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夢到故園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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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在屋子中間,扯著身上那件禮袍,悶悶地問:“非要穿這種東西不可?”
負雪笑眯眯抿口茶,看著那些丫鬟不停擺弄:“不愧是深雲戶,趕工出來的東西,居然也合身。幸虧你這些天瘦了些,不然穿出來還不知是什麼樣子。”
那是件黑底紅麵的華服,碩大的裙擺整整九層,華貴異常。
悶悶地看了半天,歎口氣:“還要穿主人給的衣服,什麼規矩。”
“你若不願意就脫下來好了,我穿得去,反正麵紗一遮,誰都見不著。”
說著,她站起來,到好像要來剝我的衣服似的。我趕緊往旁邊一跳:“別人特地送來的東西,我還是不要辜負那片心意了。”
負雪笑盈盈收了腳步,站定那裏,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深雲戶不負那聰明的名號,隻見一麵,就能想到給你做這種衣服的,全天下大概隻有那一人了。”
我扯扯那碩大的裙擺:“真的?怎麼覺得這身衣服的氣勢把我都蓋住了,這種雍容霸氣,哪裏是我穿得出來的。”
負雪隻笑笑,不再說話。
“你真的不要去?那巫馬寐的事情怎麼辦?”
“我即便去了也無用,還不如讓若即跟著,有些照應。巫馬寐的事情就隨他,留著讓二王爺去頭痛。倒是你,有工夫倒是想想自己,別說我沒提過,那東西不是好拿的。”
我有些愣愣地點頭:“自然。你說得那麼聰明的深雲戶,鑽研了七年都沒有弄懂,還要我怎麼?再說我又不指望什麼,難道還真相信是什麼絕世秘籍?”
她竟垂眼收了笑:“全天下都盯著的東西,即便弄到了手,也不一定就算是你的了。”
我原不知道,這邀請信也是分等級的。金箔,銀箔,銅簽,紙箋。金箔銀箔都是單獨的垂簾包間,銅簽聚坐在大廳,紙箋就隻有站在一旁的份了。
一大早同若即一道來,才聽說了這個,嚇了我一大跳。便是二王爺他們拿到的也就隻是銀箔。後來被人往裏帶,才有些明白過來,猜深雲戶也是細膩心思,大概認為我一女子,在大廳裏拋頭露麵,總是不合適。
今天來的地方,說起來因是深家的地方,很大的庭院,卻取名叫步皺亭。我當初聽的時候一笑,“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步皺亭,不知道是什麼人,倒像是從這詞裏硬掐了一段出來。
可今天來了才知道,這步皺亭周圍一圈都種著紅楓,倒不像那些粗老平庸的品種,都是隻有嬰兒掌心那麼大的楓葉,片片精巧,玲瓏剔透。落在地上無人清掃,薄薄一層,墊在腳下,讓人不忍落步。
再一想,或許真的應了那句詞“紅錦地衣隨步皺。”轉念想,這個世界裏,倒是有誰會知道李煜的詩詞。隨即笑笑,放開去了。
往裏麵走了幾步,卻見著若即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他卻是站在門口,笑著看我。
霎時風起,卷得天地之間一抹紅腥,風掃落葉,一片蕭索。
風吹群動,發絲都飄亂,我笑著伸手去按,卻見若即緩步過來。挺拔的少年,絕色的麵上是笑,緩緩地穿過滿天的楓葉過來,白衣襯著這一片的猩紅,遺世獨立。
我笑,放了手上,發絲頓時被吹得漫舞,一絲一縷,網住這漫天的紅楓,迷了眼。
伸出手去,穿過這一片紛亂,突然有種錯覺,好似是穿越時空,穿越塵封,瞬時晃然。
手上突然一重,整個身子都側過去,倒在若即身上。還沒回神,他掀起我的袖子一遮,眯眼笑著覆上來,重重地吻了下去。
心下一驚,他也不是什麼乖張之人,怎麼在廣庭下做這種事情,縮手就要掙開。
他卻不願,緊緊地捏著我的手,更傾下來,咬得我下唇都發痛。
他好不容易放開,掀去衣袖,我卻脫了力,登時一個趔闕,趕緊又扶著若即的手。
還沒來得及瞪他,一轉頭,居然看見二王爺同楚冉僵站在門口。
再回頭看若即,麵上雖無表情,眼裏卻是藏不住的戲謔,滿滿的自得。
立時明白,這破小孩定是早見了他們才那樣做。
雖然知道,心裏卻不是那樣討厭,終究有些不爽,暗裏狠狠地捏了他一把。馬上逃開,上前兩步對二王爺請安,若即隨著跟上。
等了半天,卻沒有聲音,我半蹲半跪地僵在那裏,難受地直咬唇。後麵卻突然是登登的腳步聲過來,走到稍近的地方,便開聲喊:“楚冉?”
沒聽出是誰的聲音,為抬頭看了下,趕緊低下來請安:“見過五王爺。”
他也沒太在意,似是一揮手:“起來吧。”
我抖抖地站起來,頓頓僵直的身子,想二王爺無來頭的那些架子,皺皺眉頭,倒退幾步想要離開。
五王爺卻打住話頭,驚道一聲:“若離?”
我無法,隻得腳下停住,又向著他一禮,心中卻納悶。
二王爺笑一聲,也不知什麼表情,輕聲道:“人雖變了些,誰知換件衣服,倒是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本來就是客套話,誰知說出來居然沒有人接腔。我偷偷地瞄了眼楚冉,他還是一貫往常,含眸淡笑。
正僵著,卻突然是深雲戶的聲音插進來:“多謝王爺誇獎,這件衣服可是讓深府采衣典趕了三天三夜的工。”
轉頭望過去,還是那般冷清的人,麵上一點笑都沒有,鐵板一樣。
他微一傾身:“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始,諸位不妨到亭裏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