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傾國傾城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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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鐵心想哭。她分明已經斷定眼前這個小槳不是她少年時代認識的那個小槳,可是那一聲低喚,卻惹得她再一次誤會眼前這位美得毫無缺憾的男子就是她的小槳。柔馨。她不叫柔馨好多年了。
“你對我的往事知之甚詳呀!”鐵心板起臉,低聲質問,“你是何居心?”
“心心!”小槳趁鐵心要退開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臂。柔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這樣喚她,她一愕,以為自己是自己聽錯了。可是——心心,又一聲低柔得如淡淡粉色的輕喚。這世上,會這樣喚她的人,僅有一個,隻有一個。
“你……”鐵心大惑大驚。他日日在貴婦間流連,要打聽她更名為鐵心之前的閨名十分容易,但心心這個稱呼,除了小槳本人,和她自己,還有誰會知道?“你是……?”鐵心眼底和聲音裏都燃了希望,“不!不可能!”她又武斷地拒絕相信。
“我記得我們認識後你說的每一句話,不相信我一句一句說給你聽。”
鐵心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像翅膀被淋濕,屢飛不起的蝴蝶,鐵心好容易才將眼睛瞪圓,眼前這個小槳竟然說出隻有過去那個小槳說過的話,那是他和她的私語,若眼下這個小槳不是她所認識的小槳,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喂,你怎麼了?呀,你怎麼哭了?”
——“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呐!可是我問你怎麼了,也不關你的事呐,我高興問就問啦。”
——“貧嘴!該打!”
鐵心幾乎開始懷疑,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移魂之術,是否小槳的魂魄被轉移到了這個陌生男子的身上?
這些無聊的空洞的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話,除了有心去牢記得他們倆,誰會一字不差的默背?法不傳六耳,出他口,入她耳,如此親昵的秘密,若他不是那個小槳,他怎麼會知道?“真的是你?”鐵心再也忍不住,抬手覆在小槳的麵頰上,“為什麼?你的臉?”
“不要看我。”小槳忽然伸出雙掌,用掌心捂住鐵心的眼睛,“不要看我的樣子。”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那聲音裏潛著很重很重的慘。“現在,你可以感覺到我麼?”他捂緊她的眼,確定沒有一絲光會漏進她的視線。
鐵心在一片黑暗中,回憶起所有的前塵往事,她的心情,喜怒憂懼急,絲絲交絆,她有太多問題,湧到嘴邊,成為無語。
一旁的曲韻詫異地看著言行素來謹慎的公主忽然和美男子毫無顧忌地親親我我起來,你遮我眼,我摸你手的。曲韻忍住就快噴出口的笑以及一點點嫉妒,原來公主並不是不是人間煙火的,隻是眼光太高,沒有縱情的對象,所以她拘謹,小槳會是一種觸發,撩動公主的女兒心。也好!曲韻又想,若公主染指了小槳,她就有借口去分上一杯羹了。
“那麼,就給小槳幾天時間考慮一下。”曲韻等小槳戀戀不舍地放開遮在公主臉上的手,這才說。
“嗯。甚好。甚好。”鐵心明顯地心不在焉。
小槳又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他貼近鐵心,伸手理順她鬢邊的發,同時用隻有鐵心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宮外。我等你。”
***
五個字。約下的是私奔,約下的也是奇禍。鐵心震驚地看著小槳。鐵心離去的時候顯得失魂落魄,小槳見她腳下一連踉蹌了兩次,幸好曲韻及時伸臂扶住她。小槳隱約聽見曲韻取笑了鐵心一句:公主把心都丟了呢!
放肆!小槳聽見公主這麼說,他不由想起她小時候也這樣,會狐假虎威地說放肆。實際上,公主再柔善不過,小槳一邊想一邊把兩手掌心湊到自己的嘴邊,然後十分孩子氣的左手親一下、右手親一下,又很開心地捏緊雙手,像怕弄丟了剛到手的珍寶,小槳以為四下無人,便捏著拳頭原地一跳,看起來不知道多麼開心!
其實,還有一個人在默默注視著一切,就是安榮夫人。她冷眼旁觀,早察覺小槳和公主之間不尋常。她大可以去女帝麵前告密,安榮夫人對自己說,她應該懲罰小槳對她的寡情薄義,可是她眼裏又流露出很倦很倦的神色,倦得好像恨不得馬上死去連呼吸都免掉一樣。
***
安榮夫人自縊的消息當晚傳入宮內。曦照帝狠狠吃了一驚:
“前些日子不是說已經大好了!怎麼會又糊塗到自殺這種地步?到底怎麼回事?”
鐵心和曲韻恰在女帝麵前,曲韻剛剛在女帝麵前提到,京中出現了一個令人見之忘憂的美男子,就算瘋魔的人見了他也會立即清醒過來,簡直就是佛前那朵青蓮化為人形,才有能力這樣普度有情。
曦照何等精明,兩相參照,立即猜到來龍去脈,“你們說的那個美男子,就是令安榮夫人病情大為好轉的那個人,是不是?”曦照喝問。對於安榮夫人,曦照始終心存愧疚,在安榮年輕時,她殺了她的丈夫和兒子,她唯一僅剩的寶貝女兒蘭粼最後也是間接因她而死,“你們是不是跑去打那個美男子的主意?搞到安榮夫人萬念俱灰,一死了之?”曦照帝斷喝。
鐵心和曲韻齊齊跪倒聽訓。
“必然是為了弄了人來到朕跟前獻殷勤?”曦照帝越說越氣,“你們兩個,真是一個忠臣,一個孝女,直接管到朕的床上來了!”
曲韻要辯解,鐵心輕輕碰了曲韻一下。
“那個什麼美男子,既然安榮夫人因他而死,著他立即殉葬!你們倆,立即給朕滾出去!”
***
鐵心和曲韻急急退出,確定退到足夠遠的地方,這才一起鬆下一大口氣。
曲韻笑道,“幸好,幸好,我還以為女帝要我去給安榮夫人殉葬呢!”
“曲韻!”鐵心小聲提醒,“安榮夫人故去了!”
曲韻這才猛地一拍腦袋,“我並不是存心說輕浮話的。”
“我明白。”鐵心苦澀一笑。她和曲韻都未曾預料到,小槳對於安榮夫人那麼重要,她們要帶小槳走,會直接奪去安榮夫人的生存信念。
“我會到安榮夫人靈前多上一炷香。”曲韻是樂生忘死到極致的人,她所能表現出的最大的悲悼就是如此了。
鐵心欣賞曲韻的坦白率真,可是對她的自私自利是在不敢苟同,牽強一笑,也不說什麼。
曲韻急忙又問,“關於女帝要讓小槳殉葬一事?”
“當然萬萬不可!”鐵心遽然說,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曲韻馬上放下心來,有公主和她聯手包庇,小槳當然不用去死。不過,當慣女帝應聲蟲的鐵心竟然這麼斷然的抗旨,真是叫人大開眼界。難得真的是因為色膽包天?公主對小槳動了春心,是顯而易見的,曲韻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想,小槳顯然也對公主很有興趣。
小槳那樣的男子,若能與之春宵一度,這一生也就不算白活了,曲韻垂涎地向往著。曲韻是巴不得小槳和公主間搞段私情出來,這樣她才有機會在小槳進宮侍主之前也去一親芳澤呀。
“我去安排,包在我身上。等女帝氣消,我們再獻小槳入宮。”
“好。“”鐵心極為勉強地答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