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轆轤金井梧桐晚,幾樹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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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負雪一早便梳妝去了議事廳,過了晌午還沒有回來,我一人在院裏尋了個避風的角落,端了躺椅躺著曬太陽,困得眼皮直往下垂。
半睡不醒的當頭,卻聽得一聲輕笑:“真虧你,哪裏都能睡得死。”
我一聽那個聲音就渾身一激靈,跳身起來轉頭看,果真是楚冉站在那裏。
激動地衝過去,揪著他的袖子:“楚冉?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還是那個風華奪人的湘楚冉,光站在那裏,渾身就是落寞的氣質。從我兩個月前見他到現在,除了麵色白些,到沒什麼大變。一直擔心他在二王爺那邊不知怎樣,現在總是放下了心。
他上下一打量我,卻蹙了眉:“怎麼瘦了這麼多?”
我笑:“別老說同若即樣的話,聽著都膩了。倒是你,二王爺總算放手了麼?”
楚冉苦笑一下:“他是接到了帖子,趕來三天後的聚會的。”
我一聽就皺了眉,他卻笑道:“雖說安昭文還守著,也是不放心我一人在營裏,何況出來還能見到你。”說著摸了摸我的頭,“個頭沒有長,卻還瘦了這麼多,若即不知道多少心疼了。”
聽得麵上一紅,抬頭看他的笑裏卻沒有捉狹,卻還是不自在地轉了話頭:“是為了深雲戶的聚會來的麼?”
他似是沒有想到,微愣了下:“的確,你也知道麼?”
“昨天在飯樓裏碰到了。”我把昨晚的事情講給他,卻省去了皇上的那段,不知為什麼,心中有些不安。
果然,楚冉聽得皺了眉:“沉檀姬那樣傳說的人物,不管留下什麼,多的是人要當成寶貝一樣搶。可巫馬寐聚了天下大半的英才,不知是要做什麼。”
我聽得一緊張:“該不會是有變?負雪一清早便去了,現在都還沒個回音來。”
話音還沒落,就聽得有人敲院門,倒是風度翩翩的,隻扣了幾下。
我卻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把楚冉安頓到了內室,才提腳去開門。
門外人耐心實在好,竟不催不問的沒了聲響,我都差點懷疑外麵是否還有人。
拉開門閂,朱漆紅門向內開一點,露出來的竟然是深雲戶冰冷的麵孔
完全沒有想到會是他,不由得一驚,再將門向裏拉開些,便看見他身後跟著幾個傳膳的丫鬟。
深雲戶定定地站在門口,一句話都不說,我隻能笑道:“深公子莫非又同將軍打賭輸了,怎麼做起跑腿的管事來了。”
他聞言,稍盯著我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後麵的丫鬟們:“晌午早過了許久,姑娘還沒有吩咐傳膳麼?”
“我家小姐還沒有回來,若離沒有自己用膳的道理。”
他不再接話,伸手從懷裏掏出來一張銀色的東西,放在我手裏:“三日後聚會的帖子。”
我看那東西,倒像是用純銀箔打造的,通體生色。想起昨日他們所說的,必是關於那什麼沉檀姬的事了:“是給我家小姐的?”
他深看我一眼:“上麵寫著若姑娘的名字,自然就是給若姑娘的。”
我再仔細一看,麵上果然印著幾個字,像浮雕般打在銀箔上,張牙舞爪的一團。
僵笑笑:“若離並不識字,讓深公子笑話了。”
他一直沒什麼反應的臉上居然有了懷疑之色:“昨日背了那般絕色詩詞,若小姐竟然不識字?”
“若離隻是讓夫子押著背了些,其實大字不識一個。”
我見他麵色有些僵,又笑道:“深公子可是在想,這張請帖於我,實在是糟蹋了?”
他聞言回神,抬頭竟衝我淡淡一笑,明眸皓齒,煞是清爽喜人,我看得不禁一愣。
深雲戶卻是什麼沒說,隻一抱拳,行完禮就轉身走了。我一愣,看著他的背影,像這樣清爽的人,實在不多見,根本不像是在朝堂江湖上混的。那個巫馬寐,真不曉得要花多少力氣來保護這個弟弟。
丫鬟們布完膳,我便讓他們直接回去,也不必在外麵等了。
楚冉走出來,皺了皺眉:“什麼時候了,你還沒有吃?”
我笑著拉他坐下來:“這就要吃了,你要來點麼?”
楚冉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想要坐下來,卻突然聽得外麵一陣喧嘩,楚冉思索一下,對我輕輕說:“三日以後再見。”說完,便出屋,向牆外一翻便不見了。
好久未見,都沒來得及說幾句話,他就這樣走了,心中一陣不爽。
我想,定是負雪回來了,才會有那麼大的聲響。果然,一轉頭便是她紅著臉衝進來。
默默地等她說完,我已經吃了兩碗飯下去,菜稍有些冷,湯凝油固的,我隻撿素菜。
她狠狠地一拍桌子:“姓巫的小子,他根本就沒有要談的心。”
我放了碗筷:“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姓巫馬的。”
“外戚勢力,沾了太多陰氣,陰陽怪調的,偏還跋扈,真是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倒杯水給她,暗自有些好笑:“我真不知道他又多大的本事,能把梅小姐氣成這樣。那人我昨天也見過,心機太重,可也算半個英雄,不像一般靠著裙帶往上爬的家夥。”
負雪一口氣灌了水,又把杯子往桌上一頓:“沉檀姬的東西,全天下都看著,他也打主意。深雲戶不每日在他麵前晃悠,到時還要我們去弄,什麼道理!”
我趕緊把杯子奪過來放到一邊:“他又沒有明說,你就那麼肯定?”
“話都說到了那個份上,還能是什麼意思?他倒是舍得,為了那個東西,邯中都不要了。”
“那二王爺那邊呢,有什麼消息過來?”
“剛報了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信來,這事情,又不是我們做得了主,深雲戶又是千年鐵樹,沒人敢動。”
我又笑:“總會有辦法的。”
負雪看了,歎口氣:“真不知你什麼神經,這般的沒心沒肺。那東西別說要,我們連看一眼都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哪裏來辦法?”
掏出那張銀缽,放在負雪麵前:“我要是真沒心沒肺,就不會把這種東西給你看了。”
她一傻,反複看了半天,又問:“這東西哪裏來的?”
“深雲戶剛送來的。”
她愣愣地看了我半晌,末了捏著我的臉問:“你這丫頭到底是哪裏來的運道,竟然讓深雲戶親自送銀貼過來。”
我笑著跳開:“運氣總是那麼點,我可是要省著用的,不像某些人,一上來便用光了,後麵隻剩得抱怨。”
負雪臉上總算轉笑,跳起來要掐我,我趕緊轉身跑開,逃向院子裏。我知她定是讓著我,才那麼長的周旋都沒有抓到。兩人嬉鬧一陣,倒是退了胸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