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十五章 秋千落處恩怨深 江湖百爭總無休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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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到在下午會議安排的召開之地——仁義堂中,對專留赴至的本省一眾盟幫中人道:“今歲就在我浙江發生的四明、雙環門兩大滅門慘案,震驚武林,大家已盡皆知曉。雙環門現任門主關常春事發當日在李老門主夫婦和諸多同門的拚力保護下,幸得生還,也給我們追拿真凶提供了極其重要的線索。”說著目光一示下座中的關常春道:“關門主,就請你將那夜的情形向在座各位再詳細敘述一下。”
關常春急忙高應站起,將當夜情形一五一十的向眾人盡訴起來。在座中人雖大都已聞聽過此事內情,但此刻聽他這僅存的當事人親自悲憤情摯的述來,還是更覺陣陣驚心動魄、大受感染!
關常春述完後,別人還猶可,趙大嫂卻和關常春一樣,顧不得眾人當麵,早已是激情難控、淚流滿麵!她守寡三年,一朝忽聞親手殺害先夫的大仇人已有著落,心中真是悲喜交集,饒是個性強於男子之人,也是難禁淚珠撲滾。一旁同居花江、與她夫婦關係比常人更近一層的於躍江忙好生安慰了幾句。
秦川請關常春複坐,說道:“在座各位中大多當初都曾參加過對抗地獄邪教的那場多年艱舉,應都早已知道,昔日威害甚重的江湖第一大邪教——地獄教共下設十殿,浮羅山閻羅殿就是其中第五殿,本來是給他們總教培育殺手、執行殺任之地,其後又歸屬於地獄教的後身幽冥教。
然地獄教覆滅後,幽冥教似乎難成氣候,在江湖上一直無甚大為聲動,這閻羅殿雖反倒比他們總教出名許多,但那也是由於其素來聽聞隻做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黑道買賣,似與我正道少犯,卻不料今年我四明、雙環兩盟幫突遭惡害,隱秘凶手身份泄現,皆正是其處所出的一等殺手。因這兩宗血案的發生之地還有三年前百舟門趙門主被害的花江,均屬我省轄區,所以今日我隻請了諸位浙江省同道先來商議一下。
本來此前我一直打算是將浮羅山並其總教的情形能調察個詳盡清楚些後再行舉措,以防知其不夠、時機不熟,不能給其足夠打擊而先打草驚蛇,但而今這兩宗血案一出連趙門主被害案凶浮出水麵,則頗有些難再多待之勢。且我也慮邪派勢力現出如此抬頭之勢,若長時拖延下去,恐重蹈昔日沒能及早遏製住地獄教淫勢擴展、使我江南武林蒙受重創的複轍,那我秦家做為盟幫之首,愧對各派同道,是以我今日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莫幹山派掌門石破空本還隨他之語全神思索著案事,但聽到後來,卻直覺一陣違心,搶先道:“當年地獄教崛起神速、有如魔助,實是防不勝防、淫威難敵,這些情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那時盟主家為了對抗它,帶領我盟幫眾人終日奔勞,逢危必先、真乃血汗交灑!最後更將其徹底殲滅於雪峰山絕地,而盟主家也更是在那一役中傷亡慘重!盟主今日卻還說什麼沒能及早遏製住地獄教、愧對我各派同道的話,那豈不是讓我等汗顏無地、備加痛心嗎?”
秦川不由得回思起那段往事,實感一陣心痛神傷,謂然道:“石掌門言重了。那些年為除邪教,我正道各個門派都是甘承艱險、前仆後繼,非我在此禮謙,我秦家所付犧牲置於其中實是不足一提。”
楊振宇也神思大回道:“若說起地獄教興風作浪的那幾年,真乃我武林正道的一場浩劫!為了對付地獄教教主嫪野王那個大魔頭,我江南六省各大盟幫死傷無數。在座年長些的,一定都還記得十五年前雪峰山那最後一場血戰。唉,那一戰雖可算是將魔教連根鏟起,可我正道中人也是大傷元氣,損失甚重!”
仙霞派掌門晏和一連聽完幾人之言,不由在椅中動了動身子,心有餘悸道:“雪峰山那一役後,我曾和先師最後一批上山負責清理戰場,滿眼隻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真是讓人觸目驚心、慘不忍睹!雖已事過多年,可我至今一想起來還是覺得膽戰心跳,不寒而栗……”
趙大嫂是個凡事不讓須眉的心直口快之人,這時早忘悲收淚,聽得直感一陣逆耳,實難再忍,嚷嚷著打斷他道:“當年除滅地獄邪教乃是我武林正道大大引以為榮、備加稱頌的豪舉,又有什麼可膽戰害怕的?嫪野王那個大魔頭就算能再活過來,我們也還會象十五年前一樣,義無反顧、奮勇當先的再消滅他一次!”
晏和麵上一羞,實覺有些下不來台,輕輕嘟囔道:“你說得倒輕巧,哪得那麼容易?誰與你這婦人一般見識……”
祁源海已皺眉道:“原本讓你們談的是什麼事?你們又東拉西扯地隻顧爭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幹嗎?”
