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6節:第五幕:細雨飄忽,孤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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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1〗第五幕:細雨飄忽,孤寂的世界
雪白雪白的牆,雪白雪白的床,醫院的一切都是雪白的。
新的一天,清冷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病房,有點刺眼。秋子葉輕顫了下睫毛,手指上的關節也微微動了一動,幾下神經性的抽搐之後,她醒了,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吊瓶裏墜落有序的液體,再環顧一下周圍的景色,子葉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方才意識到這是在醫院。
病房裏空落落的,沒有寫字台,沒有窗簾,沒有地毯。除了一些醫療器械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沒有了家具們的陪伴,病房就顯得很單調,正如子葉的內心,孤寂落寞。
風穿過窗戶的間隙,低吟無人能懂的密語。
幾簇陽光筆直地灑落在秋子葉的頭發上,逆光看去,散發著淡淡的棕色。
她的身體被一個很大的固定器固定住了,明顯不能動,也不知道這樣僵直了多久,似乎身體軟地已經沒有了知覺。
"秋子葉!"
身後忽然飄進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音律,她聞聲看去,是帥哥藍樹。
"睡了一天,終於醒了!"他輕勾嘴角,那薄薄地兩片唇就恍若是櫻花樹上新開的兩瓣櫻花,淡紅欲滴。
"我什麼時候能出去?還有,我怎麼了?"
藍樹再次揚起嘴角的弧度,似夢如煙的眼神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微起的麵部曲線好似一朵櫻花,俊美恬淡,絲絲縷縷,清清淡淡。"雖然可能你要躺兩個禮拜但是不用擔心。"白色的燈光下,藍樹垂下的發絲透出圈圈光澤,"肺部有輕微的積水,隻是需要平躺著靜養。"乍然間,他低下頭,潔白的笑容和純真的關心令秋子葉心驚。
一時間病房陷入了沉寂,藍樹站在窗前看外麵的世界,陽光把他一米九的輪廓勾勒的很好看,宛如希臘神話中俊美的雕塑。床邊,塑料紙杯裏的水還能看到熱騰騰的煙氣繚繞,他似乎留在這裏照顧了她很久,像哥哥一樣。
秋子葉的視線落在他的背影上,她用手抓住床單,想要開口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樣的局麵維持了幾分鍾。
終究,她還是打破了沉默。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不接受嗎?"聽到如此犀利的話,藍樹的心頓時錯愕了一下,可是他還是打趣道,"嗬嗬,肇事者走了,隻有我來接攤子。"
秋子葉低下頭。
藍樹看著她。
他總覺得她和別的女生不一樣。
淩厲的眼神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脆弱。
像刺蝟一樣保護自己,可是明明很孱弱。
"為什麼要那麼堅決地認識雲梓墨?"
秋子葉不假思索,"喜歡他啊!"
"噢?"藍樹仰起頭,靠在窗邊,"女孩子都喜歡他。"
"所以我要競爭過她們!"她的語氣冰冷決絕。
"怪不得你上次來問我他和秋沫茜感情好不好,是要競爭過秋沫茜嗎?"
秋子葉點頭,嘴角無力上揚。
"肚子上的傷是就她們惹出來的吧?"藍樹聳肩,"被人踢也不會找人幫忙。"
"誰能來幫我呢?"
她隻是一個孤零零的黑天鵝呀!
"你不應該去惹她!"
"我也不想。"
"那你的意思是……?"
"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
藍樹失笑,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好,不說。"
******
第二天。
秋子葉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原來的病房了。
依舊的雪白,依舊的孤寂。唯一不同的是,床的右手邊換成了一扇落地大窗戶。外麵的天色陰沉沉的,透明的雨絲飄忽在寧靜的空氣中,短短一覺的功夫,樹上的葉子就掉得差不多了,子葉輕歎。快深秋了。
無奈的望著天空,她好討厭好痛恨!
為什麼失去美好的是她們而不是他們?
為什麼不公平的上天偏偏要把她平靜的生活搞得雞飛狗跳,家破人亡呢?
是不是,黑天鵝在童話故事裏,做了太多太多的壞事了呢?
是不是,黑天鵝注定了不能過安穩的日子呢?
秋子葉的笑容蒼白,那是勇敢的天鵝展開翅膀,黑色的羽翼在空中揮舞,她凜然地微笑,無謂地麵對任何狂風暴雨的襲擊。
哈,沒有人說過上天是公平的,這是宿命,然而強者是不會向命運屈服的!
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去用憎惡譜寫一首黑天鵝的詠歎調。
屬於她的,她自己寫。
無法阻擋,無法磨滅。
她一個人,自由的,隨心所欲的,不受束縛的,寫曲子!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點不大,隻是如絲般輕細,慢慢悠悠,飄忽在空中,沒有白雲的天空,如同一塊灰色的熒幕,被一塊巨大的布所蒙著。
秋子葉望著天空,茶色的瞳孔漸漸黯淡,黯淡之後,開始凝結,仿佛是一碗熱茶,在冰冷的天氣中慢慢冷卻,然後再慢慢凍結。
冗長的思緒就在這樣一個寂寞的氣候中拉開。
一個月之前。
"姐姐,不要離開我!我從那裏出來了,以後我們一起生活!"
