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滴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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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館幾大難解之謎其一:為何七科懶骨閑人葉煙行當值從不遲到。
每個月初從後勤室那邊拿到打卡表的時候整個七科都會圍在一起反省,整間屋子沉浸在是濃鬱到令人窒息的自責裏。
每次第一個振作起來的陳妃意看著圈圈圍坐在身邊一起垂頭喪氣的同事,啪啪拍著桌上的報表生氣道:“唉,不是,為什麼葉隊能和莫言寸翡一樣拿全勤獎勵?每個月每個月,每個月全勤表上都有他,這太不正常了。”
蘇慕知惦記這個月全勤獎勵裏的小珍珠好久了,此刻也隻能靠在唐挽肩上姐妹倆一起嚶嚶嚶的看著名字後麵蓋了三個紅彤彤的遲到,依舊在自己那麼努力起床卻還是遲到的悲痛裏不能自拔,聽見大姐頭的問題也是抽著鼻子就跟著讚同的點起了頭。
“老葉肯定動手腳了,得徹查!”
“就是,不然哥哥這麼懶,才不會不遲到。”
一片應和聲裏隻有沈寸翡悄悄舉著手弱弱道:“周隊從來不遲到的。”
這話有些道理啊,眾人哦了一聲也是突然恍悟,但蘇慕知知道葉煙行根本起不來,更不可能是每天早上小周隊長帶著他來的,以身為例用事實說話,據理力爭回道:“那你看莫言不遲到,我也沒全勤啊,再說了,上個月小周隊長就出去公幹了,算起來都快半個月了,他人根本就不在榮北!”
“是啊,隊長和小周隊長早上就不是一路來的。”當事人唐遲到某看小姐妹親自下場了,也現身說法道:“好幾次我都看見隊長好晚了才慢悠悠從外邊進來的。”
威逼利誘的道德淪喪還是背後深藏不可告人秘密,麵對一屋子質疑的目光葉煙行穩如一條老狗,捧著大茶缸盤腿坐在電腦前呼嚕嚕喝著茶,伸手點了下鼠標翻了一頁公文才開口說:“瞧瞧你們這些齷齪心思,不就是個全勤?一個二個和活見鬼似的大驚小怪,真沒出息,出去別說是七科的人,丟分。”
“我葉煙行是什麼人物?像我葉某人這麼愛崗敬業的成功人士上班能遲到?你們可真會開玩笑,我向來隻偷偷早退好嗎。”
呸,不要臉。
葉煙行正興致勃勃誇著自己就聽見了樓下一聲不大但熟悉的聲響,連忙把茶缸一擱就關了電腦穿鞋朝屋外跑去了。
連魏叼著煙進來恰好和那匆匆出門的葉煙行擦肩而過,一頭霧水的看著老大不小的隊長連跑帶跳消失在轉角才回頭看向科室,見裏麵一窩奄了巴巴的苗子一拍腦袋想起又是月初了,歎著氣想自己沒個貼心人在身邊,連日子都過的糊塗,一邊打開手機收著消息一邊給他老媽轉工資。
銀行卡一空整個人也精神了起來,拍拍手鼓勵起了科室裏的小年輕們,“好了好了,諸君振作一點,新的一天,大家加油加油哦。”
“不是新的一天,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連老大。”沈寸翡乖巧坐在凳子上仰頭看著那剛進屋又趴到窗邊抽煙的連魏十分誠實回了話,老實巴交可愛孩子的童言童語是逗得一屋子氣氛好了不少。
陳妃意看著那滿臉胡茬子的猥瑣老男人可沒心思笑,冷哼一聲拖著椅子回了位置,“你可自己加油吧,天天遲到,小心工資沒到手還得貼錢賠進去。”坐下沒一會又冷冷道:“還有,待會兒記得把房租給我。”
一聽房租連魏也不抽煙了,掐了煙就嘿嘿笑著湊到了陳妃意桌邊歪了身子吊兒郎當哄了起房東來,“哎,陳老板~陳老板!”