趙大嫂又覺一陣逆耳,正急欲反駁,忽聽對麵的楊振宇故嗽了一聲,不由朝他一看。原來楊振宇一聽到祁源海之話含有深意,便即省顧起秦川傷情,忙又示意給趙大嫂。
趙大嫂通過他再一望秦川神情,也是頓時省明,忙閉口不再言語。
第十五章秋千落處恩怨深江湖百爭總無休21
楊振宇也不再提雪峰山之役,論道:“當年嫪野王本就是在京城一帶創宗立教,他看中浮羅山山高林深,地勢險要,易於防守隱蔽,便將其教的第五分殿閻羅殿選設於此,作為教中培育新血的重所。隨著閻羅殿在浮羅山勢力日固,那一帶也儼然變成了武林禁地。
而地獄教的教規森嚴苛酷,組織謹密有序,其內部底細絕少外泄,上述那些情況我們也是通過對其多年的艱苦偵察才有所得知,但對於那期間山上閻羅殿中的其他情形就再無獲知。
所幸禍害深重的地獄教覆滅後,其後身幽冥教在江湖上一向默默少為、鮮有傳聞,正如盟主先前所說,這些年來與我武林正道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大都是因知其是地獄教的後身才對其加強注意,而那又已歸屬幽冥教的閻羅殿再怎麼說也隻是他總教的一個分殿,因何這兩年名聲卻如此之響,大違其早年極重隱秘的行風,這實是讓我感到有些大惑不解之處。”
石破空禁不住大聲附同道:“是呀!我也有此疑惑!這些年大家都聽聞得到,閻羅殿似全脫了其總教管束,竟大作起了受雇買賣,大改其昔日受統其總教極重保密的規矩。
而最甚的就是今朝幸生的關門主給我們提供出的這麼多的重要情況,那祖滅是夜雖然全沒想到關門主並未身死,但若依照邪教從前作風,他也斷不會在殺人現場大談教中事物,直呼同夥姓名,又疏怠的草草一收場便上了路。想他邪派殺手曆來的真實姓名身份都極重隱秘,而祖滅今年已接連幾番真跡泄露,聲名暴起,他卻說是自己原本就沒想著要多謹慎,乃是故意讓人知道知道。這實在讓我等太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了!
也還正是由於這廝的輕妄疏狂,趙門主被害懸案水落石出,而類似一些往年發生的我輩雖有懷疑卻難以落實的血案如今也都有了印證,基本就可定下是他浮羅山殺手所為。可他邪教教徒從幾時起竟敢囂張到如此實與從前天差地別的地步,難道邪教曆來嚴酷的規矩都早已變了不成?”
天目山派掌門沈明毫發言道:“我自聽聞到雙環門之血案就曾對其意外得泄的案情每每深思,方才又親耳聽過關門主這清楚一敘,自有些見解供大家參考共議。
你們也都聽關門主描述過的,那個喚‘孟殘陽’的祖滅同夥曾警告過祖滅,說‘本教設下的殿規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脖子上長了幾顆腦袋?’祖滅則回答什麼‘教規殿規雖嚴,可殿主根本不理事。’
我認為這說明幽冥教下及閻羅殿本身的嚴規並沒有變,隻是閻羅殿現任的這個殿主大出了問題。也許在座中有人會覺這僅是由於祖滅自身的狂妄性情才出此一語,那孟殘陽不是就比他謹慎許多?但請不要疏漏,祖滅還曾提過一個叫‘任傲笑’的同門,說那小子出道比他晚,在黑道上的名頭卻比他響!而那名聲是怎麼來的?他忿罵那任傲笑是無視殿規的狂妄家夥,說‘憑什麼他做得的事我就做不得?’這可見閻羅殿中同他一般輕規妄行的還有人在,至少能證明他們而今的殿主是疏於管理、少重治下。”
眾人對他的分析大都頗覺有理,尤其是關常春,聽他將己所述之話幾記得一字不差,更感欽嘉認同,又聽楊振宇道:“想當年我們為了探知地獄教內情,是何等的竭盡精力四處追察,卻總是難得突破性線索。我想大家也同我一樣不得不服,隻因那嫪野王雖然是個滅絕人性的大惡魔,卻也算得一代奇人,不但自身邪功蓋世,而且極擅治教,所立教規嚴厲明整,使得地獄教雖徒眾雜多,卻恪守紀律,訓練有素。
他們每次行事都預備秘周,出手狠辣,快攻快退,素來整個行動皆幾無一人敢違抗規令,真有些就如地獄鬼魅一般神出鬼沒、少留追跡,以致於我武林正道連遭暗算卻對其難有追知、防不勝防。
那頭些年嫪野王對我正道威害實重,囂狂號稱要由他邪教一統江湖,一時間道消魔長,又有誰能輕易奈何得了他?後在盟主家帶領我正道同盟中無數好男兒的齊心奮戰下,終將地獄教主體在雪峰山一舉拔除,其別處所匿剩的餘黨則更是竭力逃藏,而我們誰也少知他們的廬山真麵、確實身份,是以也不知到底肅清了多少,後來才查得他們多又歸入了幽冥教。
我看現在閻羅殿邪徒之所以敢這樣大異於前的輕懈規矩、妄自張揚,是因沈掌門所析的殿主疏管,那也可自然引申說明這個幽冥教的總教主能力不高,才會對其下屬的閻羅殿殿主無力管製。”
第十五章秋千落處恩怨深江湖百爭總無休22
晏和當年隨其掌門尊師參與對抗地獄邪教時年紀尚青,對那種種慘烈戰情實在心間深種畏悸,這時喜意難禁道:“若真是如此,那此幽冥教教主之能可是難及當年嫪野王萬一,也可算是我正道之福啦。”
祁源海聞言頗不以為然,他因是江南武林的身尊資深之人,性又自負,對雖屬不小門派棲仙派的一門掌主晏和卻隻視為個晚輩,並無多少禮重,當下微流輕意道:“即使這是事實,也算不得是什麼希奇事,又有什麼可值慶幸的?嫪野王乃是個百年不出的大魔頭,哪能邪教每生一個教主都如他一般?償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要施我正道劫數,自古‘邪不勝正’,魔長道消皆隻是一時之事,嫪野王最終的下場也是被咱們殲滅,我正道縱再有劫數也定是能奮勇抗過、大獲勝利,這是無所畏懼的事,談不上沒有了就得著什麼福了。”說完不再顧他,凝顧向關常春,鄭重問道:“祖滅那夜說過的話,你能保證都記述得清楚真實?”
