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株山回音傳第一部(玉株山下) 第三回 天兒百變脫虎口 情到濃時略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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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兒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布滿灰塵的小屋子裏,屋子中間還有吃飯的桌椅,他發現自己的手指隱隱做痛,他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食指,那個小口還布滿著血絲。“咦,我沒有被捆綁著,那也就是說我還能跑!”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剛跑兩步又停了下來仔細思量,“我跑出去該往哪方才能回家,對,順著自己的血跡回就好!”剛想到這便拔腿就跑。剛跑至門口處,忽一陣笑聲隨後是一個白發中年男子跳至門前擋住去路,厲聲道,“小鬼,想往哪裏逃!——到了我的手裏你隻有送死了!”
天兒毫不畏懼,勇敢反駁道,“你是誰?為何將我劫來?我亦未曾見過大叔,你一個大人家打我小孩子什麼主意?”
那中年人不覺一驚,心下思量,“呀!這個小孩非同一般!小小年紀出語驚人啊!”他不覺冷靜的笑了笑,“小鬼,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我就是不講道理之人,你耐我幾何?”時世如此,一如天兒遇到劫匪,而那匪偏是不講道理之人,又奈何於他呢。
天兒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突然用手向屋頂一指大喊,“快看,有神蛇出現!”
那中年人突然聽到下意識的抬起頭去,天兒趁機竄出門去,邊大喊,“土衛叔叔!土衛叔叔!”剛奔至不遠,哪想那中年人一個騰空便到了他近前,“小鬼,你竟敢騙本爺爺!”
天兒大笑,一笑便把那中年人笑的一愣,“小鬼,你笑甚?”
天兒笑道,“我見您也不是走路喘氣的老爺爺,怎就喜歡充大輩分,難道你是想早點見閻王叔叔了吧啊!”
中年人被氣的七竅生煙,厲聲喝道,“小鬼,接招!”說完便撲了過去。
天兒雖會些功夫,怎奈年齡尚小,不一會兒便被中年人抓到手裏給五花大綁了起來。天兒那裏服輸,坐在那裏撕聲力竭的大喊,“土衛叔叔!土衛叔叔!”
那中年人拿了塊布把天兒的嘴巴給堵了上來,道,“你若再喊便割了你的舌頭!”
天兒思量,“若是木衛叔叔在他一定能聽到我的聲音。若是金衛叔叔他一定可見到我的血跡,若是水衛叔叔在定可聞到我的氣味所在,可偏偏是土衛叔叔,他會追到這來嗎?”
正在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天兒不禁驚喜的抬頭,以為是土衛趕來接應,不料進來的亦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手裏拿著饅頭、豬頭肉和一個錢袋走到中年人的麵前道,“爹,這是我今日盜的錢,買了些饅頭酒肉!”
中年人抱過小男孩高興的說道,“恩!不愧是爹的好兒子,真乖啊!”
天兒見此情景不禁思念起自己的爹爹,剛要流淚便強咽了下去,心下思量“爹爹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若想再見到爹娘、懶兒和叔叔們,隻有自己想辦法逃走!”
天兒鎮靜下來仔細的想了想便有可主意,他觀察著這父子的行動。他忽然發現那中年人的脖子後有一顆黑痔,且那中年人極是以自己的孩子為驕傲。
盜賊父子二人吃的津津有味,中年人滿足的笑道,“好吃,我兒真是會買東西啊!”他一邊吃一邊向天兒這邊看了過來。
天兒趁機表情極度鄙視之。
那小孩不服氣走了過來質問道,“你憑什麼這樣看我爹?”
天兒更是鄙視之。
小孩很是氣憤,“你餓了吧啊?又不好意思說出,所以才如此表情?”
天兒仍鄙視之。
中年人對那小孩喚道,“有知,別理他!天色已晚!我們睡覺了!待我們歇息夠了便離開這裏賣了他!”
那個叫有知的小孩便回到中年人身邊。
到了第二日天兒仍是以鄙視之態視之,又一並連屎尿臭氣一齊就地解決,熏得那父子大開窗門,捂鼻堵嘴。那叫有知的小孩終於忍不住對著天兒大道,“你這麼大了還不會去方便嗎?你自己能忍受?你都如此摸樣還敢鄙視我們?”
天兒用嗓子支支嗚嗚的故意申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支吾何語。
那父子一頭霧水,有知終於忍不住扒掉天兒口中廢布道,“這下有什麼你就說吧!看你能說出甚麼子醜寅某來!”
