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春已暮花從風,空留可憐與誰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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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醒過來的時候,是極其難受的。
    一睜眼睛,紙糊的窗戶透進來的光亮都讓人無法忍受。腦袋好像被人劈開來,灌滿了水銀一樣,渾沌,脹痛,惡心。
    呻吟一聲,拉起被子來蓋過頭,翻身向裏,想要繼續睡。
    卻就有一個人,把我的身體扳過來,手上力道一點都沒有留情,我腦子一晃蕩就惡心得受不了,連他說了些什麼都沒聽清楚,隻能斷斷續續地討饒:“別晃……”
    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凝神看了半天,眼前才不那麼模糊,慢慢聚集起來的影像漸漸清晰,我皺著眉頭,痛苦至極地吐出兩個字:“若即……”
    他一張氣鼓鼓的臉,很努力地維持著冷冰冰的樣子,甩手道:“你倒還認得我,昨天一晚上,我還以為你都不曉得有我這個人。”
    腦子渾渾的,聽見他說的話,卻不知道什麼意思,勉強撐起身子來,卻又力不從心,剛往邊上一倒,就被他衝過來抱了個正著。
    軟手軟腳地任他擺布,嘴裏不知得到胡言亂語什麼,等到他端了一碗醒酒的湯藥上來灌下去,才終於醒過來。
    一轉頭,便看見他沒什麼表情的臉,像是昨天沒有睡好的,眉角裏都沒了精神。我渾身沒得一點力氣,隻能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裏,有力無氣地喚:“若即……”
    他麵上一鬆,口氣卻還是硬邦邦的:“怎麼,這會子倒認得我了?”
    我喃喃:“頭疼……”
    他麵上是心疼,口裏卻一點不留情:“不能沾酒的人,還往死裏喝。想跟他們拚酒?你活該得的。”口裏這麼說,卻是伸出手來,不輕不重地往我的太陽穴上按著。
    我舒服地呻吟一聲,鬆了力氣更加往他懷裏癱去。他騰出隻手來將我抱好,嘴上卻不停地說:“你這人沾不得酒,看看喝醉了都是什麼樣子,抱著湘公子哭成那種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怎麼的了……”
    枕著他的碎碎念,我迷迷糊糊地意識越飄越遠,和周公糾纏不清的時候,卻聽到敲門的聲音,而後是熟悉的聲音,隱了一點笑意:“果真是這副樣子。”
    我枕著的那個人似乎頗不滿意,回道:“她喝了酒,還能有什麼樣子?”
    進來的那人笑了笑,似乎是坐下了。醒酒湯開始起作用,頭不再那麼混沌了,勉強睜開眼睛,看到神清氣爽坐在圓桌旁邊的楚冉,掙紮地說:“早啊……”
    楚冉笑:“不早了。”
    我回:“哦……”然後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啞著嗓子說,“蒼天不公啊,為何隻有我宿醉不醒?”
    被我枕著的那個人恨恨地說:“你本就不能喝酒,又去逞強什麼。”
    若即最討厭我飲酒,不知為何。
    我想要撐起身子來,若即卻立刻將被子拉起來把我裹在裏麵,我低頭一看,身上隻有中衣,可是隻有楚冉在這裏,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若即顯是看了我這副樣子過去,瞪了我一眼,就起身走出去。楚冉笑笑看了我一眼,便也跟在他身後,一句話都沒有地出去了。
    我一個人磨蹭了好久,才洗漱完,走出船艙一看,發現外麵天色還早得很,不禁有些鬱鬱。抓住若即問道:“莫說昨晚喝多了酒,便是沒喝酒,也沒得這麼早便起來的道理。”
    若即有些無奈地看向楚冉,後者依舊是抿著笑:“都是什麼話,日上三竿才起,到變得天經地義的事情了。你們總是太寵她了,也就任著她這般黑白顛倒的。”
    楚冉卻說:“這話誰都說得,你說不得。”
    若即顯是當即領會他的意思,清俊的麵上竟然微微泛出點粉色。我大是好奇,卻聽不懂兩人言語,隻上前糾住楚冉衣衫問道:“為何他說不得?”
    若即麵上顏色更甚。楚冉卻是笑著,不說話了。若即將我拉到身邊,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因為我最是寵你,最由著你胡作非為,又怎麼能去說別人。”
    濕濡的熱氣撞在我的耳朵上,我麵上刷地一紅,趕緊推開兩步。
    楚冉隻作未見,顧左右而言其他道:“今日靠岸,想來要在這裏住好些時候,倒不如去置備些東西,總是以後方便。”
    我回過神來,左盼右顧,不見安昭文人影。便好奇這人,凡是有熱鬧湊的地方,絕少不了他,又問楚冉:“安昭文呢?”
    楚冉眉梢微微顫了一下,麵上還是一般神色:“今日他要迎貴客,不將離船。”
    我有些不掩飾的驚訝:“昨天沒有喝死他麼?”
    還沒等若即和楚冉發作,我就聽見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船艙拐角的地方傳過來。
    “那些酒可是灌不死安某人的,若小姐費心了阿。”果然,隨著那聲音飄出來的,就是儒裝的安昭文,同楚冉一樣,麵上清爽,一點不見隔夜醉的痕跡。
    我極其鬱悶地和他們一起行禮:“見過將軍。”
    還未拜到一半,就被他匆匆扶起,又再三說了不必見禮的話。
    隻是都知道,這話也隻能他說,我們,也隻能聽聽而已,若當了真,那是萬萬不行的。
    想到這裏,不禁有些陰鬱。特別是見著楚冉和若即給任何人行禮,心中都憋悶。才能理解到那些真正歸隱的人,是不想為任何東西折腰了。
    安昭文像是什麼也沒見似的,隻從身上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楚冉:“今日在下脫不出身來,聽聞幾位上岸,倒要拜托幫安某人捎些東西了。”
    楚冉隻掃了一眼那張紙,便將它對折起來,放入懷中:“草民盡力而為。”
    安昭文聽他這麼一說,便放心一笑,拱手道:“多謝。”
    我有些狐疑,卻摸不著頭腦,抬頭看楚冉,他卻微微一笑:“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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