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銅簧韻脆鏘寒竹,新聲慢奏移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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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那人往裏邁,意氣風發地走了幾步路,突然回頭,見他賢弟沒跟著,反倒是同我在大眼瞪小眼,兩人麵色都有些僵。
他開口便問:“雲戶,你同這位小姐認識?”
被稱為雲戶的人聽了他的話,卻立刻低了眼,從我身邊直直地走了過去。
麵上一抽,還沒說話,當頭的那個人就苦笑著說:“愚弟就是這個脾氣,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隻是沒有一點想不通,姑娘可認識愚弟?”
我笑一下:“今天到貴地,勞煩了閣下賢弟帶我們去休息的廂房,還用管事的身份,安排的倒是妥妥當當,我家小姐頗為讚賞的。”
那人一愣:“姑娘莫非是同梅小姐一同過來的?”
我也一愣:“正是,不知閣下是?”
他開顏一笑:“在下就是巫馬寐。”
這句話實在有些霹靂,我登時呆在那裏。亂世梟雄,該當是力拔山兮氣蓋世,該當是恩怨情仇一杯酒,該當是千秋功過一笑間。無論怎樣,總不應該是麵前這個,看上去頗為青蔥的青年。
他又一笑:“不知諸位是何方人士?”
我同若即各報了姓名,皇上卻仍不動,眯著眼抿酒。
若即看了皇上一眼,對著巫馬寐抱拳:“這位是靈玨宮宮主。”
話一出,我們三人都愣住,這從未知道的身份一捅出來,我頓時震呆當場。
皇上,居然還要再加宮主這麼一層身份麼?
巫馬寐卻是回過神來,又現了豪爽的笑,略顯黝黑的臉上神采飛揚:“居然是名震天下的靈玨宮主,雲戶,你這次的麵子可是大發了。”
雲戶隻是微抬頭看了看,又似毫不關心地別開了眼,一句話不說,麵上也沒表情。
這樣的人,怎麼都不會是大戶裏的管事,白天那樣喬裝,莫非又是什麼試探?再看那幅冷清的表情,心裏的感覺一下往下去。
巫馬寐居然說:“愚弟昨日與我打賭輸了,照賭約,今日做我一天下人管事,恰碰著若姑娘們進來。雲戶可不是成心瞞騙,還望若姑娘不要往心裏去。”
我自以為不快都沒有在麵上表現出來,這人竟能察言觀色到如此地步,不禁心下一駭。再想自己當初還以為他是北方豪爽的粗漢子,背上都要涼了。
不知道二王爺和負雪是什麼想法,同這樣的人打交道,怕是要用上一百二十分的心思。
趕緊收了眉眼笑道:“巫馬公子說的哪裏話,若離隻是在懊悔,若早知道了他隻能行一日的方便,今日就決不會塞了二兩銀子給他。”
巫馬寐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皇上倒是擱杯一笑:“你這人行賄辦事,倒好像是天經地義的。”
不想皇上居然搭腔,我心中一頓,麵上卻仍嘻嘻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家好說好做,都在路上走。各取所需,大家方便。”
巫馬寐回過神來,也來打諢:“那你們這次來,可是有我的賄金?”
“我圖我的方便,給管事塞銀子。二王爺要圖他的方便,自當是要去問他,若離可擔不起這份量。”
大家再說笑一回,巫馬寐才轉了話頭。
麵上早已笑僵,卻又不能用手去揉,貼若即站著,仍是默默地笑。
巫馬寐隻聽了靈玨宮主的名號,卻也不再追問姓名,我突然記起來,皇室裏的人,我除了他們的名號,連一個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衝著皇上一拱手:“不知宮主此次前來,可也是為了雲戶手裏的那件東西?”
皇上微點了下頭,終於正眼看他。巫馬寐漆黑的眼裏似要閃出光來。
“正是。”
巫馬寐咧嘴一笑:“想那原來也是靈玨宮的東西,雲戶費盡心思守了七年,終於是時候可以放出去了。”
完全不知他們在說什麼,我偷偷地瞟了眼若即,他卻是微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皇上悠悠地開了口:“老宮主將此物交給深公子,大概自有她的道理,事情過去近十年,隻希望此物能完整無缺地回到靈玨宮。”
巫馬寐隻是笑,不答話,深雲戶卻開口,語調冰冷,簡直要人退避三舍:“沉檀姬將此物交給雲戶,便是同江湖上任何一人都斷了聯係。她有令,每七年將此物向世人展示一次,若有能解讀之人,不費一分半毫,便可將此物取走。若非如此,就是天大財權,都不要動一絲念頭。”
巫馬寐衝他眯眼笑笑:“到底是你聰明,與其自己一人死守著,還不如攤到眾人麵前,大家都盯著,卻反而誰都咬不到。”
深雲戶清白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眼裏倒是多了層神色:“我隻是聽了沉檀姬的話,哪裏談得上聰明不聰明。”
難得勾起來點興趣,卻聽得越來越迷茫,虧得巫馬寐那般會看人顏色,轉眼問我:“若姑娘可知道裏麵的事?”
我直接聳肩搖了搖頭,他便開始說:“沉檀姬便是上一屆的靈玨宮主,也是靈玨宮的創建人。七年前她突然消失,隻留下了一件東西,交於雲戶保管,吩咐每七年向全武林人士展示一便,若有人識得上麵訊息,便可將此物取走。全天下也沒有人知道這件東西是什麼,連我也沒見過它的樣子,最多人猜測它是武功秘籍,或是藏寶秘圖,也或許隻是一些頑劣東西而已。”
聽著極像古裝片裏的狗血情節,我頓實失了興趣,隻笑笑。
巫馬寐又說:“若姑娘不信也是常情,說實話,我都不認為會是什麼值錢東西。倒是這次展示定在罕殫,導引了不少武林中人來,即便是亂世,倒也不那麼蕭條。”
他這麼一說,我倒馬上想起了來見他的目的,趕緊賠笑:“巫馬將軍若是想,倒真可以讓戰火繞著罕殫走,到時罕殫興盛的樣子,怕是比現在更讓人心悅。”
他聽了,竟撫掌大笑,麵色甚是清朗,卻沒有正麵作答。
皇上也似不關心那件事,反是回過去問:“老宮主留下的東西,竟不知道是如何的高深,讓深公子費盡七年,也難究其中奧秘?”
深雲戶渾身一顫,抿著發白的唇沒有說話,就連巫馬寐的笑都一僵。
半天都沒有回答,皇上卻也不急,纖白的手指反複拂著酒盅的沿口,定定地等著。
最後,深雲戶終於開了口:“沉檀姬留下的,既非迷,又非圖,而是一封信。這封信,隻是留給能看懂那種文字之人的。”
皇上同巫馬寐都似吃了一驚,兩人眼裏都閃過一道精光,隨即不見。
深雲戶垂著頭,卻似未見:“沉檀姬曾說過,這種文字,是從東海以東傳來的,世世代代,隻有他們一族人看得懂。雲戶不才,費盡七年心血,也未曾破得一詞半句。”
我聽他前麵的話,眉頭就一皺。東海以東?這句話竟此曾相識。再仔細一想,卻是我最初到時對那漁夫講的說辭,說自己從東海以東來。又再想起那未曾露麵的爺,心中突然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