那中年人反過神來大喊,“我兒使不得!”他奪過布來剛要再堵上天兒的嘴,天兒便已發話道,“爺爺脖後有致命之物,命不過三年,孫兒我能醫治!”
中年人半信半疑,“小小年紀,你果真會醫治?”
天兒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我在家裏熟讀醫書,略曉一二!——我知爺爺家貧無人肯醫才落得這般田地!我亦知爺爺不是大惡之人。”
中年人仍半信半疑探問道,“你如何曉得本爺爺家貧?”
天兒道,“你若家富,不可能讓你這聰明的孩兒去偷盜,就若我爹娘萬不能教我學壞。一旦被人發現不被打死也會打殘!我見爺爺吃飯食,竟把好肉讓給有知,這便了解爺爺甚是疼愛有知”
中年人有些被打動有些被說服道,“算你小鬼說的對!——那我這痔有何症狀該如何醫治?”
天兒道,“爺爺之病痛是隱性,不發作時不痛不癢,一旦發作輕則上竄下跳,重則昏厥以致非命,我需觸摸才更精準些!我若要觸摸當解開我的繩索,爺爺若信我,孫兒甘願為勞!”
中年人思索。
天兒惟恐其不信又道,“更何況我為爺爺醫治康複再賣我也不遲啊!我亦可不吃不喝不花爺爺一分錢。我在爺爺的看護之下也沒有可逃之機,我命如此,隨它去吧!”
中年人仔細思量,“也是,奈他小孩怎樣?”便為天兒解開繩索,道,“你身上甚是臭,先脫了褲子再為我醫治!”
天兒難為情,求道,“爺爺可否先借我牆那邊的破布片一用?雖是小孩亦有羞恥之心!”
中年人點頭答應。
且說天兒觸了觸那賊人脖子後的黑痔,並無大礙,心下既慶幸又竊笑,和賊人說需用壁虎、地蛇、蚯蚓、清毒草、苦野草煮沸水沁洗八個時辰就可治愈。那賊人覺得這即使不成也不能傷及性命就放鬆了警惕。反把此事當做一種樂趣,和天兒、有知一起捉壁虎,捕地蛇,掘蚯蚓,找清毒草,一起生火煮水,樂在其中,待水已煮好時,天兒用破木桶冷熱對好伺候,對那賊人畢恭畢敬。賊人泡在水中甚是舒服,十分享受。一時間竟忘了天兒乃是他劫持的孩童盡情沐浴!天兒見時機已到再不脫身就晚了,便對賊人道,“爺爺,可是感覺舒服?”
賊人滿足之至道,“是!”
天兒道,“若這水中再加入苦野草更是有效,隻是我們一並采是並未找到,我知不遠有一地倒是有幾株,爺爺啊,不妨我和有知去找,回來再給你加水!”
賊人隻顧享用,哪裏想的那麼多,道,“去吧去吧!”
天兒心中一陣狂喜,但仍不露聲色,偷偷在賊人兜裏翻了點銀子,叫上有知便出了門。
出門之後剛剛還慢慢走,後來越走越快,有知納悶問道,“你為何走得如此的快,莫非是想逃跑不成?”
天兒笑道,“哪裏哪裏!我雖小,也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道理。我是怕爺爺的水變涼,耽誤的治療!”
有知信以為真,便跟隨其狂跑,一會時間便跑出很遠去。
老遠處天兒見到一熟悉的身影,他便大喊道,“土衛叔叔,土衛叔叔!我在這裏!”
那身影正是土衛。
有知見天兒無心找草又見到熟人拔身便跑,哪想天兒撰得很是緊,便氣憤道,“你騙人!你沒道理!”
天兒道,“爺爺也說過,我就是不將道理之人,奈我幾何?”
這時土衛也見到了隻圍著破布片的天兒是又驚又喜,把個天兒狠狠的攬在懷裏,喃喃道,“好個天兒,找苦我啊!”說話間不覺雙眼轉了淚。
天兒急道,“土衛叔叔,那賊人正在沐浴,正是抓他的大好時機!”
有知氣憤道,“好你個小騙子!”
土衛問道,“他是?”
天兒道,“他是那賊人的兒子!我帶他出來心中已有把握對付他!——有知,你最好老實些,等到我家再見你爹吧!哈哈!”