關常春忙毫無猶豫、一臉正色的答道:“那廝當夜之言,關常春刻骨銘心、傾生無忘!縱不敢說學得一字不差,但也絕計錯不了幾個!除了剛才沈門主曾準確轉述過的,那廝還說,做殺手的最重身份隱秘,直到死一輩子都無名無聲,這功夫練得再好又有什麼用?江湖上誰又聽說過他這一號子人物啊?他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知道!”
祁源海也是個記憶頗強之人,聽他這段重訴與頭前之訴一般少異,可值信任,便點著手向眾人道:“你們聽聽,他居然敢這麼輕狂的說話,若按照以前邪教規矩的嚴厲程度,單憑其中一句,也足夠讓他苦不堪言地死上幾回的了!若他所言不虛不誇,那麼閻羅殿這個殿主確實大有可疑之處。而幽冥教整體規矩鬆懈如此,若順理推斷其力量自是遠不能與地獄教相提並論,且幽冥教這些年也實是少有舉聞,那我們也大可不必對其大存顧慮。但是我卻又總是隱隱覺得這幽冥教教主決非庸才……”
眾人正備加注重的聽著,卻見他停下口來,沉遲不語。與他甚熟的楊振宇忍不住催問道:“何以見得?你怎麼又賣關子不說了?”
祁源海搖了下頭道:“我非賣關子,而是據現在所掌的情況說不好,這隻是我的一種直覺,我總感幽冥教而今的沉隱就象暴風雨來前的那種平靜一樣;並且你們也可想到,除去閻羅殿中人,地獄教所剩餘黨中應也不乏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幽冥教教主能同當年的嫪野王一樣收伏他們,這麼多年來又一直隱秘的半跡無泄,應也非常人。不過憑我們現時獲知的這些有限的諸般情況分析起來,又實有些矛盾難釋之處,隻能日後多加重視著力取得更多的情況才可再作定論。”
眾人皆知祁源海心思深細,對事物素來見解頗深,說得直白難聽些也就是個老謀深算之人,對他一番言論也同以往般很感認信,不由都交頭議論,猜測難定。
秦川待眾人聲緩了些,說道:“當年我們也是通過極盡艱辛的努力追察才獲知,嫪野王後來因京中畢竟為天子皇城、駐兵眾多,不便其任意布事而將其總教老巢選移至了雪峰山,隻在京中留設了分殿。雪峰山那最後的殊死一役我正道已可算是將地獄教根除,其後身幽冥教再具能力也不可能於幾年內就達到地獄教那般威勢,但其長達十五年來在江湖中一直聲勢不起,我也覺並非是其未成實力,而是在耘備著一個遠大的陰謀,等待著某種時機。對於這位神秘的幽冥教教主,不瞞各位說,我心裏早已疑有一人,但這也僅隻是我個人的一點感測,並無落實。”
眾人見他至此便無意再語,不少都禁不住發問:“盟主所疑是誰?”
秦川卻仍諱言道:“此事關係重大,僅憑我一己猜測,說出來還為時過早、輕妄不宜……”說著眼望前方,又目色深沉道:“我早年對抗地獄教時曾與此人有過一麵之機,僅一麵便能覺到他卓氣逼人,想嫪野王若要為自己選下接任人,那非他還能屬誰?如我感識不錯,此人非但能力不遜嫪野王,且大異嫪野王那等凶殘絕倫,隻重惡威治人的戾性,其智還大在嫪野王之上。如果幽冥教教主真是此人,那恐怕可就不隻是我武林正道、而是全國天下的一場浩劫遲早要顯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