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煙行捂著手從二科回來推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找妹妹，掃了一圈屋裏看見湊在一起嗑瓜子看劇的兩姐妹就出聲喊了句，“慕知小唐，你們有沒有蘆薈膠啊？”
    兩姐妹一人一把涼菜瓜子正是好興致，聽見葉煙行找蘆薈膠都懵了下，隨後都忘了按下暫停就開始動了起來翻找東西，“哥哥，你要這個做什麼啊？擦臉嗎？你平時不是都用小周隊長的麼？去他桌裏拿不就好了。”
    葉煙行故作深沉了一會才從桌下抬出了微腫發紅的右手，什麼也沒說就瞟著妹妹暗示她主動一些。
    蘇慕知一邊擰著蓋子一邊看那豬手連連感歎道：“哎喲，哥哥是被開水燙了麼？這手怎麼變成這樣了？”
    有意思，大家紛紛停了動作投來好奇又八卦的眼神。
    連魏捏著沒點著的煙湊上來看了幾眼，十分確定又有些不肯定的說道：“這是，這不是喻天生幹的麼？不過他沒事電你幹嘛？你招他了，還是他又漏電了？”
    這事說來就長了，正要開口可看著塗了一手晶亮亮的透明蘆薈膠突然就想他家小周了，不過剛才高興的起身轉眼又奄巴巴坐了回去，小周出任務不在來著，唉，白興奮了。
    蘇慕知收著東西看了葉煙行這走位也是奇怪，皺著眉就問道：“哥哥歎什麼氣啊？”
    “我想小周了。”
    沒頭沒尾的來一句別人大概聽不懂，連魏這種老流氓一進耳朵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站在窗邊突然嗆了口煙咳嗽了起來，緩了好半天才艱難從嘴縫裏蹦出了句你可真不要臉。
    提到周衍之蘇慕知的表情也跟著難看了起來，看著毫無反應的葉煙行猶猶豫豫提醒道：“哥哥，你別是忘了，今天你要和小周隊長出去吃飯來著，你這手，到時候怎麼辦呀？”
    葉煙行還沒說話，那邊抽完一根煙的連魏就摁熄煙屁股抓著煙灰缸帶著一臉淫蕩笑的走了過來，“哎喲我的老妹兒啊，你還怕老葉吃不上飯？這手傷的好啊，到時候他們整個包廂兩個人甜甜蜜蜜關起來，怕是恨不得有你有我嘴對嘴互喂哦。”
    這個淫蕩又直接的建議好，葉煙行喜歡，小周臉皮薄，最不經逗了，等晚上哄著小周喂他吃飯，越往下想越色情，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吹著手用一副確實是這麼個道理的無恥模樣點了點頭。
    “他們怎麼吃不是問題，但是…”蘇慕知斟酌再三也不知道怎麼把她擔心的是喻天生這件事說出來，嗯嗯唉唉了半天還是苦笑著委婉開口道：“小周隊長看見這隻豬手，不會當時就殺回來把天生給打了吧。”
    “唉，這可不會。”
    “其實我們都覺得會的。”話剛落一屋子的人便認同著齊刷刷點起了腦袋。
    “信我，擱平時肯定是要打的，現在小周他絕對舍不得。”葉煙行看著一科室沒人信他的樣子可是老受傷了，伸頭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溫柔無害笑著說：“給你們十分鍾去二科，就十分鍾，多了不許待，晚回來了統統加班。”
    一分一秒流逝，十分鍾不快不慢的過去了，看著科室裏男人們陸陸續續忍著笑回來了，想著還有超時已久沒回來的三個姑娘纏在那裏心裏非但不氣反而覺得爽得一批。俗話說的好，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不就嘲諷兩聲擼擼腦殼麼，他下手那麼輕又不會掉頭發，喻天生縮在徐問舟懷裏電他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無數種意料之內和意料之外的下場。
    正爽著呢，像旋風一樣卷進來的不是他妹妹能是誰，那多漂亮的小姑娘喘著氣就扒在自己桌邊氣息不穩地說：“哥哥，那藥、那藥你能做嗎？”
    “那是，你哥哥我天下第一，什麼不會，那些東西都是哥哥當年玩剩下的。”誇完自己歪頭抽了張紙給妹妹擦臉，咧著白牙問道：“你也想玩兒啊？”
    蘇慕知瘋狂點著頭，都有些說不出是有多想玩兒了，因為實在實在太想了。
    “給誰吃？”
    “莫言？還是我？”
    聞言在那邊勤勤懇懇替女朋友打著工作文件的莫言不自在的朝椅子下麵滑了滑身子，意圖消失在原地。