土衛道,“天兒,事不宜遲,我吹吹哨子,看金衛他們是否已來接應!”
說完便吹起了哨子。剛停下來便聽得有回聲哨傳來。土衛大喜,“果然是金衛他們!這下好了!——天兒,那沿途的血跡可是你滴?”
天兒道,“正是!我怕叔叔們不知我去向,便咬破食指滴了些。”
土衛高興道,“天兒不愧是五位叔叔的好徒弟,隻是我視覺不靈敏才找了這麼久到這裏。”
說話間金衛飛奔而來,見到天兒甚是驚喜,口中念叨,“萬幸!萬幸!”
天兒問道,“金衛叔叔,不知火衛叔叔的傷勢如何?”
金衛搖頭道,“我聽到哨聲直接追來,火衛的傷勢我也不知啊!”
土衛突然想起來道,“金衛,你先帶天兒和那小賊人回俯,我去抓那個老賊人!”
土衛話音剛落卻聽得老賊人大喊,“不用去抓,我來也!——好你個小鬼,竟是騙你爺爺!還拐了我兒子!”
有知大喊,“爹爹!”
土衛大喊,“金衛快帶他們走,這裏交給我來對付!”
金衛說了聲保重便持天兒和有知離開。
途中正遇夢遠一行,夢遠驚喜,“天兒!”
金衛也道,“我且帶公子回俯,大人快去接應土衛!”
天兒大喊,“爹爹,快去救土衛叔叔!”
夢遠邊催馬邊喊,“好,待爹爹把那賊人擒來再敘!”說完帶人馳騁而去。
夢遠帶兵趕到,助土衛和那賊人逗了幾個回合便把他五花大綁起來。
又敘夢俯內,自夢遠氣打懶兒,三日內那懶兒不吃不喝不說話,氣息奄奄,當歸叫了郎中也是沒有效果,任怎麼勸說怎麼灌水,那懶兒和傻了一樣。當歸整日淚水洗麵,一兒丟,一兒眼看時日不多了,好好的一家竟遭此突變。夢俯上下想盡辦法醫治懶兒,水衛寬慰當歸道,“夫人不必擔心,我想天兒歸來之人也是懶兒恢複之日!”
當歸歎道,“已過三日了,我怕天兒也是凶多吉少啊!”
木衛道,“我看天兒聰明伶俐,定會逢兄化吉的!”
正在此時有家人來報說是金衛帶著天兒回來了。當歸慌忙迎了出去,見金衛攜兩個孩子進了俯門,當歸一眼就見到了隻裹布片的天兒,天兒此時淚流滿麵,鬆開金衛的手向當歸奔了過去大喊,“娘,娘,娘!”當歸緊緊抱住天兒痛哭不止,嘴裏呢喃,“我的兒!我的兒!想死娘了!這三日有若過了三十年!我的兒!你不見後你爹大打懶兒,現在他氣息奄奄,我看時日不多了!”當時夢俯上下無一不掉眼淚。連有知也深受感染,嘴裏嗚嗚的哭喊起娘來。當歸與天兒母子哭罷,天兒起身奔屋裏去,“我去看看弟弟!”
一家人又來至懶兒的房間,天兒奔至床頭對懶兒道,“懶兒!懶兒!哥哥回來了!你醒醒!懶兒!”說完泣不成聲。
過了許久,懶兒微微睜開眼睛,輕聲道,“是哥哥嗎?”
天兒使勁兒點頭道,“正是哥哥!”
懶兒忽然坐起抱住天兒大喊,“哥哥”,喊完痛哭不止,足有半個時辰方才罷休,懶兒哭過之後是精神抖擻,病變好了,大喊饑渴。當歸立即吩咐給兄弟倆備上粥食。
懶兒和天兒吃罷飯,由丫鬟老媽伺候分別換好了衣物,說來也怪。懶兒今日乖乖矩矩的讓俯上人打扮了一番。再看兩兄弟,貌似,神似,加之一摸一樣的發式、服飾真個分不出你我。真是“同眉同目同身貌,難分難辨難知曉。可愛之至招人笑,獅兄虎弟惹人好。”
客廳裏,夢遠已經挾持著賊人回來。那賊人被五花大綁著,夢遠和金、木、水、土四侍衛及眾兵將其團團圍在其中。那賊人的眼光四下尋找著,金衛對夢遠道,“大人,這賊人差點害了火衛的性命,也差點害得天兒走失,懶兒殞命,我們定不可饒恕他!”眾侍衛也這樣讚同。夢遠道,“賊子,我問你,你為何要劫持我家孩兒?”那賊人白了夢遠一眼並未作答,隻道,“你們把我的有知怎麼樣了?”
