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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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還是沒有,記憶裏完全沒有朱雀的任何蛛絲馬跡。我靠在出租車的車窗上,望著窗外掠過的一盞盞路燈,光亮和陰影快速飛逝。
“七月,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
“我不餓,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不同意。”螣蛇說道,“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螣蛇說話向來不分場合,司機好奇地瞄了一眼後視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響。
“我到底怎麼了?”
“……”
這不是適合解釋的場所,螣蛇並沒有回答。我也不想知道,確切地說,是畏懼知道,目前,隻能用失憶來解釋這一切了。可是我到底發生過什麼?一段完整的,沒有任何空隙的記憶裏,怎麼可能再強行插入另外一些過往碎片。我發生車禍了?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大腦受損導致失憶,可是我沒有出過車禍啊,別說車禍了,這些年我都沒摔過跟頭。
回到民宿,剛進門,孫琳琳說的那個王麗莎便提著一個小蛋糕盒子朝我們這邊走來。我站在她和螣蛇中間,突然,一股怒氣上頭,也不知我怎麼了。
“你瞎了?看不出來他是我的?吃你個頭啊!”
正在正廳門口刷牙的孫琳琳驚的牙刷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這麼凶幹嘛,一起吃個蛋糕而已嘛,你們不就是炮友?而已?”
我一個大步走到王麗莎麵前,拽著她的衣領,“再問一次,你瞎了?”
此刻螣蛇按住我的手,說道,“七月,冷靜。”
回到屋裏,躺在床上,無名的怒火讓我的心都快燃燒了。我很少發火,就連麵對的是因疲勞駕駛撞死我奶奶的司機,我都沒有怒吼。可現在,我失控了。
螣蛇沒有開燈,就在這黑暗中,他將我壓在身下。
溫柔的吻。
“我到底是誰?”
螣蛇的臉貼著我的額頭,任由我的眼淚流到他的掌心。
“七月,無論別人怎麼認為,在我心裏,你就是你。”
車禍,暴雨,疲勞駕駛。大一還未放假回家的我中暑了,躺在醫務室的床上,我接到了奶奶去世的消息。看著跪在我麵前痛哭著,祈求原諒的男人,我在想什麼呢?
憤怒。
憤怒掩蓋了痛苦,瞬間將我的世界填滿了。人真是太脆弱了,無論是誰的死亡,都沒有區別。這世上哪有什麼泰山之重,有的隻有鴻毛之輕。就連賠償金,都因奶奶的年紀大了而比壯年要少許多。痛苦的一家四口,都在道歉,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流下如此悲切的淚水?不是為了奶奶的死,這曾是我全部依靠的人死了,在他們眼中毫無價值。他們有的是惶恐,心裏打著算盤,如何能少賠償些呢?如何能減輕懲罰呢?哭吧,這樣我就能原諒他們了。可我不!讓洶湧的憎恨衝破機智的堤壩,就這樣陷入崩潰的漩渦之中,萬劫不複。
所有的人都在叫我堅強,他們給我講那些失去至親的人們是如何開始新生活的,他們叫我原諒這一家四口,他們家也有老人,還有年幼的孩子。
最終,所有的痛苦,悲傷,憎恨,還有絕望都消失了。
周圍的人都在說,你看,林七月多麼堅強。
可我不想堅強,我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把所有的淚水流出來。
這才是真實的林七月呀。
次日叫我起床的是孫琳琳,她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向艾辰描述了昨晚我是如何強勢進行主權宣誓的。艾辰聽完,驚訝之餘,說道,“哎,林姐,你真厲害,我就不行了,遇事隻會哭鬧。”
“真是看不出來,平日裏你看上去懵懵的,沒想到有那樣厲害的一麵。”
已心平浪靜的我此時有些尷尬,含糊地應答了孫琳琳,我準備出去了。
不知道螣蛇在忙什麼,或許不涉及我,他也就沒有告訴我。坐車回母校看看,站在大門前,實在回想不起來究竟何時照的照片。我,原音,還有朱雀,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何時相識的呢?
絞盡腦汁才想起來隔壁宿舍有個叫趙欣的女生應該是留校了,畢竟她爸爸是副校長。在門衛處聯係上了趙欣,約在了一食堂見。趙欣已經結婚了,正在備孕,平日裏做行政工作,很是輕鬆。
由於大學的課全是自選,行政班的同學平時接觸少,也沒什麼感情。所以和趙欣也沒那麼熟,氣氛有些尷尬。貿然拿出照片來問,肯定太奇怪,所以我先謊稱自己出了車禍,腦子受傷導致記憶錯亂。這時拿出照片來問問原音和朱雀的事,就自然了。
“女的沒見過,男的,好像見過,來找你的。長得帥嘛,所以印象深刻。”趙欣一邊說著,一邊直看著我,她感歎道,“哎,林七月,當年你多風光啊,又活潑開朗,班裏好幾個男生都暗戀你呢。”
“我記不得了。”
“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不影響正常生活吧,工作呢?”