“離我遠點,你笑得好惡心。”
“給您講個秘密,咱們這個房租對消成不成?”
連魏是聰明人,既然他覺得這個秘密有能抵消房租的價值,那一定不是假的了,但既然是做生意就不能不防備一些了,畢竟誰都有秘密,陳妃意可不想知道一些她不關注的秘辛,彎彎嘴角扯了抹不友好不親密的職業笑容問道:“關於誰的?”
“自然是關於老葉從不遲到的原因咯。”
“成交。”陳妃意爽快,當即拍板可以抵了房租,並支起身子呼朋引伴喊大家一起來聽這花了大價錢的故事。
連魏站在人堆裏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一個浪浪餓狗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那麼一家三口,在回家的路上…”
男人抬高樹杈看見裏麵藏著的小東西不禁笑了笑,轉頭朝樹蔭下喊了一聲,“小憶,來,你看看這有什麼?”
“是小狗!”小丫頭蹲在草叢邊上看著閉眼急急喘息的小黑狗,伸手摸了摸它毛糙不光滑的狗毛有些心疼,抬頭看著她爹爹就問道:“阿爹,它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不吃肉不吃餅不喝水,男人抱著狗看了看沒有外傷應該是病了,在附近轉了轉找了幾根草藥嚼碎就捏開狗嘴塞了進去,小半壺水灌下去沒一會小黑狗喘得更厲害了,哼哧哼哧抽搐身子著頭一歪一口口就吐了起來。
男人抱著女兒躲開了些,看著小黑狗慢慢爬起身一邊吐一邊歇的朝小矮林子走進去了,終於在快看不到影的時候回身輕輕嗚了一聲。
“阿爹,它會好嗎?”
男人顛了顛坐在手臂上還是擔心的女兒就回道:“會的,野外長大的小動物都很能活的。”
那是太能活了。
回到村裏沒幾天,南家門前出現了不少小魚小蝦,當然也出現過死了的田鼠青蛙。猜想是那隻山裏救過的小黑狗來報恩了,畢竟三天兩頭來一次,送的也都是些小東西兩夫婦倒不覺得麻煩,魚蝦喂了雞鴨,田鼠青蛙就架在火堆邊上烤熟了喂貓,想想還挺好的。
幾年過去大概是那隻小黑狗也已經長大了,送來的小東西逐漸就變成了肥野兔和胖竹鼠,甚至有一次是捕到了隻半大的小鹿。
有來看鹿聽了故事誇說那狗有靈的鄰居,自然也有好事的閑人不信此事,生生是在附近牆頭上蹲守幾夜,看到了那偷偷摸進村的矯健黑影還驚得差點從高牆上摔到地上。
南北帶著鐐銬跪在公堂之時怎麼也不明白同妻女回了兩天娘家的自己是犯了什麼事兒,隻能一個勁兒的溫柔安慰身側的妻子無事,威武聲起時候看見一身官袍的大老爺威風凜凜入了堂。
驚堂一響,堂下堂外安靜。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靈華村南北?”
南北跪伏在地上聽著確實是在喊自己不錯便高聲應道:“正是小民。”
“大膽南北,你可知罪?”