土衛道,“哦,你還惦記著你那小賊子呢,快如實說來為何陷害我家公子?——依我判斷你是有蓄謀的,否則我和火衛是不可能失手的!”
那賊人輕蔑的一笑,他看了看夢遠,掃視了一遍眾人道,“這應問問你們自己!——你們何時自悟何時再來問我!”
眾人莫名其妙。
這時懶兒走了進來,懶懶的坐在夢遠身邊,道,“爹,我把那有知扒光了衣服在咱家後院曬太陽呢,今天的太陽好熱好毒啊!”
眾人不禁竊笑起來。皆以為此時的懶兒乃是天兒。
夢遠憐愛道,“我兒剛受驚嚇,需遠離這賊人才是!或是陪伴母親才是!”
那賊人一聽不勉緊張起來,厲聲道,“小鬼,你小小年紀。心卻如此的狠毒啊!”
懶兒一聽笑了,軟軟的往夢遠身上一靠笑道,“我不是小鬼,我乃懶鬼!爺爺喊錯了!”
賊人私自納悶,自言自語道,“懶鬼?”
眾人這才明白此非天兒乃是懶兒。但是眾人皆心存疑慮,“懶兒何時這般精神抖擻?”
就連夢遠都糊塗了,仔細的看了懶兒多時,道,“你難道是天兒裝扮成的懶兒不成?”
懶兒笑著搖了搖頭,嗔怪道,“爹呀,難道天下隻有天兒這般聰明不成?”說完他轉向賊人如大人般厲聲道,“爺爺快說,你為何要劫持我哥哥?說完後我就放了有知!”
賊人疑慮,眾人皆疑慮。賊人道,“難道你真的不是小鬼?”
懶兒擺了一個極酷的姿勢鄭重的對賊人道,“我不是說過我是懶鬼嗎?快說,爺爺,再晚些我可是懶的聽了,那就讓有知繼續曬屁股了!”
那賊人心疼自己的骨肉,便給自己找台階道,“不管是小鬼還是懶鬼,終歸是鬼,那好,我說完後你們可饒恕了我兒有知?”
懶兒道,“恩,‘君子一言,八馬難追’”
那賊人歎了口氣道,“那好!我說!”
原來那白發賊人名莫白頭,其家世世代代以搶劫偷竊為生,其父乃是莫家幫之賊首名為莫追求。玉株山上那群搶劫辛記的賊群便是莫家賊。那時莫白頭其妻有孕在身,莫追求盼孫心切,外出謀生時便留莫白頭在家照顧。那一日,莫妻臨產,因平時其體質弱,又染了些潮病,任接生婆再高明,在產下一男孩之後不到半日流血過多而亡,莫白頭雖是賊家,但結發之妻乃是莫追求路間偶拾之女,與莫白頭一並樣大,更是他青梅竹馬的玩伴,不禁傷心欲絕,正在此時謀生的賊子隻有一二人回來報知他其父莫追求於玉株山被夢家所殺。真是“漏屋偏逢連夜雨”
一夜之間莫白頭真的白了頭發。隻剩下一空宅大院和其父子相依為命。莫白頭深感世事變化無常,對於未來之世界無人可知可測,便給兒子取名莫有知。莫有知問過那餘生的賊子詳情並決心好好習武將來找夢遠為父報仇。
夢遠聽罷不禁慨歎,道,“我於當日是曾路見不平,取了些賊子的性命,隻是當時並未見賊首,否則怎能輕易勝之?我想知你父可有何與常人有別的特征?”
莫白頭回憶且臉色呈自豪之氣,道,“我父雖為賊子,但卻器宇喧昂,氣度不凡,雖曾被人削過一隻手,但卻身手不凡!”
夢遠思付後肯定道,“當時我卻未見得此人!”
眾侍衛也點頭肯定。
莫白頭半信半疑道,“所言可是當真?”
夢遠十分肯定且鄭重道,“我夢某人以項上人頭擔保,當時確實未見到此人。”
莫白頭十分的疑慮道,“那我爹被何人所害?”