“目前無業,做點小生意糊口。”
趙欣又哎了聲,“對了,明天晚上有個同學聚會,要不你也來吧,敘敘舊,大家也幫你回憶回憶?”
“好啊好啊。”
臨走時,趙欣又說,“林七月,同學會你懂得吧,有男友帶男友,有車開車,有表帶表,一定要背包包,大家在一起能幹嘛呀,不炫耀炫耀,誰去啊”
沒辦法我隻能給孫琳琳打電話,叫她出來陪我買衣服,買了裙子,還有一個包包,簡單的化妝品,一共花了六七千,我都快哭了,要是問不出什麼來,真是要氣死我。
吃了晚飯回去,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早早睡覺。半夜三更,突然涼涼的手抱住了我,然後是熟悉的吻。
“明天晚上你有空不?”
螣蛇濕漉漉的頭發貼在我脖子上。
“幹嘛,同學會?”
我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孫琳琳告訴了艾辰,艾辰告訴了吳朗,吳朗告訴了我。”
“……”
螣蛇躺在我肩上,半晌不說話。
“你什麼時候回幻想界?”
“這次我不走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一年,一個月,一天我都不想等了。”
我立刻坐起身,“那怎麼行,這兒的環境對你有毒的。”
“七月,和我回去吧,好嗎?”
螣蛇拉著我的手,將我的手貼在他的胸口。
“我能見到原音嗎?”
“嗯。”
“那我能問問朱雀我們的事嗎?”
“嗯。”
“好,那麼這次我和你一起去幻想界。”
雖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我知道螣蛇笑了。
第二天晚上,同學會,我準時赴約。還以為不記得同學們姓名,可一見到,就立馬想起來了。趙欣已經和同學甲乙丙說了我失憶的事情,所以大家都頗為惋惜地說真是可惜,怕是結婚都困難了。螣蛇進來之前先去隔壁商場買了塊表,因為吳朗說,女靠包,男靠表。他的出現立刻引起女同胞們的注意,畢竟要想在人群裏不注意到他,得失明才行。
趙欣正和幾個女生說昨天和我見麵時,我穿著運動服,精神不太好的樣子。螣蛇走了過來,在我耳邊親了一下,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
緊接著他熟練地穿梭在各個三兩聚堆的人群中,左右逢源,推杯換盞,連我都看呆了。
“天啊,那是你男朋友啊林七月?!”
“是啊。”
一個說,媽呀,他坐的那個車低配也得一百多萬呢。另一個又說,長得太帥了吧,是模特嗎?又有人說,你看他戴的表,七八十萬呢。
“林七月,你男朋友做什麼生意啊?”
“他有個鑽石礦。”
我也算實話實說了,有機會一定得去看看他所說的,一池子都是鑽石,究竟什麼樣子。
“可別吹牛了,那麼有錢,才給你買三四千的包包?”
“王平雨,興許這是人家隨意拿的呢。”
說話的人是以前的班長,個子不高,學習很好,常年泡在圖書館裏。她走近我,不屑地說,“你倒是說說,礦在哪個國家,現在網絡發達,可吹不了牛。”
“哎各位,不好意思,來的匆忙,隻給大家備了些小禮物,請笑納。”
螣蛇此時上來解圍,他一邊說著,一邊指揮提著大口袋的吳朗把一個個精致的禮盒發到眾人手上。趙欣接過,打開,驚呼了一聲。我也好奇是什麼,湊了過去,媽呀,是鑽石啊!雖然是原石,可個頭真是不含糊呀!
趁大夥都在激烈討論時,我把螣蛇拉到一旁,“你可真是揮金如土啊!”
“為了給你撐撐麵子嘛,誰敢看不起我們林七月?”
“……有什麼關係,看得起看不起,我又不在乎。”
“可我在乎。”螣蛇旁若無人抱著我說,“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不是通過語言威脅和絕對力量的展示,螣蛇用了一種圓滑的,市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冷餐,因為大家的目的不是為了吃飯,無奈地啃了一個餐包,看薩克斯曲想起,燈光昏暗了下來,男男女女開始跳舞。我穿了半天高跟鞋,腳疼得爆炸,隻能坐在角落裏的凳子上休息。不知何時,王平雨走過來,起初沒出聲,半晌,她開腔了,語氣不那麼衝了。
“聽說你出車禍了?”
“……嗯,幾年前的事了。”
仍舊帶著一絲不忿。雖然大學時不怎麼來往,但確實也沒有衝突過,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有些針對我。
“好在有個不錯的男人,你運氣一直不錯,什麼時候身邊總有人。”
不知如何應答,報之一笑。王平雨瞄了我一眼,接著說,“看你變得如此平庸,真是有些感歎。大學時候的我,怎麼會想和你做朋友呢?可能你那會兒是有驕傲的資本,現在我開公司,賺了錢,好像明白你當時的感覺了。”
“……”
“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也就淪為一個上班族了。”
心裏有些發緊,我以前做過什麼傷害王平雨的事情嗎?可我不記得了!
會後,我問趙欣要了王平雨的電話,直覺告訴我,王平雨應該知道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