    蘇慕知一副被發現了的樣子悻悻道：“這哪能啊？”嘿嘿笑了兩聲拚命眨起了大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眨眨眼竭盡所能的傳達出裏麵的善良無害，說：“是我自己要吃的呢。”
    這可有點太刺激了啊，葉煙行笑了笑一臉難言的看向了都快躲得沒影的妹婿，衝他大聲嚷了起來，“莫言，這是犯罪。”
    被點到姓名又被戳破僅是一瞬壞念頭的莫言雙手離開鍵盤捂上了臉，麵紅耳赤的蹲到地上徹底消失了。
    一看葉煙行轉頭去逗莫言了，蘇慕知護夫心切急急忙忙擋在在兩人中間軟軟求道哥哥不要再捉弄他了，“其實我就是想看看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再拍幾張照片做紀念，”
    這話輕飄飄卻和尖刀一樣紮在葉煙行心口子上了，一邊捂著胸口淌著血一邊麻利起身就帶著妹妹去了裏間的藥房，看著站在身高體重測量器上的小丫頭沒管住嘴念叨了句太瘦就左手執筆算起了藥的份量，寫著寫著才想起什麼抬頭對著那乖巧趴在對麵安靜等候的蘇慕知問道：“要多久？一天還是兩天？”
    “一天就夠了，太久了我怕舍不得自己那麼可愛的樣子不想變回來。”想了一陣才覺得好像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猛地坐直了身子問道：“咦？原來這藥還是能控製的嗎？”
    葉煙行劃掉之前的計算找了個空白地方重新算了起來，邊算邊回話說：“當然能控製，誰和你說不能控製了，喻天生啊？”
    蘇慕知點頭回道：“他說這藥不可控，所以他才那樣呆了好幾天。”
    “喻天生腦子不好使被人哄就算了，怎麼你腦子也不靈光了麼，聽聽這種話，能是他說的嗎？他說的能信麼？這藥又不是新生產物，試多了算多了的熟手不出紕漏最大的誤差也會在半天以內，連年齡也不會偏差太多，當然也有像我從來零誤差的完美男人，天秀。”看見妹妹嫌棄的目光咳咳兩聲停下了自誇，繼續道：“換張嘴從喻天生嘴裏說出來就不是他徐問舟編排的了？他們家什麼不是他說的算，喻天生現在這個樣子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要我說徐問舟那麼心黑的人就得找喻天生這種活潑純真，白紙一樣的小傻子哄著，一個操心一個惹事，兩個人被彼此吃得死死的，分都分不開，直接鎖死了不去禍害別人，多好。”
    一句句有道理的是把蘇慕知說得一愣一愣的，腦子轉了轉然後才開口道：“就像你和小周隊長那樣麼？”
    “哎哎哎，拿我和問舟比雖然掉了檔次但也不是不行，可喻天生哪裏能和小周比了，我們小周多純多棒多聰明啊”葉煙行不是閉著眼吹自己人的，周衍之那是聰明得很，老厲害了，轉轉手腕說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那是能說上幾天幾夜的相處之道。”
    葉煙行算了兩遍確定沒問題以後在水池裏燒了那紙，放水衝得幹幹淨淨才開始整麵牆的找瓶瓶罐罐取藥，然後按著順序和劑量兌藥，“徐問舟那個人，平日裏笑眯眯和氣氣的跟個好老人似的，跟誰都不紅臉跟誰都能說上話，但隻要有機會，隨便來個人往他心口子戳下去一刀，裏邊流出來的血都能是黑的。”
    “這種除了喻天生誰都不在乎，狠起來連自己都算計的男人，千萬別和他有利益上的衝突，你們太年輕了，鬥不過他，對付他的事兒還得老哥哥我來。”有一句沒一句聊了會，再叨叨幾句注意的地方那藥就做好了，葉煙行把藥擱在桌上就伸著懶腰出了藥房。
    那藥藍水晶似的一顆在白燈下特別漂亮，靜靜在玻璃瓶子裏躺著，蘇慕知獨自在屋裏坐了沒一分鍾，陳妃意就敲門進來了，沒一會唐挽也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進來了。
    莫言被推進藥房裏是呆了好半天才紅了臉牽著精心打扮過的小蘇慕知出現在眾人麵前，沒站一會隻覺得自己被餘光掃得快要原地蒸發了。幸好葉煙行是體貼的把他從密集的視線中擠了出去，然後落落大方抱著他對象拍了張照片，之後很長時間就是唐挽、陳妃意，再後來就是江留酒、顧煙雨一行一個接一個占據了小慕知身邊的位置。
    莫言坐在一邊看著人群中熠熠生光的蘇慕知，說不出來就是莫名的有些驕傲。
