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急著告訴我，螣蛇上了馬，將我拉到他前方坐好。霜霄開始向下方穿行，經過朱雀的領地後，緊接著是一片森林，然後來到了一個相當繁華的城市。不是很小的城池，我們在天上，可以看到這個城市規模極其大。
    “王悔在這裏？”
    螣蛇說道，“誰說我是帶你去找虺的？”
    “啊？那你帶我去哪兒？”
    “去澤甫的大學。”
    “這兒有大學？”這可是真的令我沒有想到。
    “當然，這有什麼稀奇的。”
    “王悔在哪兒？”
    螣蛇突然舉起手敲了一下我的後腦勺，大聲在我耳邊吼道，“閉嘴，再問他的事情我就把你扔到荒海裏去。”
    巨大的，極其繁華的宮殿，有些眼熟，像永樂宮的建製。這裏的人幾乎都穿著類似古朝的衣服，也有些穿著與我一樣。他們看到螣蛇都會畢恭畢敬行禮，跟著螣蛇一路向深宮去，這兒仍舊是開放的，男女老少就像我們人類晨練一般，在活動筋骨，這畫麵當真是奇怪了。逐漸的，人漸漸少了些，直走到一處寬大的門口，木質牌匾上寫著，上善大學。
    此時，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子迎了上來，她長得十分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生帶著笑意。女子行了禮，說道，“螣蛇大人，許久不見了。”
    “澤甫呢？”
    女子又說，“還在授課，我去通傳一聲。”
    聞言，螣蛇便大步朝叢林中走去，我連忙跟上去，生怕一會兒找不著人。沿著蜿蜒的小路走了好一會兒，前方豁然開朗，是一處極為精致的園林。亭台樓閣，花草樹木都經過雕琢，在涼亭中的木桌前落坐，我突然有片刻覺得，這兒不是什麼幻想界，就是我們南國的園林，太像了。
    下一秒，上茶的女子便打破了我的這個幻覺。是的，這個女子，長著一雙貓耳。
    一口氣喝了茶，螣蛇起身，“我有事辦，一會兒霜霄帶你回去。”
    我見螣蛇要走，立刻跳起來抓住他，“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這兒啊！”
    螣蛇笑了一下，道“七月，你怕了？”
    “誰知道這裏會不會有鴉那樣的人，我被大卸八塊了怎麼辦。”
    不等我回答，螣蛇語氣高了一點，“怕還敢再來？你是不是耳朵不好，我之前是不是叫你再也別來？”
    “我找到王悔就走，真的，你幫我最後一次吧。”
    “我為什麼幫你？”
    我愣了一下，問道，“我們沒有締結契約？”
    螣蛇甩開我的手，說道，“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七月。單純交配了幾次，就想要我的契約了？”
    我確實呆了，沒有締結成功？？？
    “話說回來，和你上床的感覺還不錯。”螣蛇捏住我的下巴，說道，“我還有點時間，這兒環境不錯，可以來一次。”
    “哎呀呀，這可就不禮貌了。”
    突然一個輕柔的嗓音響起。螣蛇放開我，哼了一聲轉身走了，“澤甫，交給你了。”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人，他有一雙彎彎的，帶著笑意的眼睛。他走到我身邊，說道，“你別往心裏去，螣蛇個性一直是那樣。”
    看不出來他和我有什麼區別，他是異人嗎？
    “做一下自我介紹，我是澤甫，是森之界的領主。初次見麵，七月。”
    握手以示友好，澤甫不是壞人。
    “請問，王悔在這裏嗎？”
    “抱歉，他不在。”澤甫搖搖頭，說道，“他曾是我的學生，學習了很多你們人類世界的知識。他姓王嗎？我還不知道。”
    “如果在我們那兒，沒有姓，感覺會很奇怪。”
    澤甫突然愣了一下，笑了起來，“是的，你說得對，沒有姓真的很奇怪。”
    我跟著澤甫沿著掩映在樹林中幽靜的長廊走著，這兒實在太美了，更好的是，沒有蚊蟲。回到大學，澤甫一路向我介紹了許多。他們在這裏開班授課，天文地理，曆史政治，都要講，儼然是我們那個世界古代時候的樣子。就連這裏的建築風格，衣著打扮都很像。澤甫是一個非常喜歡古文化的人，他平易近人，沒有什麼架子，與他的臣民都相處的相當好。他還給我介紹了幻想界的構成，幻想五界垂直而立。最上一層是山界，是螣蛇的領地。接下來是火界，首領是朱雀，緊接著是澤甫管理的森界，下方是水界，最後是荒界。五界之上還有天宮，五界之下還有虛無之界。幻想界的大致構成就是這樣。我突然想起來，初次來時，我在螣蛇床頂上是看到過五界地圖的，當時並沒有在意。
    在大街上隨意走走，臣民都紛紛向澤甫行禮，看得出，他深受愛戴。在飯店歇歇腳，我終於有機會吃這裏的食物了，雖然不餓，但是嘴巴卻停不下來。
    澤甫一直笑眯眯的，他托著下巴看我吃得興高采烈，繼續給我介紹。
    幻想界沒有君王，天宮是各位領主開會議事的地方，雖然平日裏大家屬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偶爾還是會有小摩擦，於是大家開會投票解決事端，少數服從多數。
    “那虛無之界呢？”
    澤甫沉默了片刻，說道，“虛無之界是饕餮的領地。”
    “饕餮？”
    “這是個難以理解的種群。除非必要，最好是不要和他們有任何接觸。”
    “怎麼個難以理解法？”我心說，既然你們都是動物，這饕餮肯定也是，怎麼會難以理解？
