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萬象之森 第二十二章 天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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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隻是黃昏時分,四周卻陡然暗淡下來,來時陪同的侍衛關上大門,整齊伐一地退了出去。眾人正迷惑不解,那紅衣霓裳少年舉起雙手憑空畫圓,掌心中托出一朵光華四溢的淡紫色蓮花,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你們必定是為了那萬年朱參而來吧?它雖早已被瘴氣汙染成為魔物,可是,如果能成功誅殺的話,必定惡靈退散,還它靈異本態。無論是做藥或者濟世救人,都將得到最好的功效。甚至可以這麼說:隻要還剩一口氣在,他的果肉就能讓人百病痊愈,截肢斷臂可以複接;天花癌症可以根除。這個世界上,除了極其稀罕的幾味仙丹妙藥之外,那株萬年人參可算是絕世珍品了。”他橫眼掃視過眾人淡漠的臉色,話鋒一轉,接口自顧往下說道:“可是,要知道那萬年朱參的藏身之處,你們必須先過我這一關。倘若贏了,我送你們過去;若輸了,那抱歉,請留下諸位頭顱,從此安詳地長眠吧。”
說話的同時,少年注意到斑斕詭異地來回換位走動,不動聲色地布置下一道奇門陣法,身形往後略退,雙手高舉,微笑著念動咒文,掌心中的蓮花妍妍盛開,在他周身一層層布下不止十道護體靈光,續而自蓮花中心生出一彎銀亮的月牙形兵刃,周身閃爍著淡紫色的光彩,一看就知必是貫注過天地靈氣凝煉而成的神兵利器。
蟬翼顧忌到自己重傷在身,強行逞能隻會自食惡果,於是退避開來,為同伴以聖潔的金光籠罩上一層玄妙的護體神咒,將禦敵的重任交付三人。
就在少年一邊與玲瓏淩厲的攻勢周旋,一邊不知叨念著什麼妖魔鬼咒的同時,天籟亦不甘示弱地召喚出三隻身著甲胄的亡靈狂戰士,冷酷地下達‘戰死’的命令,令其瘋狂地蜂擁上來,一招一式出手,皆為奪命。
天色越來越暗,少年一味閃避玲瓏那一分為二的光之魂魄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好幾次都堪堪避過,情形甚危。即使如此,他亦不放棄口中未曾完成的魔咒,迅速而清晰地詠唱出冗長古怪的咒文,時間越拖得長一分,他臉龐上神采奕奕的光芒便越是清晰明朗一分。玲瓏見狀,心道不好,知道如果讓他順利完成那不知所謂的咒文,必定釀成無可避免的災厄,於是手上驅動光環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當她順利以削鐵如泥的絕世利器突破他無數道防禦,劃傷少年左手小臂的時候,那噴湧而出的鮮血刹那間驀然染紅宛如疾風一般的光環,並且輕易地將之奪目的光彩倒吸過去。
少年躍上樹梢,麵色無恙,隻是雙手連續做出幾個好似跳舞一般的動作,天色隨之變得漆黑一片,巨大的滿月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升起,銀色的月光揮灑下來,為世間萬物鍍上一層冷冷的冰霜。而後,在那蒼穹之下,滿月之上,驟然凝聚無數道冰冷鋒利的銀色小劍,轉眼之間在整個天際彌漫開來,眾人大驚,耳畔傳來少年放肆的笑聲,然後他高舉的雙手落了下來,眉目間皆是猙獰:“去死吧!”他狂笑道。
刀光劍影倏忽而至,未及落地,早已被預先有著先見之明的斑斕布下的奇陣攔截下來。隻見他站在一塊突兀高聳的巨石之上,兩手平伸,神色平靜,雙眼望著天幕墜落而下的致命利器,堅定地為這座遼闊的空中花圃籠罩上青、紅、墨、紫、蘭、白、金七重半圓型的奇門防禦護罩。
於是半天之上,接踵而至的天兵利刃落下來,與七彩的光壁彼此激烈地撞擊著,發出雷鳴般劇烈的轟然聲響,飛花碎玉地濺射出不可逼視的耀眼光芒。
少年雙手枕頭,隔岸觀火地欣賞著這場煙火的表演。他所在的樹冠是唯一在這場瘋狂的疾風驟雨之下,靈光幻壁之外完好無損的例外。除了正投入全身心抵禦天誅的斑斕麵無表情之外,其餘三人雖然對少年心狠毒辣的手段感到憤恨,卻神誌清晰地明白,想要乘其不備對他出手突襲,就必須跨越護身幻壁,冒著腥風血雨,不顧生命安危衝出去與其一決高下——自己生死尚且在垂危之間,又豈能妄奪他人性命?