夢遠道,“你雖為賊子,但是也有人之喜怒哀樂,是為敬,但你要明白,你們所劫之人亦有家人、妻子、子女、姐妹,你知骨肉親人相離之苦,別人亦知。雖說你爹並非我所殺,即便是你亦該思考這仇報的可否有理由?”
莫白頭低頭不語。
夢遠又道,“一如你所言,世間之事變化無常,你爹之亡原因為何,不可憑人之主觀,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該查清楚再圖行動!”
莫白頭慨歎的,狠狠道,“依你而言,我這多年來的拔山涉水,明查暗訪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夢遠笑道,“我說你怎知我家,原來如此!人之付出總會有錯,可惜的是偏偏你錯了這麼多年,既疑是錯,萬不可將錯就錯,那樣不可謂大丈夫也!”
莫白頭呢喃不語。
水衛怒道,“大人何需與他這般賊人廢話,了結了他,,以除後患!況他先對不起大人,殺他不冤屈!”
木衛亦稱是。
眾人亦稱是。
莫白頭緊張不語,心想一切憑天由命吧,命已至此,還有何圖,隻是他那可愛的兒子不知他們如何處置,小小年紀一無所有,爹爹的死因具體為何亦未有果,想到這裏不覺眼淚滴滴垂下。
未料到夢遠力阻眾人道,“他雖一心為己,但我敬他一片孝心,且饒他一條生路!”
莫白頭吃驚的抬起頭吃驚的望著夢遠,夢遠神色和藹,一身正氣,卻不似說謊之士,心中油然一股敬意而生。
“爹爹!”有知伴著聲音進得廳來。
莫白頭甚是吃驚,眾人把目光投了去,隻見莫有知一身幹淨服飾,手裏拿了個花布包,神情清爽,他旁邊站了一個男孩,那男孩與夢遠身邊的男孩簡直一摸一樣,他和有知手牽手正神氣的望著莫白頭,這男孩便是天兒。兩個孩子後麵站了一位婦人,氣質典雅高貴,那便是當歸。懶兒見了他們便奔了過去,站在天兒的另一側,甜甜的喊道,“哥哥!”
眾人正在吃驚之際,天兒領著莫有知和懶兒走到正在驚異的莫白頭麵前,半開玩笑似的,道,“爺爺,吃驚了吧,你雖知我家兩個孩子,卻不知他是我的孿生弟弟,我們家是雙鬼!——現在我把有知兄弟完好無損的交給你,爺爺需好好帶他,萬不可再讓有知兄弟冒死偷盜了!”說完又向夢遠鞠了一躬道,“爹,孩兒今天冒昧替爹爹做主了,給了他們些許的銀子,讓爺爺和有知好好做人,萬不可再欺負小孩!”
眾人皆暗自驚疑,且敬佩。
夢遠走到天兒跟前,撫著天兒的頭笑道,“不愧是我兒,和爹爹想到一處了!”
莫白頭張了半天的嘴,最後問有知道,“有知,他們未曾讓你曬屁股?”
他話音剛落,天兒與懶兒便大笑起來。
莫白頭被笑的莫名其妙,道,“你兩個小鬼又笑甚?”
懶兒道,“爺爺真笨,那是我和哥哥奚落你的計策!——哥哥所言既是,原來爺爺真個很笨啊!”
說完和天兒又笑到一處,眾人皆笑。
莫白頭慚愧不已。
當歸亦走了過來把有知摟到身旁道,“我兒自小無母,以後跟爹爹好生營生,萬不可聽爹爹之言去偷盜了!”
莫有知感激道,“有知明白!”又走道莫白頭跟前嫩聲道,“爹爹,以後我們好生營生,不要再偷盜了!”
莫白頭慚愧不已,眼中生淚,抱住有知,道,“恩,有知乖!”
當歸不禁擁著天兒懶兒暗自垂淚。
莫白頭感激的抬頭對夢遠一家道,“我莫某人多謝夢大人不殺之恩,以後定不會做偷盜之事,但若我在玉株山查明我爹死因,與夢大人無關,我莫白頭當以性命相報,若有關,定來打擾!”
眾侍衛怒,土衛道,“夢家對你如此寬容,你竟還有此念!枉為人!”
金衛亦道,“你可隨時光顧,我等不會讓夢家受任何傷害!”
天兒笑道,“隻怕爺爺那時更老了吧!那時天兒已成人便更不怕爺爺了!”
