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向今朝粉麵勻,柳因何事翠眉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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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未聽得敲門聲,門刷得一下向後飛開。我回頭望去,竟妖妖嬈嬈走進來一個小姑娘。比我稍大一點的身子上裹著件荷領收腰的袍子,露出一段粉頸,藍底鑲金,勾得妖豔異常。
她一雙鳳眼上下打量幾回,笑著說:“二位這樣,倒也算是稀客了。”
我和若即都未搭話,兩人靜靜地站著。我不知他怎樣想,在這勾欄院,不,是勾欄船裏見著與我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心裏大大地一震。更不要說這女孩底子是怎樣的嬌美,臉上又上了些顏色,眼影藍底疊金,一派嫵媚。
她見我們這樣,也不以為意,展顏一笑笑得萬物失色:“我同竹姐姐一樣是這裏的掛名頭牌。她主管,我主弦,我是賣藝又賣身,她可是千年鐵蓮一朵,看得見啃不動的。”
十五歲便賣身,聽得有些驚駭。但她這樣一說,我心中反而喜歡起來。這種精明刁鑽在外麵的,總是比那種什麼事都不動聲色,自己一人在肚裏算計的好多了。何況是有才有色的女子,幾分傲氣添上去,更是顯得濁世獨秀。
我微微笑:“我叫若離,這位是若即。”
她又把我們打量了一遍,更多的是把若即打量了一遍,開口笑道:“來這裏三年,還是頭一見竹姐姐往船裏帶人,負雪一時就冒犯了。”
我不是會說客套話的人,就隻笑笑。若即便接過話去:“要在這裏打攪多日,還請負雪姑娘多擔待。”
她嘻嘻咧嘴一笑:“都是這勾欄裏的人,怎麼擔得起公子姑娘這聲稱呼。隻叫負雪就是了。”
若即笑笑,並未應承。
負雪反手關門,又往裏走幾步:“孤竹負雪可是要開往涼國去,此時內亂,不知兩位此時前往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既然涼國在內亂,這船怎麼湊著這時候往上去?”
“整條船怕是沒一個人想去的,隻這東家以前被個郡王救過,一時興起許了他難時相助。本想是個郡王,誰知如今真是到了難時,他又不願去了,隻遣了我們這一船過去。”她說到這裏冷笑了兩聲,“一船的弱女子,不願意的在那裏鬧死鬧活,天都要塌了,也不知他安的什麼心。一路上還不準歇,照常地搭台見客。”
我抿了嘴不說話,負雪不像是省心的主,卻也這樣不甘心地窩著,裏麵必是有大牽連的。
她眼珠一轉,麵上又換了笑:“兩位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還是聽負雪一聲勸,別去趟這淌水。如今涼國裏寇匪不分的,到處都在打,沿著邊境更是鬧得翻天。前次不知誰劫了條官船,二王爺逮著個由頭,要興兵打過來。聽說隻等下月糧草齊備了就渡江,到時還指不定什麼樣。”
她還未說完,就聽得樓底“鏘鏘鏘”三聲擊響,頓時外麵的雜聲上去了三分。
負雪一挑眉:“這才什麼時辰,倒摧著要開台了。”又向我們笑著一欠身,“二位見著也不是來過這煙花地的主,今日是輪著我同竹姐姐同奏,我讓人留個上座,可要來捧場。”
說完也不等我們回答,轉身就走了。我笑了笑過去關門,聞著一絲淡淡的味道,清清冷冷,一點不沾這裏的風塵。我站在那裏嗅了半天,細細地聞不出什麼名堂來。
若即見著好笑:“才什麼點東西讓你這樣,原來清風樓裏的精致物也沒見你上心過。要是真喜歡這熏香,去問她要一點就是。”
我笑:“我不用這東西你也不是不知道,隻是聞著稀奇,風塵地裏怎麼有人用這樣冷淡的香。”
“不過是些俗品,屋裏別的氣味太重了,才讓你這樣聞出來。若放平常定是半眼都不會多瞧的。”
他既這樣說,我也不去多想。到是兩三聲敲門聲,一個丫鬟脆脆地在外麵說話:“晚膳備好了,現在就送進來麼?”
“拿進來吧。”
推門進來個鵝蛋臉的丫頭,麵上滿是好奇地亂瞟,後麵還跟著一幫人,撤了一桌的菜。
我看了下,雖都是清淡的小菜,倒還是下足了功夫的。於是轉眼對丫鬟說:“還請代謝桑陌姑娘。”
她一愣,又笑道:“這可不是從孤竹姑娘那裏來的,負雪姑娘說,你們若等她那邊備膳,隻怕要餓到半夜了。剛巧她的膳食送來,都沒動就讓我轉這裏來了。”
我有些吃不準:“我們同負雪姑娘才見麵,她這樣關照,倒有些受不起。”
她笑得眉眼都開了:“姑娘說邀了你們去看今晚的台戲,隻是估計著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可現在算是吃了她的嘴短,晚上不賞光就不行了。”
不想是這樣,我頓時楞住。若即居然哈哈笑出幾聲來:“平日見你算盤打得啪啪響,把幾個人耍的轉來轉去,今天可碰到個道行更高的了。”
抬頭剮他一眼,卻也不禁笑:“就去回負雪姑娘,謝了她的晚膳,今天這場是定會去捧的。”
“姑娘公子請先用膳,一會派了人來收拾,再領你們去定下的上座。”
她說完就盈盈退後幾步,轉了身關門出去。
我等也不等,坐下來就吃。若即一掃桌上,有些不樂意了,拿筷子戳了戳麵前的素雞:“這個季節,怎麼沒見著螃蟹?”
我一噎,甩他一眼:“多少天了也沒短著你的,才難得正經吃頓飯,還在惦記那東西。你再多吃幾隻,就快要橫著走了。”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小若,你真想去涼國麼?”
“我是當真不想,可現在要去十國也沒別的辦法。隻能指望在二王爺前頭走了。”
他默了會,半晌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