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淩家雙子就被趕上了去往西北的路。
    淩舟山是又氣又怒，大早晨在庭院中折騰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才出發。
    他折騰的理由無非是，自己的父親當家，說讓自己走就走，拖著帶病的淩子重這一去結果如何，他定是不關心的。
    遵旨也行，那為何沒有人出來送行，既然沒人送我這還偏就不走了！
    而立之年的男子說起這番話來竟與街頭撒潑的人沒有二致。
    淩舟山的妻子在旁安撫他，說父親肯定有父親的苦衷，不說可能也是為我們這些晚輩好。
    原本正因為淩子重要被送往西北頭疼的淩霜，聽到院子裏大吵大鬧的就出來了，剛好看到淩舟山把自己的妻子蘇氏推倒在地，惡狠狠的說：“那你讓他出來和我說啊，不都說男子當頂天立地，那這苦衷又有何言說不得，莫不是他為一己之私藏著掖著！”
    淩霜一向看不慣淩子重犯渾，更甚的還推了自己結發。
    於是上前兩步揪住淩舟山的衣領子“逆子！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苦衷”
    反手一巴掌把淩舟山得抽歪向一側，“天天去外麵茶樓聽書，怎麼就不聽聽聖旨？人都說男兒當頂天立地，你怎不謂你老子我從小教育你在朝為當為清廉官，在家當為一家主？等我死了，這家指不定被你敗成什麼樣。”
    淩舟山被他爹堵得沒話說，但是心裏也委屈，聽書又不是像別的紈絝子弟流連花叢，總之一個氣兒不順又開始頂撞淩霜。
    “即便你教給我這些大道理又如何，還不是不肯跟皇帝求情，子重的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淩霜恨自己沒教好他，這個兒子也不知怎的就如此一根筋。
    淩子重的病眾人皆知又如何？想他淩霜也不過是朝中一官，皇帝想他死都輕而易舉更何況淩子重。
    聖旨言，西北有龍印將開，尋到可除子重疾。
    淩霜心裏滿是苦澀，即便真能除去又如何？龍印乃真龍天子才能擁有的東西，但凡非皇室人誰敢肖想這龍印。
    但是看著大兒子又傻又頑固，淩霜不得不壓下苦楚，“我讓你個逆子聽聖旨不聽，先皇說了西北有奇藥名攏尹（yin），若是尋到便可治愈子重的頑疾，你的耳朵都叫狗吃了不成？”
    淩舟山暗自腹誹，這算個什麼苦衷，不過是怕傷了麵子罷了。
    這番，淩舟山才作罷，但是也挨了巴掌，心裏不好受著呢。
    拂開要拉他的蘇氏，整理衣衫抬著下巴跟著車馬走出家門。
    外邊的家奴自然知道大少爺挨了打，誰也不敢前去觸黴頭。唯有剛被抱上馬車的淩子重，喊他：“大哥，快些上來陪子重玩罷。”
    此時正值入秋，街上都是各處飄來的落葉，說不上滿城盡帶黃金甲，一入目都是秋日暖陽照耀下的景色，灼灼映目。
    城裏城外的人都在忙著秋收，皇宮也在計算著今年全國的收成和稅利。
    出城的這一路，路過了淩舟山常去的書苑，路過了曾帶蘇氏去鍋的花鈿朱釵閣。
    第一輛馬車上坐的是幾個家奴，後麵的馬車上是淩家雙子和淩舟山的結發妻子——蘇氏，蘇韻。
    蘇韻嫁入淩府五年，至今仍無所處，但是兩人年紀越大越不心急，反而全家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淩子重身上。
    要說淩子重除了這身病以外，也沒什麼特別的，隻是出生那年有個雲遊至漠楚國的神棍，來淩府討了口水。
    “鄙人觀府上房梁有大彩，遂進來討口水，沒成想是福子降臨，雖幼年體弱但日後必保府上安康”
    原本淩府無人相信這些說辭，但是他走的時候落下張紙條，上麵是淩子重的生辰八字。
    更何況淩子重還真就幼年體弱。
    淩舟山捋了捋自己蓄了五年的胡須，臉側還隱隱有些痛楚，向蘇氏伸手。
    “你把子重給我吧，我來抱一會。”
    上車前蘇氏也算是對淩舟山有了氣，不說給也不說不給，隻輕輕的給淩子重攏了攏衣衫。
    “子重身體弱，能睡一會是一會，何必折騰他”
    是了，淩舟山上馬車前淩子重有和他說話，出城前還一起看風景，按平時來說的確是累了。
    但是淩舟山這個人很別扭，覺得蘇韻肯定因為早上的事在賭氣。
    見她不想讓自己抱淩子重於是也不說話了，扭頭看向窗外不再言語。
    蘇韻自然有心裏有氣，他這人多別扭她也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早上的時候淩舟山竟然會推自己，正思及此處時馬車一個顛簸蘇韻就倒在了淩舟山身上。
    還沒來得及看懷裏的淩子重，蘇韻就被一雙大手給摟住了。
    淩舟山依舊看著窗外，“今天早上是我不好，記得蒼清先生在《蒹葭子》中說過，君子與妻當互禮互愛，是我不該，你莫生氣了。”
    淩舟山頭都沒有回，蘇韻自然知道他這丈夫平日極其別扭，隻是他的這套說辭讓蘇韻覺得像是吃了半顆青李子，酸不溜秋的。
    好歹蘇韻也是讀過書的大家閨秀，自然不與他一般計較，“你摟得緊一點，馬車有些許顛簸。”
    淩舟山看著舒舒服服窩在自己懷裏的蘇韻，有些惱怒“白日裏說得這些渾話，你……”
    蘇韻合上眼，“小點聲，子重睡著呢。”
    淩舟山不再說話，隻輕輕嗯了一聲。
    行至傍晚的時候，淩霜安排就體現出好來了。
    家奴們坐比較華麗的轎子走在最前，剛下官道不到一個時辰就遇上了攔路虎。
    劫道的人看馬車裏坐得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便豎起一人高的荊棘叢，說是不給錢不能過。
    淩舟山在後方馬車裏看得清清楚楚，氣不過打算下車與對方爭鬥，沒想到的是淩子重率先拉住了淩舟山。
    “大哥，怎的剛下官道就有劫匪？”淩舟山看著懵懵懂懂的弟弟，也不知作何解釋。
    隻是這番話卻提醒了蘇韻。
    “舟山，你且想一想，還未行出官道百裏就有劫匪，莫不是官匪勾結才能讓他們如此猖狂。若是尋常劫匪也就罷了，就怕是人故意安排的，不如趁他未發現你是淩家的人趕緊交錢過去。”
    她這一說，淩舟山才沒那麼衝動，也幸而淩霜準備充足。
    過了關口幾人就尋客棧落腳。本以為明日也會像今日這般又有什麼是非變故，但是行出關口不過百裏有餘，淩家的馬車就遇上了淩霜安排的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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