    一陣拍桌聲吸引了所有目光，看過去是葉煙行坐在電腦後邊玩著老年人遊戲喊道：“行了，一個個跟燈泡似的攔在那裏，要不要臉啊。”
    旁的人說不要臉他們還能憋一憋，可被一個公認最沒臉沒皮的人說教任誰都是不爽了，紛紛轉移了陣地挪到葉煙行身邊掀了嘴皮子就一人一句的開始和他吵架。
    逃跑。莫言見著人群散開了些直接一個箭步抱起蘇慕知就跑，完全不顧後麵唐挽和陳妃意在說什麼，逃出術館大門時還聽見應該是趴在窗戶上的葉煙行超大聲的喊了一句不能犯罪，跑了好遠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衝動行徑停下來問道：“她們？”
    蘇慕知兩隻短手勾著跑了半天還臉不紅氣不喘的莫言樂了會才說：“她們給我準備了好幾身衣服沒換呢，剛剛想讓你都帶出來的。”
    “那我現在回去？”
    “那不行，你走了，放我這麼一個纖細無力的漂亮小姑娘在外頭，不是招賊惦記麼。”
    變小的蘇慕知說話聲音奶聲奶氣的，把小字咬得特別重的時候就像咬在了人心上一樣，叫人心肝兒直抖，莫言隻能暗自靜下心反複對自己說著不能犯罪不能犯罪。
    “莫言快放我下來，讓我好好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對著莫言的水鏡子一陣左看右看，提著裙邊轉了小半圈開心問道：“猜猜這是我幾歲。”
    “十歲。”回答毫不猶豫，一定是十歲，莫言第一眼見到縮小的蘇慕知就知道這一定是她十歲時候的樣子，因為他篤定葉煙行兄妹心裏那道過不去的坎兒一定是一樣的。
    蘇慕知頓了動作便一臉沒意思的看著鏡子邊上的男人，輕輕哼了句猜那麼快，“帶我回家，就現在。”
    莫言家有錢有勢，和蘇慕知的愛情故事編在小說裏大概就是豪門太子爺戀上貧民灰姑娘，但若真在故事裏一定會有作者給蘇慕知這麼可愛迷人的角色開金手指，一路披荊斬棘突破重重困難，最後在眾人祝福下與戀人相依相偎。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受到阻攔第一天葉煙行就帶著蘇慕知親自上門跟著莫言在莫家的宅子裏轉了一圈，兄妹二人舉手投足之間展現的都是能做家主、主母的貴家風範，臨走時候也沒說什麼隻冷冷看了莫家其他人一眼。
    如果葉煙行是笑麵虎綿裏針，那莫言就一定是把冷颼颼的硬剛刀了。第二天天沒亮就拎著包到七科報道了，不是賭氣出走也不是被趕出來了，反正對外說的都是說缺少曆練要在外邊闖蕩，大家都清楚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多骨子裏不過也就是想陪著蘇慕知罷了。
    葉煙行見不得妹妹名不正言不順的跟著莫言，私下也去了一回莫家，發現他們其實沒有多大意見，隻是始終家大業大了有些介懷蘇慕知的身份不明。
    莫家父母難得盼回了兒子，相扶著從樓梯上下來見兒子小心哄著一名漂亮小丫頭也是差點站不穩了，急急下樓問道：“幾年沒回來幾次，你們孩子都這麼大了？平時都給她舅舅舅父帶的？”
    “慕知呢？怎麼沒一起來？是出任務了嗎？”
    蘇慕知看貴婦人有些焦急，連忙抬手道：“阿姨，我在這裏呢。”
    貴婦人鬆了口氣就近坐下了，拉著蘇慕知看了又看才驚訝道：“漂亮的人果然小時候也是美人，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蘇慕知扶著婦人手，抬著手臂在他們麵前轉了兩圈說：“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但哥哥說我被撿到時候就是這麼大，那時候他第一次帶孩子也粗心不知道給我拍個照，現在還常常感歎我在培養盅了養了好多年，沒成想一醒來莫名其妙就成了個大姑娘，所以這次有機會返老還童便也想來給你們看看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老夫婦對視一眼也是心疼了，都多少年了，他們早忘了有些沒來得及解釋的話，沒想到這孩子一直記著當年的那句來路不明，隻能笑著回道：“看看多漂亮的小丫頭啊，我們莫言有福氣，以後孩子要是隨慕知就好了。”
    “是呢，隨我就好了。”

    作者閑話：

    手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