭氣地咬我的耳垂。
我心裏百轉千折,沒料到他竟是為了這個,踮腳親吻他的雙眼,輕聲道:“千重,我很高興。”
一切都靜了下來,千重笑意橫生,碰碰我頸間:“疼嗎?”
我拉過他的手,嗔道:“這釵子見血封喉,你不疼嗎?”
他左手掌心一道深深劃痕,幾乎橫穿,滿是血汙。千重拿出帕子擦拭我發上的血跡,緊咬著下唇道:“疼!”
我歡笑連連,摔開他的手:“你還知道!”
他不以為忤,右手拇指從我紅腫雙唇上掠過,噙笑道:“連城明日可要如何見人?”我一惱,揮掌拍他:“你還敢說!”
他任我打了幾下,額頭抵著我的,輕聲道:“連城,有時候我真想帶著你走的遠遠的,尋一處山水如畫的地方住下,就我們兩個,飲酒,放歌都隨我們高興,誰也別想找到我們。每天,我睜開眼就能看見你,而不是像我在漠北的時候,隻能幻化出你的臉,或者擁著你的畫像入睡。可我又怕這種日子會委屈了你,連城生來便該站在高處,俯瞰蒼生,你的名字注定會被世代傳唱。千百年後,人們或許還會提起你,但一定不再有我。”
千重的聲音裏有一種無法抑製的悲傷和絕望。他閉目,睫毛投下密密的影子,有什麼從陰影中掙脫,我吻他的唇角,吮進那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