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菩薩蠻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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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青衫緩慢但有力的/挺/動/著,隻覺/裂/縫/誘/人/,/脂/瑩/肉/嫩/。目光所及,見趙雨後閉目咬唇,雙頰似也浮上潮紅,聽到他的呼吸/微/喘/,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動。明知不是時候,卻仍忍不住言道:“不若你放了複國大業,與我混作一處好了。”
趙雨後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的/欲/念/漸轉清明,低聲說:“不可能。你怎麼不放棄你的官職?”
“你知道我還有一大家子人,總要為他們尋個出路。”
“我們……別說這些了。”
“好。那就說些別的吧,這姿勢如何?”樓青衫提起精神,又恢複浪子本色。雙腿夾了夾,任由馬兒在林中慢走。馬動之時,一顛一顛,借力直侵到底,一撞一撞,兩人不由得都舒爽得哼出聲來。
“你……無恥/淫/賊/。”趙雨後下了斷語。
“你不是最喜歡/淫/賊/麼?”樓青衫話一出口,忽覺一絲泄意,噴薄將屆,嘴裏嗬嗬有聲,撞擊愈形粗暴。
趙雨後身子顫了又顫,嘶聲說:“別……”正欲阻他,忽然腿心處一股熱流侵入,稠濃溫熱,竟將其餘幾個字全堵在嗓間,心中柔情突起,便由了他。
樓青衫情欲盡抒,通體舒暢,摟著趙雨後俯在馬背上。忽然記起衣衫之事,頓時有些懊喪:“我怎能對他做出這等事來?真……真是禽獸。”雖說如此,心裏卻又覺得此舉未必會讓他氣惱。隻是補救措施卻是不得不做,以免真的被他罵了。
樓青衫驅散腦海裏的雜遝思緒,摟著他坐直身子,低聲道:“我一見到你,就管不住自己了。你……你別惱我。”他戀戀不舍地鬆手,從鞍下又抻出一套衣衫,說:“我這裏有一套備用的,也不知道是否合身,你先用著。”
趙雨後斥道:“難道不用能行嗎?看你幹的好事!”
尋了一條小溪,略略清洗,趙雨後換了衣衫,兩人拐上官道,再次乘馬前行。
天色已晚,前方北京城遠遠在望,燈火點點,影影綽綽,雄關漫道自不必說。趙雨後忽道:“你和我說實話,其實聖旨並沒有在你身上,是不是?”
樓青衫玩笑歸玩笑,卻從不曾騙他,猶豫一下,應道:“是。當初遇襲之後,我就擔心還有埋伏,所以讓楊學士和馬公公攜旨意另路而行,從水路行舟,又找人假扮他們。此時他們大約已經到了京城吧。”
趙雨後淒然一笑,說:“我見你緊張之餘,還能想到這種事,就已經猜到了。”
樓青衫呆了一呆,說:“這種事?哪種事?”
“你說哪種事?”趙雨後一肘撞向他後心,撞得他呻吟一聲,這才明白,不禁呐呐地撓頭。繼而正色說:“雨後,此事反正已了,不如你……”
他還未說完,趙雨後已經大搖其頭,“哪那麼容易了結,我隻怕漢王……”
“怕我什麼?”一聲暴喝忽在耳邊炸響,兩人都暈了一暈。抬頭就見一個巨漢負手站在前方。身穿大紅金爪坐龍錦袍,外罩一件緞地盤金龍鬥篷,一臉戟叉似的黑硬虯髯,雙目湛出精光,渾身肌肉幾欲鼓爆錦袍,一看便知身負極高明的外門硬功。
“漢王?”樓青衫心生警覺,手撫趙雨後後背,先解了他的禁製,冷然說道:“諸鄱王無奉詔不得離開封地,擅自入京。漢王站在這裏,就不怕禦史言官們上諫嗎?”