懶兒也笑道,“還有我。懶鬼是也!——隻是爺爺那時應把有知再帶來與我們一起耍!他要為我梳頭、垂背、做飯、洗衣服、幫我拿錢……有知,可否願意?”
有知道,“我倒是願意和小哥耍,隻願那時小哥能變的勤快些!”
懶兒道,“難道我不勤快嗎?別忘了是何人幫你梳的頭、洗的澡、教你習武、陪你耍的!”
有知神氣道,“那都是天兒大哥所為,你不過冒充罷了,羞!”
眾人皆啼笑皆非。
夢遠對眾人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隨他去吧!”
莫白頭帶莫有知向夢家人鞠了一躬和夢家告辭。
暫放莫家父子不說,且說懶兒經曆了這場虛驚之後比往日卻有了些改變,但是並不徹底。隻不是如以前那般貪睡,待稍大了些懶兒偶爾還隨天兒逛逛大街。還和五個侍衛學了些技巧,隻是都學了一些皮毛便放棄了。隻是洗澡時候的習慣一絲也未曾改變。
逛街的時候,這懶兒的錢掉了或者地上有何值錢的東西他仍從來不撿,隨後乞丐或者他人揀了去,他連看都不帶看的,甚至他的銀子被小偷偷了去他明知道連追也不帶追,而天兒被那幾人誤認為是懶兒被那幾個小偷偷了些銀子,他們都不跑,天兒便捉了一個有繩子綁在樹上,然後去追那幾個,不追便罷,一追定要追到底,追上後定要教訓他們一翻。以至於後來那幾個小偷看明白了走路懶散那個公子便是懶兒,而走路精神抖擻的是另一個公子,專門偷懶兒的銀子,再後來懶兒的銀子丟的多了,幹脆上街一文銀子都不帶,天兒有次走路比懶兒更懶散,待那小偷一如往常過來時,便被天兒一並捉住,小偷奇道,“你今日怎麼要抓我了?”天兒笑道,“因為我不是那個冤大頭——懶兒,來認識一下你的老主顧!”懶兒這才慢慢踱了過來,那小偷立即瞠目結舌,懶兒道,“哥哥,你為何抓著此人不放?”
天兒道,“難道你不知他在你這裏盜了多少銀子嗎?”
懶兒無所謂的道,“盜了那麼多次,我怎麼有力氣數的過來呢?——再說,偷就偷了,費勁抓他幹嗎?”
還未等天兒說話,那小偷自己便笑了,道,“若是天底下的人都如你,我們該方便了許多了!”
天兒厲聲道,“你休做美夢了,全天下絕無第二人如他這般懶惰!”
懶兒笑了,道,“我相信定有勝我者,且為數眾多,好吃懶做,我不過是天性如此,但卻有思想有別於那行屍走肉,也懶的和哥哥爭辯——譬如這位仁兄,不思勞動,偷人錢財,可否歸於懶者?”
天兒道,“你呀,所言總是有理——你說如何處置這個偷者!”
懶兒瀟灑道,“這個很簡單,哥哥動手打他一頓,用嘴教育他一番,教他改邪歸正,我以後身上永不帶錢便是了。”又對那小偷道,“喂,你以後少打我的主意了,你偷我順手了,偷別人定會吃虧,洗手務正了吧!”說的這小偷連連點頭。
後來天兒一如懶兒所說教訓了這小偷一通,後再逛街,那小偷果真靠賣菜為生了。見到兩兄弟還點頭打招呼,天兒過去問道,“你過真知道悔改了?”