“請恕小民蠢鈍,不知自己所犯何罪。”
縣官垂頭看著那狀紙,唱戲似的把上麵些的理由念念道:“謀財害命,罪惡滔天是也。”
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頭上,南北善良卻不是無知,挺直了身子向上望去衝著縣官老爺認真喊說:“青天老爺明鑒,小民不曾有過。”
“人證物證俱全還敢否認?”縣官一捋胡子就衝著下麵抵死不認罪的南北瞪圓了眼,抖著聲音說:“來~啊~~!帶人證,傳仵作。”
南北看著跪倒在身邊振振有詞、繪聲繪色說著如何在自己家門前發現屍體的鄰居,也是同妻子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那邊話音剛落就急忙膝行幾步上前回道:“大人大人,小民全家已去往鄰鄉丈人家小住了兩日,一去詢問便知小民所言句句屬實,兩村距遠,小民斷不會有時間在靈華村害人性命啊,大人。”
默不作聲的仵作此時也站了出來,躬身回道:“回稟大人,經過再三查驗,涉案屍體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不少細小傷痕,就連身上衣物被刮破,其中可見枝葉碎片,初步想是曾在山林間奔跑過,而他死時麵部維持驚恐狀也隱約可聞其下身有淡淡腥臊氣,下官敢斷定這具屍體的死因是受到驚嚇過度被迫奔跑而活活累死的。”
夫婦二人聞言大氣不敢再出了,隻看著彼此心裏清楚害得自己鋃鐺入獄的罪魁禍首是誰了,連連呼著青天老爺就把過往這些年小黑狗報恩的事情一一說道來了。
縣官聽著也是稱奇,十分講道理的喚來了南家周遭的鄰居一一詢問,才知道還真有兩夫妻說的此事,他也不是個昏官,拍著驚堂木就結案道:“南北不殺伯仁,伯仁也因你而死,既然如此就出些錢財替這無辜枉死的可憐異鄉人料理了身後事如何?本官可還公正?”
知道事情說明白了現在一家無事了還有能有什麼意見,雙雙磕頭忙說道大老爺再世包公十分公正。
交了銀兩回家的南北坐在飯桌前是越想越氣,倒不是心疼銀子,就是覺得自己晚上不來幾杯黃酒怕是夜裏睡不著,哪想一杯接一杯喝下去是喝急了上頭,搖搖晃晃就把周邊鄰居家門都拍了遍,一邊提著酒壺一邊嚷嚷著說要請鄰居們搭手獵殺那隻瞎報恩的黑狗。
眾人見他莫名其妙吃了官司現在又是酒氣衝天,想著是心情不好才說的酒話便人人依著說殺殺殺,好哄歹哄才把人送回了家。
第二天天一亮開門就看見南北站在門前個個都以為他是為昨夜醉酒鬧事來賠禮的,正要笑他兩句就見他先彎腰謝了句多謝大哥願意幫忙獵狗。這下大家才知道南北是鐵了心要殺靈犬了,紛紛掉了話頭勸說靈犬聰敏殺不得。
南北背著太陽也是怕得抖了起來,哀哀說道:“這多靈啊,都快害死我了,不能留了,不能再留了,再這麼下去我家怕是難安穩了。”
當天夜裏南小憶偷偷扒在門板後麵,看那隻自己曾救過的小黑狗血流如注的死在了她阿爹手上,即使是漆黑的夜,即使是透過那隻見方寸的門縫,她也確定自己看到小黑狗流淚了。
南小憶受了刺激當夜就發了高燒,燒得厲害,一邊哭一邊抓著她阿娘的袖子不清不楚重複著幾句話。南北被妻念說的不行,把小黑狗和它那次送來的野兔子一起埋在離村子不遠處的林子裏。
一天南小憶去祭拜小黑狗回來的時候見村子裏有個眉目凶狠的陌生人在走來走去,有些害怕便悄悄從別的入口回了家。
夜裏不知是誰家的狗兒睡不著一聲比一聲吠得厲害,引得養狗的人家戶戶都不安生,紛紛爬起來看自家的狗是怎麼瘋魔了。
南小憶聽著狗吠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知道這是小黑狗的聲音還以為它其實沒有死,連忙披了外裳推門跑到了大街上,遠遠看到了村外點點螢螢是火光,覺得不對勁趕緊回家拍門喚醒了爹娘。
南北聽完女兒的話就知道不對勁兒了,急得語無倫次的讓妻女從後門離開家往山上跑,自己去廚房找了銅盆和鐵勺哐當哐當重複敲著一段節奏,沒一會聽見有其他家也響起了類似的聲音才扔下東西也從後門跑了。
一夜驚慌,一村人躲在後山大山洞裏隻聽見柴火噼啪,村長站在火堆邊上一家家喊著看看還有誰家沒跑出來的,喊到最後居然是蹲在地上哭了出來說著沒少沒少,一家沒少,還好還好…
“南北,那難聽聲音是你敲的吧?別否認,那麼難聽的聲音就是你不會錯了。”
突然被鄰居說警報敲得難聽的南北抱著南小憶也是一陣無奈苦笑,他敲得確實難聽來著,但起碼警示作用到了就好。
“你怎麼知道有山賊來了?”
