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晨，推開門，清新的草香立刻撲麵而來，舒展了一下身體，站在門口吹著初夏的風，涼爽，親切。昨晚豈憂並沒有如約而來，不知何故。一覺睡得很安穩，沒有任何的不適，自己都很驚訝自己的變態恢複能力。
    環兒還沒有來找我，不知道是我起早了，還是她起遲了。
    坐在床上拿著一層又一層的衣裳發呆，古書上的裏衣，中衣一件一件地出現在我麵前，沒折，望著窗外歎氣，天氣這麼熱，卻還得穿這麼多。
    沒有她的幫助，這些叫不出名的衣服根本就穿不起來。並沒有考慮太多，就披了件絲綢般輕薄的紗衣，隨意地露著月白色的吊帶。
    一陣涼風吹來，才及腳踝的青草輕柔地滑過皮膚，酥酥癢癢的，很是舒服。門前一條小雨花石小徑，歪歪扭扭地通向院外。
    忽然就發現自己心情愉悅，似乎哼著小曲就能跳起來。
    擺擺袖子，舒暢地轉上兩圈，往地上一躺，滿足的閉上了眼，心裏默默念著的卻隻有一個名字。
    然盡然盡。
    我總覺得他對自己灑脫的過分，對我，卻是婆媽得可以。
    “不是你說，酒吧關門時，我便離去嗎？酒吧關門了，你卻不帶我走……”幽幽地念出，幽幽的疼痛。
    “阡陌，你在說什麼？”不知道豈憂什麼時候來了，站在離我老遠的地方，俊俏的臉上還有一抹可疑的紅。
    我立刻從草地上爬了起來，抹了把臉，拍了拍身後，笑著看著他說，“沒什麼，隻是自言自語。”
    他仍舊不敢正眼看我，裝模做樣地凝視著院子裏的一棵樹。
    “你怎麼啦？”我轉到他麵前，看著這個昨天還一副風流樣的公子哥。
    “你怎麼這麼穿。”他指了指我的衣服，又不好意思地將頭轉回原處。我低下頭一看，這才明白了由頭。
    “春光無限好！”我哈哈一笑。
    他突然轉過頭，怒目相向，我被他的突變給楞住了。
    “你在說什麼？你是一個女孩子你知道嗎？”狹長的鳳眼睜得老大，“怎麼能衣不覆體？就算我和你很熟也不行！”
    我蒙了。
    “我和你很熟嗎？”回過神來，我冷冷一笑。
    “你……”他想說什麼的，終究是沒有說，“哎……”
    “我去找環兒。”剛轉過身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我來幫你吧……”他用很無奈的語氣說。
    可當我真的轉過身的時候他卻又臉紅了。
    “算了吧，還是我去找環兒。”
    “你看你還像個女孩嗎？我說了我來就我來，你這個樣子要被多少人看見？！”他又衝我喊了。
    “你什麼意思？！我是真的不會，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這都是女人，我怕誰看？！再說就算有男的看了去又能怎麼樣，大不了我嫁他好了！”我也火了。
    他急促的呼吸，那雙眼睛快被撐破了。
    “你是不是覺得被誰看了都無所謂？誰看了你就嫁誰？”他低頭看我，隱忍的眼裏滿是怒氣，“那好啊，你就嫁給我算了！反正我都看到了！”
    我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他幾句話吼完了，頓時火大，“什麼叫看完了？！你隻不過看了一點就知道衝我吼，我都說了我真的不會穿，你還要我怎麼樣？”
    這一次輪到他目瞪口呆了，我恨恨地望著他。
    “哎……到底還是個被慣壞的孩子……”他妥協了，進屋拿了衣服，低下頭將眼睛別向它出幫我穿衣。
    我不是個孩子，也沒被人慣過。
    “女人有的我什麼沒有？”我仰頭冷笑，結果他原本就看不見的雙手更加不聽使喚，突然往前一衝，恰好撞在我心口。
    饒是我再開放也又些尷尬轉身就想逃跑，結果豈憂反手一把抓住我，紅著臉囁嚅，“還是我幫你穿吧！”說罷到是沒有再將臉別過去，咬著唇幫我把衣服穿好。
    在此過程中，我隻發現了一件事，這個表麵風流的貴公子，實則是個保守派。
    衣服整理完畢，我轉過頭，恰好發現環兒端著洗漱用品，張大著嘴巴看我們，可以吞蛋了。
    “宮主。”環兒一邊幫我梳妝一邊問。
    “恩？”
    “宮主，環兒實在好奇，豈憂少爺到底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他好象和我很熟。”我搖頭看著鏡子裏這張還不能算熟悉的臉，“可能是哥哥吧，也可能是情人。”
    “啊？到底是什麼啊？”環兒停下了手中的活木楞楞地看著我。
    “看什麼啊！臭丫頭，我說了不知道你還不信嗎？”我拍了拍她的臉頰。
    環兒噗嗤笑了出來，“宮主，你變了好多哦，比以前溫柔了許多，也害羞了許多，環兒第一次看你臉紅呢！”
    我心下想，以前的我從來就不是個溫柔之人，可若不變得和善些，開朗地麵對人生，又怎麼對得起然盡的一片真心。
    “你不喜歡我這樣？不喜歡我就改過來嘍。”我挑眉看她。
    “不用不用，環兒更喜歡現在的宮主呢！”環兒連連擺手。
    環兒有著高超的發藝，輕鬆幾綰，便是十足的風情。
    紫阡陌的容貌確實不錯，清瘦，膚色宛如瑞雪初降，眉目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和，而是更顯英氣。
    “宮主，滿意嗎？”環兒一臉驕傲。
    我點點頭，衝著鏡中的環兒微笑。
    “環兒，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宮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其實也沒什麼，我想讓你幫我在眉心點一顆紅痣。”
    “紅痣？為什麼呢？”環兒不解地問。
    “因為想紀念一個一輩子都不想忘記的人。”我淡淡地說。
    她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胭脂盒裏躺著一塊深紅，色澤豔麗，像是清晨透過露珠去俯視一株牡丹。
    環兒半蹲在我麵前，在我眉心輕輕地按了下去。
    她稍稍讓了讓位置，露出對麵昏黃的銅鏡，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隻是身旁，再沒了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