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太陽，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睡在我熟悉的枕頭上，可以看到對麵牆上懸掛的照片，是我高考那個夏天和奶奶照的，我穿著她給我做的碎花裙，梳著雙馬尾，我摟著她的脖子。
    “七月，醒了嗎？”
    有人在撫摸我的臉，穆習遠側躺在我身邊，他歪著腦袋，點了一直煙。其實他很少抽煙，即便抽，也大多時候任由煙燃盡罷了。他左臉有一塊燒傷的傷疤，裸露的上身還有未愈的傷口。不知道那些天他經曆了什麼，一想起來，我的心都會抽痛不已。靠過去，摟著他的腰，將腦袋埋在他胸口。平穩的心跳，提醒著我，我們回來了，終於離開了那個地方。
    手機此時響了。
    我去沙發上拿，是穆習遠媽媽的電話。我驚詫地發現，其實在現實世界裏，時間僅僅過了一天而已，也就是說，我和穆習遠是昨天中午去的幻想界。然而在那裏，我們起碼是度過了二十多天的。
    穆習遠接了電話，他嗯了半天，掛了電話說道，“七月，我父母來了。”
    我心中一震，看到這樣傷痕累累的穆習遠，他的父母還會有什麼強烈的反應？
    穆習遠走到我身邊，說道，“沒事，別怕，我知道怎麼解釋。他們來看看你，前幾天我給我媽發了短信。”
    “什麼短信？”
    穆習遠吻吻我的額頭，“我說，我要和你結婚。僅此而已。”
    “我，我不行，對不起，我……”我和螣蛇發生了那樣的事，怎麼可能再奢望穆習遠的這個承諾？
    “七月，無論你在這裏，還是那裏的過去發生過什麼，對我而言都是過去。所以，你能接受我的求婚嗎？”
    我撫摸著穆習遠臉上的傷痕，說道，“我願意，我願意。”
    雨過天晴。據飯店的人說，昨天的暴雨一直持續到了今天早上。吃了點飯，我和穆習遠去機場接他的父母。剛一碰麵，穆媽媽就顫抖著撫摸著她兒子的臉，而他爸爸，也驚訝地說不出話。
    回到酒店，做了簡單的收拾，穆習遠是這樣解釋的，與當地驢友在上山途中遇到山洪，他被困了兩天，身上的傷是樹枝弄的。
    也許是穆習遠之前出過這樣的事情，所以穆媽媽隻是含著淚做樣子拍了他兩下，叫他再也不許去參加那些危險的活動。穆爸爸則顯然不相信他兒子的說辭。他抽了個空當，直接向我求證。
    因為穆習遠再三叮囑，我沒有說實話。因為實話我也說不出口的。
    次日簡單帶著他們一家遊覽了一下，他們便都要回m市了。臨走在機場送別時，穆媽媽送個我一個很漂亮的鑽石項鏈，她說，七月，你的鎖骨很好看，這條項鏈你帶很合適。
    “謝謝阿姨。
    “七月，關於你和習遠的事情，我還想再考慮一下。不好意思。”
    “嗯，阿姨，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抱歉。”
    穆媽媽隻是笑笑，便和丈夫一起去貴賓室了。而穆習遠，他也要走了，他的年假結束了。他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說道，“七月，再見。”
    目送他們離開，我緊繃的狀態才得到緩解。慢騰騰坐著大巴回市區，路上，望著奔騰而過的江水，我的腦子突然一震，想起了一件被我遺忘的事情。
    王悔，我把找他的事情忘記了。
    回到家，我喪氣地癱在沙發上。這次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壓根沒有想起來要去打聽一下王悔的事下落。猶豫了片刻，我還是將遊戲終端找了出來。怎麼辦，去還是不去？萬一再如上次那樣凶險，該怎麼辦？對於幻想界裏的那套什麼契約之類的自然法則，我隻了解了皮毛，既然契約有時效，萬一這次霜霄不再來救我，我該怎麼辦？不去的話，王悔又怎麼辦？我在螣蛇的領地呆了那麼多天，怎麼就沒有想起這個事情！
    糾結萬分，眼看快到下午放學十分，我去杜笙的學校門口等她。這個丫頭看到我，垂頭喪氣的模樣瞬間變精神了。一起去麥當勞點了晚餐，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王悔的去向。
    此時，我該怎麼回答她呢。
    編了一個故事，故事離奇的像是電視劇裏的情節。我說王悔其實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自幼得了那種罕見的病，終日待在療養院裏。他渴望外麵的生活，所以偷偷跑了出來，悄悄在我們這兒生活。但是上次過後他知道自己的病必須要好好接受治療，所以不得已暫且回去了。
    我以為杜笙會罵我神經病，沒想到她相信了。也是，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會相信這個故事的。
    “姐姐，我會等王悔回來的。”
    “杜笙，你好好學習，將來在那個東興水庫旁買個房子。王悔會喜歡那兒的。”
    杜笙鄭重其事地說道，“好的，我大學一定考到m市去。”
    我舒口氣，接下來就該好好想想怎麼找王悔了。結果，杜笙接下來的話差點讓我咬了舌頭。
    “我們還要結婚，生孩子，不好好學習將來怎麼賺錢，我會努力的。”
    “說什麼呢，你才多大，怎麼都想結婚生孩子了？”
    “我不管，我就纏上他了。”杜笙笑嘻嘻地說道，“他不娶我，我就去跳樓。”
    王悔可不是人類啊，算了，關我什麼事，我隻負責去螣蛇的領地，把他找出來就好了。
    吃了飯，杜笙回學校去上晚自習了。我沿著江邊慢慢散步回家。看了會兒電視，在網上下單買了我需要的設備，早早睡了。
    穆習遠這幾天要去外地參加封閉式培訓，他叫我乖乖等他。過了兩天，我的快遞到了，一個降落傘包，一套氧氣罩。
    運行遊戲，再次以原音的賬號登陸了。
    不是那些白色的塊狀物。是黑色的池水，我漂浮在上麵，周圍沒有景致，隻有些扭曲的線條，仿佛在高速運行。很快，我眼前的一幕變化了。
    令人心曠神怡的綠色平原，是我喜歡的青草的氣息。
    看到遠處奔來的天馬，我放心了，真好，這次沒有落在奇怪的地方。
    螣蛇板著臉下了馬，低沉地說道，“我不是叫你不要再來了？你背著什麼東西？”
    我連忙將身上的降落傘，氧氣瓶卸下來，說道，“我怕落到水裏，以防萬一。”
    螣蛇聞言，原本黑著的臉恢複了平日的模樣，他抬頭看了一眼雲層，說道，“我有事去辦，霜霄帶你回去。”
    我連忙拉住螣蛇，說道，“等等，給我幾分鍾時間，我隻問一個問題就回去，保證再也不來打攪你。”
    “……”螣蛇皺著眉，道，“你說吧。”
    “你認不認識王悔？他應該是被你的手下帶回來了。他現在在哪兒？我能帶他一起走嗎？”
    “你不是說隻問一個問題嗎，這才幾十天不見，你不會數數了？”
    “別耽誤大家時間嘛，我知道你有事。”
    螣蛇其實脾氣很好，也相當有耐心，我不知道王悔為何說他不好惹。也可能我知道的太少，並不適合給螣蛇下結論。
    螣蛇上下打量我一番，說道，“你要跟我一起來嗎？”
    “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