小偷道,“不怕你再教訓我,偷了你家公子的錢不知是我的福禍,自他後我已偷了別人果真處處吃虧,每次都被人發現,才知失去了‘偷’的能力!隻好做此營生了。”
天兒暗自好笑,道,“不管你為何悔改,終歸是悔改了,世間很多事人們不也都是更看最終結果和現在嗎?如此說來倒也算懶兒的功勞一件了。”
此事傳到夢府上下,眾人皆竊笑不已。懶兒則無所謂照樣我行我素。
不僅此事,每上街,有武術雜耍者,美女拋繡球擇婿者,打架滋事者,於懶兒都不能駐足觀看。天兒則有熱鬧必探個究竟打報不平方可罷休。且天兒愛勞動,經常閑不住幫助仆人和侍衛叔叔們打掃房間,每次都是他剛剛打掃幹淨,站在那裏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非常滿意時,懶兒便恰巧走進來,這幹淨的屋子不一會兒便被懶兒弄髒弄亂,然後天兒再打掃亦不嫌煩,他眼裏總有幹不完的活。而懶兒剛剛從土堆裏滾爬回來進到屋裏逮個地方便坐,摸個地方便睡,亦從不問府上任何事情。
是日,天兒和懶兒逛完街,金衛他們去給懶兒買布料去了讓木衛和他們在這裏等候,懶兒邊走邊打著盹,直叫天兒和木衛把他背回家,天兒氣急道,“你若是想回家必須自己走回去,難道你少了腿不成?況我們還要等金衛叔叔!”懶兒便坐在路的中間,邊吃著年糕邊道,“那哥哥容我先在此小憩一會兒!我已經懶的不行了!”說完吃了最後一口年糕躺在地上,不管有沒有車馬經過,亦不顧有沒有人從身邊走過的叫賣聲,天兒見到很是著急便央求木衛道,“木衛叔叔,咱們把他抬到路邊上吧!否則一會兒不得讓人踩扁?!”
木衛笑道,“讓他躺著,得讓他接受接受教訓!——我們不必去,一會兒定有人將他抬走。”
天兒不解。
木衛給天兒指了指耳朵。天兒眼珠一轉趴在地麵上,須臾,抬起頭來對木衛道,“木衛叔叔,我仿佛聽到了遠方的馬隊和人群的腳步聲!”
木衛笑道,“天兒所言既是,依這聲音看來,這定是大官宦之家的豪華隊伍!看路過這裏時那懶兒讓不讓路!我們等等再說!”
天兒點頭稱是。
一會兒便能聞得車隊行程的聲音,又見得遠處人頭攢動,路上的行人自動的站成了兩路觀看,一列豪華的隊伍正傲然走了過來,隊伍前方是一輛豪華的馬車。隻見這馬車五色絲綢纏繞,絲綢上還配帶著十二生肖的玉器,所配的一件玉器都可以使老百姓過上一輩子。近聞則散發著檀香,便可知這車乃是昂貴的檀木所製,鑄鐵的軲轆鑲金的邊,車窗也用紅色的絲布僅僅蓋住。天兒心想,“車內定是大家子弟!弟弟若是惹怒了人家豈不是給爹爹添麻煩嗎?”他想到這剛要喊木衛幫忙,卻聞得轎前的一位年輕的護衛大聲喝道,“轎前是何人,竟敢攔我們家小姐的路?”
懶兒翻了個身,無所謂的道,“你們家小姐算哪棵蔥?是多比別人長了一隻眼睛還是一張嘴,本懶少爺還沒有怪罪你們打擾我睡覺了呢!”說完徑自睡去。
氣得那護衛提著刀上前直想揍他,隻是懶兒根本就沒有察覺。護衛便用腳踢懶兒,懶兒仍是不醒不動!這邊急的天兒團團轉,倒是木衛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此時轎中傳來一女子的喝聲,“怎麼回事?是誰攔住了本小姐的去路?”
那護衛答道,“稟小姐,街上乃躺著一位叫花子!竟敢對您出言不遜!”
女子仍在轎中道,“你且讓開!待本小姐問明了他!”
要問此女子為何人,她乃冷雪霜霜,是當今皇帝的親信之養女。該女子極盡奢侈和豪華,傲視一切,冷若冰霜!
冷雪霜霜冷言道,“那在路中間的是人是鬼?”
懶兒閉著眼懶懶的答道,“人也!”
冷雪霜霜在轎中又冷言道,“那你是活物還是死物?”
懶兒仍懶懶道,“當然是會出氣的活物了!”
冷雪霜霜竊笑,但仍冷言問道,“那這種會出氣的東西是睡著呢?還是醒著呢?”
懶兒仍懶懶的,“睡著呢!”
天兒竊笑,心想,“睡著呢還能這麼清醒的說話,不隻做夢就是故意刁難人家!”
此時冷雪霜霜又問道,“那你到底讓不讓路?”
懶兒,“讓!”
冷雪霜霜冷笑道,“我當你有多大的膽量呢,終歸還是要給本小姐讓路的!”
懶兒打了個哈欠,淡笑道,“那要待本少爺再睡一覺醒了之後再給姑娘讓路!再說你繞路而過本少爺亦管不著你!”
