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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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茲鎮外向西三十裏有一處湖泊,湖泊的周圍是綠意蔥蔥的植被,難怪龜茲有沙漠中的綠洲之稱。
此時雨下得更是細密,湖麵因雨絲而起的漣漪,細細密密,一圈一圈的向外蕩開。湖泊因為離龜茲鎮有一段距離,加上一時半會不會停的雨勢,周圍看不到一點人煙。
延著湖泊邊又走了半個時辰,我發現了一個山洞。說是山洞,其實應該說是一個土坡洞,它的位置特殊,周圍有繁密的植物遮掩,不走到近處是不易被人發現的。如果不是有知道此洞的人帶路,我不會發現這裏有這樣一個洞。山洞外的黃土因雨水的滋潤早已呈現深褐色,縱橫在周圍的植物在雨水中,正展現它們在這一季枯敗前的最後光華,染著水露的枝葉也顯出了不一般的活力。
我無意去欣賞這些風景,毅然的跟著沙也和星蘿走進山洞中。洞內一片漆黑,等他們點亮了火折子,我也顧不得一身的濕汽,延著狹長通道往裏走。洞內不同於洞外,像是與世隔絕,越往裏越寂靜。地勢也越來越低,因洞外的雨水滲入,地上還有點泥濘,一路上聽到的隻有我們踩在泥地上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山洞的盡頭,空間豁然開朗,洞壁上掛有一盞燭燈,使我們能看清裏麵的情形。這裏布置得非常簡陋,除了一張石床外就沒有其它東西了。
我沒有想過我們重逢的場景應該是怎麼樣的。從進山洞到現在我感覺時間像靜止了,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因為期待很深,緊張很甚,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當我見到了那個我想了四十九天的人後,我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應該解了蠱毒的人,此刻卻躺在地上。
和這個山洞裏的一切一樣,靜的沒有一點生息。
我脫手把蛟龍刀扔在了腳邊,刀與地麵撞擊的聲音尤其刺耳。我顧不上其他,衝過去來到他的身邊。
“杉陽!”
我扶起他的身子,感到他的身上還是溫暖的,胸前緩慢的起伏著。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想到憑他的武功怎麼會昏倒在地上。
他昏迷多久了?
難道解蠱失敗了?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
一時間腦中浮現種種臆測使我又慌了神。
“你怎麼了,快醒醒。”
“你別急,讓沙也先看看。”星蘿的聲音提醒了我,我抬頭看向沙也,他來到我的麵前,伸手探向杉陽的脈搏。
片刻的功夫,就見把著杉陽脈搏的沙也神色一會兒凝重,一會兒釋懷。這種摸不清頭腦的表情不免讓我又是一陣焦慮:“他怎麼樣了,不會有事吧?”
沙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繼續探著他的脈象。
我不自覺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緊緊的抓著杉陽的手臂,整顆心因為沙也的沉默而提得高高的。
懷中的杉陽輕蹙了一下眉頭,扇形的睫毛微微輕顫了下。見他突然轉醒,我的心也歸到正位。“你醒了,太好了,你感覺怎麼樣?”
“痛。”
“你哪裏痛?”
“我的手臂被你抓的好痛!”
聽他這麼一說,我馬上鬆了鬆緊緊抓著他的手。“要不是我抓你抓的緊,你會那麼快醒嗎?今天是第四十九天了,我來找你,沒想到見到的是……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了……”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忽然我來了一個急轉彎,厲聲問他:“你這個王八是不是當久了,不想變回蛇了!穿馬夾的蛇真傻,還是把馬夾脫了吧。正好試試我的蠱是不是真的解成了。”
似乎大家都被我的厲聲嚇到了,沙也的脈也不探了,星蘿愣愣的和杉陽一起疑惑不解的看向我。
最後在我如炬的目光下,還是杉陽率先反應過來,語帶輕鬆的說:“馬夾穿習慣了,一時半會怕是脫不了,真脫了你又要不習慣了。”見我麵色不善,他馬上接著說,“至於那個王八,我不會再當了。”
半個月後,我和杉陽,不應該說是和沐雪,來到了山明水秀的蜀地。沒有了一望無跡的大漠黃沙,沒有再遇到驚險。
回想那天相遇的情景,就像是近在眼前,我從焦急到驚喜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之後,沙也告訴我,沐雪身上的蠱毒清除成功,當時他會昏過去也是因為兩蠱嗜殺太激烈引起的,現下身體會比較虛弱,但並不會有什麼大礙。聽了他的說詞,我也就放心了。既然我們的蠱毒都解成功了,那就準備回中原。
在離去前,我和沐雪特地去沙也,星蘿那間屋子,向他們告別。雖說兩人總是神神秘秘的,可畢竟是幫我們的大幫。
他們在聽說我們準備走了,便執意要為我們送行。推辭不了他們的好意,再說沙漠的路也真的不是很好走,我們就同意了。隻是在路上,沙也和沐雪經常會神神秘秘的在一起說著什麼事,而且怕我聽到似的,他們都會指使星蘿纏住我。
對於這樣的行為,我深刻表示抗議,隻不過抗議基本是無效的。
還好沒幾天就走到關口了,我以為他們準備和我們一起去中原,這樣正好加入我的魔音教,充充我教人數不足之苦。我的如意算盤打的好,可沙也和星蘿終於還是和我們告別了,往回龜茲的方向而去。
進了關,我一下子沒了方向,不知道要往哪去?