其下場,必正如那天籟手下不知好歹的亡靈狂戰士一般,尚未近身,便早已粉身碎骨。
這恐怖的襲擊竟持續了近分鍾左右,最後一幕襲來,更是漫天飛花、緊鑼密鼓。天籟全身好像被割損得遍體鱗傷,不僅衣衫浸血、體無完膚,連前額嘴角也不住地滲出一縷殷紅的血絲。末了,連他千辛萬苦硬撐下來的光之幻壁亦被擊破得千瘡百孔,遺漏的天劍刺穿下來,引發出連串‘轟隆隆’地爆炸。
除了執掌大局的少年,其餘三人無不四下閃避以求自保。眼見斑斕獨自承受莫大的壓力,甚至就快要瀕臨死亡的威脅,他們除了默默祈禱祝福之外,因為插不上手的緣故,也實在愛莫能助。
最後一劍,鋒利無聲地向著斑斕眉心落下,而那雙眼失神的人兒似乎早已身心力竭,竟不知閃避,呆呆地癡立於原地,眼見就要這麼尚命黃泉,卻在一眨眼之間被心思細敏的蟬翼不顧一切地飛身撲倒,悶哼一聲,以自己血肉之軀生生為其抵擋下那奪命一劍。
劍長尺寸有餘,萃以劇毒,穿透蟬翼作為護體的一層玄機法咒,從身後左肩胛刺入,前端平平穿出,順著劍端流下的,鮮紅色的血液中泛起隱隱黑色的光芒,明顯劇毒浸身。
遠處的玲瓏驚怖地望著眼前的一切,覺得不可置信。在她單純的心目中,斑斕是不敗不滅的。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做到很好的他,是不會被別人打敗,不會受傷,不會死去的……可是眼前的事實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她的幻想,甚至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為何千鈞一發之際,撲上前去救人的不是自己而是蟬翼?難道自己對斑斕的感情竟如此淡薄?如此微不足道?難道。。。非要眼見他死去才相信原來心目中永恒的事物也是會消失毀滅的……?玲瓏痛苦地閉上眼睛,數秒之後再度睜開,悲傷地跑過去,跪坐在地一把將暈厥過去的斑斕緊緊地擁入懷中。
其實這並不能怪她,蟬翼相對兩人來說,經曆更多,更加現實一點,也思考、顧及得比較多一點,至少在殘酷的戰鬥中保護同伴以及求生的欲望上麵,是斑斕與玲瓏這兩初出茅廬的小孩無可比擬的。
“已經倒下兩個了,剩下兩個,恩……該怎麼折磨死你們好呢?”少年不知何時已經信步走到離4人不遠處突兀燒焦的土地上,蹲下身子雙手撐著腦袋扭來扭去。如果這時候仔細注意他先前被光之魂魄劃傷的小臂,就會發現那原本鮮血淋漓的傷痕居然在數分鍾之內愈合許多,隻剩下淺淺淡淡的一道斑駁的痕跡。
天籟不去理會他,自顧一手扶著蟬翼的肩膀,一手利落地將浸毒的兵器從他肩頭敏捷地拔出。就算是在昏迷之中,蟬翼仍是止不住顫抖一下,微微呻吟出聲。天籟也顧不得許多,徑自撕碎好友肩臂處衣衫,飛快地解下他腰間的藥酒往上麵灌去,順便將摸索到的幾味藥丸也不分彼此地胡亂替他合酒送下,並將其中香味怡人的一位金丹良藥撚成粉末,並藥酒一同塗抹在他肩頭傷口之處,所有動作一氣嗬成,雖不甚細致,倒也算得上幹淨利落了。
“玲瓏,你別動他了,會死人的。”玲瓏本來想將昏厥過去的斑斕輕輕搖醒的,卻被天籟及時伸手阻止下來。現在的斑斕雖然渾身傷痕累累,卻不至於致命,會昏厥過去大概是由於使用法術過渡導致身體承受不了產生了反傷,也可能是由於精神過度集中,以至於完成使命之後一下鬆懈下來而累得失去了知覺。
那少年倒沒有顯得不耐煩,隻是蹲在原地麵帶微笑地舔舐著手臂上那一抹長長的傷痕,悠哉遊哉地欣賞著獵物們瀕死前垂死的掙紮。
受傷的同伴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兒卻更加地濃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