“哼,那些隻會打嘴仗的東西,有什麼作用?隻要我大軍一到,兵鋒所指,誰敢不從?到是你……”漢王朱高煦似笑非笑,“年紀輕輕,就作了指揮同知,看樣子修為不弱。隻要你乖乖識趣,把先皇遺詔親手奉上,榮華富貴自不待言。若你不信,我可以現在許你三世富貴。”
樓青衫聽他直言反心,額頭冒汗,卻又無法左耳進右耳出,當作從未聽過。沉聲道:“大膽!是誰說先皇已薨的?這等奸妄小人,就應該立時杖斃。漢王怎還相信這等混帳話?”
朱高煦一愣。他自樂安接到飛鴿傳書,便連續幾夜不眠不休地趕來,就是為了搶奪遺詔,好做手腳。此時聽樓青衫這樣說,不禁猶疑,難道父皇真的未死?想到那可能的雷霆之怒,後背立時被汗水浸透。他心有不甘,眼光掃到趙雨後,心中一動,當下言道:“趙雨後,你來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趙雨後從馬上滑下,瞥了樓青衫一眼,咬牙道:“稟漢王,先皇已薨,遺詔卻不在這裏。由楊榮和馬左手另路攜帶,怕是已經進京了。”
“什麼?”朱高煦眼角一跳,勃然大怒,雙目射出熊熊怒火,驕戾之氣再壓不住,一拳轟出,喝道:“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朱高煦素以悍勇出名,十三歲便能將兩百斤的鐵鎖玩弄於指掌間,能開三石強弓,與二十力士博戲竟能輕鬆取勝。如今暴怒之下出手,更是毫不容情,一式“飛龍在天”將龍暴拳的真義發揮得淋漓盡致。
趙雨後雖也料到他會對自己動手,卻沒想到來勢如此凶猛惡劣。匆忙間“小蠻拳”或切或敲,或打或交,織出一路綿密拳網,雖然將龍暴拳的真氣切得七七八八,卻仍擋不住餘下的氣勁。當下胸口重擊,口噴鮮血,翻飛而出,這一次卻不是裝的了。
樓青衫沒想到他會對自己人動手,晚了一步,直到趙雨後飛出,人才趕到。雙掌一錯,一式“地獄無門”展開,架住漢王的怒火,斥道:“皇家風範,嚴已寬人,豈有一言不合便狠下殺手的道理?”
朱高煦縱聲狂笑:“你當我不知道他是朱允炆那小兔崽子的餘孽嗎?一邊假意報效於我,一邊卻又和你眉來眼去,你是當我是瞎子還是當我是傻子?”大笑聲裏連續擊出數十拳,勁風高速卷動,將兩人都掩在風雷聲中,遠遠望去,就如同盤龍咆哮猙獰欲醒一般。
隔不多時,樓青衫掌風一慢,被朱高煦尋到破綻,立時一掌轟在肩頭,如斷線風箏般跌了出去。
趙雨後知道朱高煦本就是寡恩之人,此時動了殺機,必然要殺了兩人方後快。於是掙紮著起身,撕開衣袖,蘸著胸前鮮血,畫出一道符咒,挑在劍尖上,又咬破舌尖,一口噴上。
漢王朱高煦大袖一甩,負起雙手,森然盯著他,冷冷笑道:“請神上體麼?不過是賣藝的把戲而已……”
話未說完,趙雨後已是念完咒語,“……急急如律令,驚雷引,起!”上前一步,劍尖揚處,那符咒便如遇火般燃燒起來,一縷黑線自火光中扶搖而上,凝結不散,越去越遠。隨即天空一個炸雷打響。
那把劍也如入了熔爐般越來越亮,繼而亮得連持劍人的臉都看不清楚,隻看得到白喇喇一片。趙雨後持劍上前,翻起電浪白光,那雷電也不離左右,隨劍攻擊,登時將漢王鬧了個手忙腳亂。他雖然抵得過劍光鳴雷,卻避不了閃電炙熱,不多時非但身上被劃出幾道傷口,而且連那鬥篷都燃了起來。
朱高煦二指繃斷領結,將燃燒的鬥篷一抖,如大火輪般蓋向趙雨後。趁他眼目被遮,一式“霸龍出海”正中趙雨後小腹。趙雨後感受到那一拳的殺意,到也不是避不過。隻是之前氣力耗損,尤未複原,短時還好,若是時間稍久,怕是支撐不住。因此打定主意,受了這一擊,卻在中拳刹那,反手一劍,刺中漢王肩頭。雷擊電炙,饒是朱高煦外功再好,也承受不起。他大叫一聲,踉蹌後退兩步。右臂的雷勁仍未過去,電光縈繞之下微微顫抖。整個右半邊身子卻是焦黑一片,模樣極其狼狽。