南北皺了皺眉,抱緊懷裏的女兒低聲道:“是小憶說的。”
“她說聽見小黑的聲音就跑到了街上。”
山洞裏又安靜了,這時候養了狗的村民才反應過來為何家中平日溫順的狗今日是半點都不聽話,好似瘋了那樣。
無人再說話了,不論是曾經參與獵殺或是沒有參與獵殺的。
天亮時分縣上來的官兵尋到了這大山洞把村民接送回了村子,村民互相道了別各自回家看看損失了多少,就是南家三口站在家門前怎麼都走不動路了。
領頭來的官兵是審過南北的,挨家挨戶巡視路過時候見他們家一動不動的,走過去看了一眼。也沒開口就是揮手要身後的小跟班們把活活嚇死在南家門前的匪賊給搬走了。
日子還就是那麼過著,可不知是不是靈犬不甘心冤死,靈華村的村民晚上回家晚了,一路上總能感覺身後有隻大狗跟著,他走狗走,他跑狗跑,即使知道那看不見的狗不會傷人,可這麼多來幾次實在怕的不行,聚在一起想了不少法子也無濟於事。
不過是想護夜行人安全回家罷了,驅逐以德報怨的忠實靈犬這種事情說出去葉煙行都覺得丟人,雖然案子是他接的,但他本人表示一點不想動手,不對,嚴格說起來他確實也沒動手,反正最後處理案子的是他家小戀人周衍之就對了。
葉煙行是想得美的,小周動手他吃業績,他知道像周衍之這麼聰明有厲害的術師腦中有一萬種對付這種小靈犬的方法,但他萬萬沒想到他家小戀人著實厲害了些,一點多餘的交涉都沒有,看到狗就像脫韁了一樣直接撲了上去,幾個來回交手就把那毫發無傷的黑狗摁在地上,好笑的看著那狗兒嗚嗚咽咽的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樣,眨眼是周衍之一身髒兮兮坐在地上,抱著那掙紮不已的黑狗衝自己傻笑,心裏突然間就生出了不好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出聲問話就看見小戀人狠狠錮著黑狗的狗頭朝狗鼻子上咬了下去,葉煙行一口氣沒換上來,一陣齜牙咧嘴擺著難看的臭臉開口道:“周衍之你今天要是敢親我,我就殺了你。”
“停一下,黑狗?靈體?”陳妃意猛地起身趴到窗邊探著半個身子往術館門口看,果然看到了葉煙行十分親昵還肩並肩的和隻大黑狗坐在了一起,有些艱難的轉頭看向連魏遲疑著開口的問道:“靈嘯?”
連魏叼著煙滿世界摸著打火機,聽見房東問話一抬頭把臉笑成了朵老菊花回道:“老板,滿意嗎?”
那是太滿意了。萬萬沒想到術館那幾十年來盡忠職守的看門黑靈犬居然是周衍之養的狗,這會抓葉煙行才怪,陳妃意一回頭衝著窗外就喊道:“葉煙行我要舉報…大哥大嫂、大哥大嫂過年好啊。”說完就縮了頭驚慌失措拍著胸口連連念道幸好眼神好,幸好嘴皮子轉的快。
連魏見陳妃意這急轉直下的態度憋了半天沒憋住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來。
蘇慕知不明就裏走到了窗邊,看見下麵小周隊長一手托著背上的哥哥一手摸著靈嘯腦袋是超級美好的畫麵,掏出手機幾連拍往周葉戀愛結婚小分隊分享出去嘴上還不忘誇獎道:“不愧是咱們大姐頭,話口子轉的好快啊。”
作者閑話:
大哥大嫂過年好,橄欖撈我好不好?
謝謝給我送東西的小姐姐們,我不知道怎麼回複,就在這裏謝謝你們了,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