    “他們有一個頭領，其餘饕餮都是附屬品。他們生性凶殘，但是卻有很虔誠的一麵。總之，離他們遠遠的。從前有個人類自信可以與饕餮締結契約，去往了虛無之界，他確實成功了，帶回了一個年紀還小的幼年饕餮，可是，不過一日，饕餮就殺死了他，在契約還在的情況下。。”
    “什麼意思？”
    澤甫慢吞吞喝著茶，說道，“看來螣蛇沒有跟你說締結契約是什麼意思。異人會通過某種方式與我們形成某種聯係，最普通的就是你和霜霄的關係，類似於主仆，隻不過這種聯係是會消失的，並且不會再重新形成。他會本能地聽從你的召喚，不會違背你的命令。那個人，是在契約存在的情況下，被幼年的饕餮殺死了。其實，處於幼年時期的人，是最容易形成契約的，那個時候弱小，本能地不會拒絕任何強大的人。越是強大的人，越難以和異人締結契約，即使締結了，也不會維持太長時間。
    “那我們和你們，除了契約，沒法成為朋友嗎？也不是指什麼主仆關係，就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有事會拔刀相助的那種朋友？”
    澤甫笑道，“可以啊，當然可以。但是，有了荒之境的前車之鑒，現在的幻想界已經不太歡迎異人了。”
    想起荒界的經曆，我心中始終是有些抵觸的，一方麵我痛恨鴉對穆習遠的所作所為，另一方麵，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你放心，在我這兒，你是絕對安全的。”
    “為什麼你不討厭異人？”
    澤甫此時的微笑漸漸消失，他帶著笑意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絲不易捕捉的哀傷。
    “曾經，我有一個你所形容的那種感覺的好朋友，他是你們世界的人。”
    不得不說，幻想界的食物真是太好吃了，明明是很普通的蔬菜，去吃起來很香。大吃大喝了一頓，澤甫帶我回他的宮殿休息。方才在大學門口遇到的美女名叫離兌，她帶著我參觀了澤甫的居住地，真的是充滿古色古香韻味兒的地方，幽靜極了。
    “你長得真漂亮。”
    聽到我的讚美，離兌捂著嘴笑，“謝謝，我在我們家不算好看的，我的哥哥姐姐有更加過人的美貌。”
    離兌到真不客氣，果然美麗的人絕對是有自知的。
    “你們家兄弟姐妹挺多。”
    “我們家一共十三個孩子，不算多。”
    “……”我啞然，這也太誇張了，怪不得這裏的城邦如此之大。
    有些犯困，我躺在床上，和離兌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很快睡著了。
    又是一樣的夢，深幽的潭水。
    耳邊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坐起身，尋找聲響的源頭，是水麵下方傳來的，很快，聲音消失了。
    醒來時，屋裏漆黑一片，我連滾帶爬下了床，推開門，外麵也一片漆黑。我的心幾乎跳出來了，我在哪兒？什麼都看不見，怎麼會有這樣漆黑的顏色，難道是我失明了？？
    突然間，隻覺得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此刻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顧不得許多，撒腿就跑，剛跑出去十幾米，撞到了一根柱子上，隻聽嘩啦啦一聲響，是花瓶破了。
    這時，有了些許亮光，那人忙跑上前來，我一看，是離兌，她點著一支微弱的燭台。
    “怎麼了？”
    “好黑，嚇死我了。”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在黑夜中是看不見的。”離兌將我扶起來，笑了兩聲，“沒撞疼吧。”
    “不好意思，我好像打破了什麼。”
    “沒事的。回屋吧。”
    原來這兒是分白天和黑夜的，可我是第一次看到。
    回到屋裏，離兌瞧瞧我的額頭，說道，“餓不餓，你睡了兩三天了。
    什麼？我又睡了那麼久？怎麼回事，明明是吃飽肚子打個盹，怎就又是兩三天過去了。
    雖然不餓，但一想到我那麼久沒吃東西，還是心安理得的吃了飯。
    “這裏的夜也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抱歉，平時不這樣，正趕上五界宵禁。大家都不能出門，也不能點燈。”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離兌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我了，“有一個罪犯逃跑了。”
    這裏竟然也有罪犯？
    “朱雀大人的軍隊正在搜捕。”
    “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離兌想了想，說道，“上一次大概是五六天的樣子，抱歉，七月，我得把燈熄滅了。”
    說著周圍又陷入一片漆黑，我緊張地抓住離兌，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怕黑，你能看見？這麼黑。”
    離兌嘻嘻笑著拍拍我的手背，說道，“當然可以，因為我是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