他怒極反笑,足尖挑地,身子一晃,竟是不顧右臂情況,左拳轟出,誓要殺了這個讓自己出醜的家夥。不料斜刺裏人影一動,佛音入耳,這一拳竟然被人接下,雖然也轟在甲胄身上,卻分明四散而去,徒勞無功。
樓青衫見趙雨後危急,撲將過去,抱著他滾開,倉促中接不下漢王拳勁,隻得用獸神甲硬接了這一記。隻打得他頭暈目眩,耳膜鼓漲。急切之中,擔心還有後著,也不顧趙雨後死活,將他放在地上,立刻轉身擺好架勢。卻是“嘩啦”一聲,身上的甲胄四分五裂——這獸神甲竟然廢了!一拳之威竟至如斯,樓青衫不禁駭然。
朱高煦見樓青衫居然從他的拳下把人救了,氣得麵色鐵青,眼角直跳。他將右拳負在身後,暗底下握了拳頭又鬆開,隻為盡快疏通血脈。表麵上卻做出不動聲色的樣子,隻殺機越來越濃,森然道:“你以為隻有你們能借神力嗎?”
朱高煦一口咬在自己左手的虎口之上,咬得滿嘴鮮血。他卻不管不顧,念念有詞,驟然間雙目一睜,喝道:“……拘天下猛獸如律令。虎王變。起!”隨著他這一聲喝,整個人的形體瞬間變大了一倍不止,兩條腿雖然仍是那兩條腿,但是上半個身子,卻似乎獸化。雙掌化為蒲扇大小,覆滿黃毛,利指陰森如鉤,恰似閻王刑具。
朱高煦揚聲嘶吼,連地麵都顫上一顫。在人人恍惚之機,忽然身若猛虎,撲向樓青衫。樓青衫神力已破,又受傷在前,不過抵擋了兩招,就被一爪破膛,翻滾了出去。趙雨後勉力去救,不過多擋三招,就被一腳踢中丹田,遠遠跌飛。
朱高煦仰天狂笑,喝道:“再來再來,爺還不過癮呢!”他一步步踏過去,盤算著要將這兩人碎屍淩遲,才能解了心頭之恨。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已經夜了,還有人行?朱高煦一愣,還未反應,隱約便聽得遠處的北京城哭聲大作。那悲淒聲隨風傳來,如鬼哭狼嚎般滲人。
“王爺!”來人看到朱高煦,急忙滾落馬鞍。“王爺,皇上大行。楊學士和馬公公已經傳回先皇遺詔。皇太子登基,下令關閉四門,一應軍衛比先前嚴了十倍不止。皇太孫率府前軍五千人,即將遠赴榆木川扶欞。京衛大營即將封鎖周邊,請王爺趕緊回程,遲了怕來不及。”
終於崩了!漢王心神恍惚,神力附體異象不再,回複成普通人。他苦等良久,憚於父皇的威名,始終不敢異動。如今放下心中大石,卻未覺輕鬆。一時歡欣、悲傷、激動、抑鬱……種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五味陳雜。
“王爺……”來人見他愣征在那裏,不得不再次提醒。
朱高煦反應過來,強自壓下情緒,淡淡道:“回樂安。”
騎上來人讓出的一匹馬,一行人便匆匆消失在夜色深處。
官道之上。兩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漸漸爬到一起。指尖相對,聲音弱不可聞。
“你……贏啦。這燕王的天下是做牢了。”
“我贏什麼。若不是有那一大家子人,我才不會拚命。我隻想要你一個。”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好歹死在一起。我也算對得住你。”
“嗯。從今之後,我隻屬於你了。”
“/淫/賊/……”
北京城裏,文華殿內,一眾大臣哭拜於地。沒有人還記得途中的廝殺,和為了那一紙詔書奉出生命的人。
二○一○年九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