天兒暗笑道,“嗬嗬,那豈不是要等到天黑?”
冷雪霜霜怒道,“好你個懶兒,竟敢捉弄本小姐!”
懶兒隻管睡,含含糊糊,似在睡夢中喃喃道,“你怎麼知道本少爺的小名?——捉弄的就是你這樣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醜丫頭!”
他話音剛落眾人隻見從轎中“突”的一聲飛出一花衣女子,在空中反轉了360度之後穩穩的站立在懶兒的頭頂前方,隻見冷雪霜霜果真名如其人,雍容華貴如花中牡丹,肌膚潤白,發色黑亮,一身紅綠搭配的花衣,仔細看去那卻是“牡丹盛放”圖由真絲一針一線繡了上去,那衣襯得人更加標致,那人襯得衣更雍容,在這樣的市井中有這般女子不禁使人瞠目結舌,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暗自稱讚這般漂亮的女子,隻見那冷雪霜霜神情高傲,氣質高貴,從不正眼視眾人,她望了望懶兒怒道,“自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這樣說本大小姐,就連皇上也算在內——就憑你個小花子。今日本小姐要劃破你的花臉!”說著她從護衛那裏抽出寶劍就要劃。天兒不禁心裏一緊,哪知懶兒絲毫未動,依然酣睡。
冷雪霜霜覺得無趣便把劍扔到了地上,徑自往轎子那邊走去,對護衛道,“去,你們幾個把那個懶兒抬起來扔進河裏去!”說完徑自坐進轎裏。
隻見幾個護衛上來把懶兒抬了起來哄開人群向外走去,隊伍繼續前行。天兒和木衛趕忙緊追了過去,天兒心想,“沒想到這等好看的女子竟有這般的狠毒,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啊!世間竟是這般矛盾!”
再說那幾個護衛抬著懶兒來到護城河旁邊,幾晃悠準備把個懶兒扔的遠些,此時哪知道懶兒想什麼,他卻是享受這幾晃,正當他臭美的時候隻聽“撲通”一聲被扔進水裏,那幾個護衛便大步流星的回了去。
天兒和木衛看人走後迅速跳進水裏把個還在水中熟睡的懶兒一並撈了上來。懶兒仍躺在岸上,呼吸均勻,陽光和暖的照在濕漉漉的三人身上,天兒對木衛道,“木衛叔叔,我弟弟沒事吧?”木衛看了看懶兒笑了,“你看他那樣能有什麼事情?待我們把衣服曬幹了就去與金衛他們彙合!”
天兒也躺了下來,頭枕著胳膊,望著藍天和白雲,充滿幻想,道,“要是我能和懶兒一般能睡該多好啊!能無所顧及的享受這一瞬的陽光!”
木衛笑道,“哦,這樣也很好啊!於繁忙、憂慮、失落之後這等享受才有價值!再者,人隻要活著就必然有所牽掛!——懶兒也不例外!”
天兒想了想覺得木衛說的很有道理,就繼續的閉著眼睛躺在那裏。
此時,懶兒打了個哈氣便醒了過來,躺在那裏伸展著自己的身體,懶懶道,“這一覺好是舒服啊!”
天兒笑道,“你倒是舒服,卻把那美女氣歪了嘴巴!”
懶兒無所謂道,“哥哥說她是美女,可我倒懶的將她看清楚!”
木衛好奇道,“我就想問問懶兒少爺了——你到底是醒是夢?”
懶兒笑著享受的,“醒非醒,夢非夢!”
木衛伸出大拇指,“恩!看來懶兒是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懶兒得意洋洋。
木衛接著道,“這種境界和豬沒有區別!”
天兒暗自好笑,懶兒道,“木衛叔叔此言差矣,豬有豬之快樂,豬乃是萬物中最快樂的動物!子非豬,安知豬之樂也!”
木衛與天兒無奈搖頭,木衛道,“生命的色彩不隻有黑白!如豬一樣隻知吃睡,和黑白有何區別?”
懶兒瀟灑的坐起,撫著木衛的手道,“木衛叔叔此言又差矣!——夢之色彩才更是美麗!”
天兒不住的點頭,木衛笑道,“沒想到,你這懶兒還有自己的一套懶理,不和你辯論了,快回俯才是!”
此時金衛的哨聲響起,幾人方才彙合,回至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