就著秋日毒陽,我提起那把烏漆麽黑,見不得光的蛟龍刀開始幻想。
雖說蛟龍刀都鑄好了,可是江湖上又沒人知道刀在我手上。我要怎麼發揮它的用處呢。
我的魔音教也成立了大半年了,以前用的碧淵門在武林大會上是小有些名氣了,隻是它的大名卻沒有人知道,這也是個問題。
我要想辦法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那把武林至尊——蛟龍刀現在在我魔音教的手裏。這樣我的名利雙收指日可望。
正犯著愁,沐雪頂著一張山羊臉來問我接下來的去處?
我怎麼沒想到呢?之前因為一路有沙也和星蘿,也忘了讓他去脫馬夾了。忍不住伸手蹭他的臉,手感不錯,細滑細滑的,而且沒有接縫的痕跡。
“我說山羊呀,你說我現在是叫你山羊呢,還是沐雪好呢?你這臉怎麼弄的,為什麼我都沒看出來你易過容。聽說化妝是很傷皮膚的,是不是你已經毀容了,所以一直不以真麵目見我。”
他被我這話一激,二話不說,拉著我隨便走進一家客棧,一進房就去卸妝了。
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時,總算是一張正牌帥哥臉蛋,不知道是不是化妝太久的緣故,臉色倒真有幾分蒼白。
電光火石間,我舉起烏黑大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被我突然的舉動弄的摸不著頭腦,難道是蠱毒去除失敗了?
“來聽聽你這些時日犯的幾大罪狀吧。”我邪佞的湊到他的耳邊,慢條斯理的述說,“其一,那時你明明穿了馬夾卻還信誓坦坦的冒充王八。該當何罪?其二,在龜茲鎮上聯合沙也和星蘿一起騙我,害得我像個傻冒一樣。你說怎麼處置呢?其三,一個人蒙頭四十九天不出來,這到真有點像王八了。還有那首詩謎‘天鵝一出鳥飛絕,太陽底下一個人,杉樹落葉又逢雨,陽春孤梅冷傲霜。’你到是在去當王八前沒忘了提醒我,‘我是沐雪’這四個字。”
沐雪拿出真正的蛟龍小匕首移開架在他脖子上的假冒牌蛟龍大刀,訕訕然的說:“那些個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也並非我有意要騙你,如果不騙你,你會乖乖就犯嗎!”
我點點頭,承認這些事情事出有因。
“那個詩謎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哼哼,詩謎又不難,我小學就會玩這套了。”
“小學?我隻聽過有‘大學’這本書,小學是什麼?”
“口誤,我的意思是,我小時候看‘大學’這本書時,就會這樣的詩謎了。”我也不管這是什麼邏輯,隨便搪塞了一下,接著繼續給他上套,“罪狀聽完了吧,不管之前的原因,罪狀就是罪狀,你想過補償方案了嗎?”
“你要怎麼補償?”他一挑眉,看出了我那又要訛詐他的心思。
“也沒什麼啦,就是,那個,你雪域教不如改個名字,叫魔音教怎麼樣?”我看他作思考狀,又抬起頭來目光深沉的注視著我,像是在考慮我的提議。打鐵趁熱,我熱切的繼續說,“隻是改個名字而已,在外麵別人以為我是教主,其實隻不過掛個名字,事實上還是你撐事如何?”
沐雪目前一閃,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撇嘴,“不願意就算了。”
他挑眉,“誰說不願意的,我答應了。現在我們就回魔音教的雪域宮,把交接的手續給辦了吧。”
我立刻眉開眼笑,心情無限明朗。
那時我並沒有發現,其實真正上了套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