JASMINEBAR門口。
姹紫嫣紅的招牌燈,排水管溢出的水流漲膩。
夜未央。
空氣中充滿了甜膩的脂粉氣,糜爛的讓人惡心。
秋凝夏望著秋子葉。
黑色的靴子,豔紅色的超短裙,厚厚的粉底遮蓋住了眼角一顆丹砂痣。
一身妖嬈妝扮的秋凝夏輕蔑地瞥了秋子葉一眼,嘴角上揚起不屑的弧度,"跟你說最後一遍,我們以後沒有關係。"她吸了口氣,頓了頓,"聽到嗎?"語氣輕鬆的恍若她和她真的不是親姐妹一樣。
這一個個實實在在的字眼就像一把把利劍,"噌"地一聲從刀鞘裏拔出來,然後用力一射,刺進人的心髒裏。
我、們、沒、有、關、係!!
六把劍,六道拋物線飛過。
一層親情的隔膜瞬間被穿破。
沒有發出任何掙紮,然後就有汩汩鮮血從傷口中奔湧而出,針針犀利見血。
"你走吧!"秋凝夏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輕輕一吐。
灰色的煙圈嫋嫋上揚,撲滿了子葉一臉。
"咳咳。"秋子葉微皺眉角,抿嘴輕咳,她不喜歡煙的味道,從小就是,"咳咳咳咳……"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說完,秋凝夏轉身要走。
"不要!"秋子葉衝上去抱住秋凝夏,"姐姐,咳咳咳咳咳……不要!"她緊緊箍住姐姐的身體,秋凝夏動彈不得。
"成哥!"她決絕地對著前方一身黑色製服站在酒吧門口的高大彪漢說道,"叫她走!"
成哥接到指令之後先是看了秋子葉一眼,然後歪歪頭,聳聳肩,動動筋骨。摩擦間發出骨頭"咯咯"的響聲。短暫的準備活動結束後,成哥便邁出魁梧的步伐朝她走去,"兩條路,是你自己走,還是要我扔?"他瞪大著眼,粗壯的手指比的是"二"這個手勢。
茶色的瞳孔顫抖著望向那個恐怖的身影。
"就讓我留一會兒。"她痛聲祈求,瞳孔中的最後一抹光亮也仿佛要被抽走。
"你是選擇扔了?"
忽然,秋子葉屈下腿。
"突"地一聲,聲波拉得很長。
刹那間。
狂亂的風,也好像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她下跪的聲音。
安靜地仿佛要窒息。
"求求你,讓她收下這個。"
繃緊的手心裏是一款很小很精致的天鵝,微醺的燈光下,水晶天鵝發出清澈而又淒麗的光華。
"求求……你……"秋子葉咬住嘴唇,淩亂的一小簇發絲從耳際滑落下來,耷拉在臉龐,"姐姐,你收下好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煩你,再也不會……"
秋凝夏背對著秋子葉,背脊繃得筆直。
成哥淡漠地看著那隻璀璨的天鵝,臉上的刀疤看上去仿佛更加恐怖了。
拉長的影子中,秋凝夏看見她弱小的背影。
"讓她走。"
又是一把冰冷的劍淩空飛來。
稚嫩的心快要被刺的千瘡百孔,秋子葉強忍住眼淚把目光移向秋凝夏的背影,"姐,就算你不要我,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姐姐。"
秋凝夏怔住。
風又開始了呼呼地咆哮。
樹影婆娑,燈光妖冶。
茶色的瞳孔彌漫出一層又一層的孤寂。
就在快要散場的時候。
踢嗒踢嗒--
夜色中忽然有腳步聲傳出。
一個朦朧的黑影恍惚在小巷的盡頭。
踢嗒踢嗒--
腳步聲越來越響,黑影漸漸放大。
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外國佬兒。
秋凝夏仰起下巴放蕩地一笑,纖纖玉手隨意地往旁邊丟掉那支煙頭。
"Hi,boy!Areyoulonelytonight?"(今晚寂寞嗎?)無視子葉的存在,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頭輕輕一仰,嫵媚地看著他,語氣嬌柔地就像一個--妖精。
陰冷的風狠狠地刮在秋子葉身上,她已經感覺不到。
"Oh!Whataprettygirl!"(啊,真漂亮的女人!)老外先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眼神色眯眯地盯在她臉上,"IThink……"他點點頭。
秋凝夏笑了,彎彎的嘴角向上揚起,很好看,"Ipromiseyouwillrememberthenight!"(我保證你會記得這個晚上)她打斷,"Letusgo!"(我們進去吧!)
非要這樣不可嗎?
像是有一隻手,蹂躪了心中的傷。
傷口一片一片剝落下來,支離破碎地疼痛。
仿佛再也沒有力量支持心髒的擴張和收縮,她忍不住渾身抽搐顫抖。
"Really?Iloveyou!"大手毫不遮掩地搭上秋凝夏美麗的肩膀。
他們雙雙消失在視線之中。
"No!……Please!Please!……Please!!Please!!"(不要,求求你!……求你了!)
她衝上去對姐姐和外國佬撕心裂肺地叫喊。
可是回應她的,卻隻是一記姐姐淡漠的眼神,冷漠地仿佛是世界最極端的冰塊。
秋子葉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好情緒。
擦幹臉上的淚痕,她告訴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漸漸學會堅強,絕望的時候,要慢慢學會痛恨,隻有自己變得強大了,才不會再有人敢傷害自己。
"她肯定會收下的。"秋子葉把水晶天鵝塞到成哥的手裏。
天鵝離開手的瞬間,秋子葉怔了怔。
像是有什麼東西,被蠻橫地從身體扯掉了。
眼角閃爍出犀利的寒茫。
她知道,如今的格局,都是拜她們所賜。
又是一陣風飄來。
空氣中裹著口紅的殘香。
名貴的DIOR那熟悉味道。
足以淒涼一個人的所有。
暗得有點邪氣的街道。
那一根橙紅色的煙頭,還在默默燃燒。不斷有縷縷青煙上揚,像是妖精嫵媚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