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妖獸都市 0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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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By阿爾刻提斯
    零點的城市夙夜未央。紙醉金迷。
    高高的建築淩亂地列在黑夜之中,恍如懾魂迷陣。
    抬起頭便望見滿眼的霓虹,象極黑暗海水裏幽幽的珊瑚。
    巨大的激光束象探照燈似的射向城市上空,照得見豔靡奢糜,照不見人心空虛。
    整個城市恍如荒漠流沙,陷入其中,了無痕跡。
    我走在流沙之中,極盡悲傷。
    時間是午夜1:23分。
    10分鍾之前,波塞東再次變成妖獸,我不得不倉促離開。
    這一次,他甚至已經完全不認得我了。
    如果不是事先用鐵鏈將他鎖住,他幾乎咬死我。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在這個恍如荒漠的城市之中,兩個互相撫慰的人,原來愛得如此脆弱。
    我徹底的絕望,絕望到在被妖獸攔腰舉起的時候,隻知道憤恨地大叫。
    “啊--”我用力叫著,忽然覺得這樣叫起來分外暢快。
    了無聲息的深夜,我的聲音空曠如海中鷗鳴。
    遇到普羅米修斯的時候,我就是這樣地嚎叫。
    如同月夜狼嚎,又象是林中猩猩對掐。
    所以你該明白當時的我有多無地自容。
    我從來沒想到我會這樣遇到一個熟人,雖然他從來不認得我。
    普羅米修斯,我哥曾經最好的拍檔。
    哥哥在每次家信中都會講述他們一起的那些故事。
    他發來的照片中,他們一起洋溢著青春。
    直到一年前。
    一年前,普羅米修斯在著名的“提豐暴動”事件中失蹤。
    穿著普通的襯衫和牛仔褲,胡子拉茬,普羅米修斯看上去瘦得有些脫形。
    他的表情更冷漠了,眼神則一貫地空洞,站在街角,不知道想些什麼。
    看到他,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脫口而出地喊:“救我!”
    我沒有看清楚他是怎樣救的我,隻是妖獸在攻擊了他幾次後,忽然顫抖著變成一個幹瘦的男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大腦隱約捕捉到某些關鍵。
    我聽說妖獸是很難殺死的。
    因為變異的細胞具有很強地自我複製和修複性,所以無論攻擊哪裏,如果火力不夠,攻擊的速度甚至不如細胞修複的速度。
    而且變異細胞客占主位,其實是在人體內形成一套新的生命係統,就連大腦都有一個新的。所以除非將兩套大腦同時消滅。但這種可能性太小,因為身體變異後,就找不到大腦的真正位置。
    唯一的破綻在頸部。
    隻要用開花彈破襲頸部,同時截斷兩個大腦神經和身體的聯係,妖獸就真正的死亡。
    而經過長期人與妖獸的戰爭,經過訓練的戰士都很輕易就能找到各種變化形態妖獸頸部的位置。
    我猶豫著是否追上普羅米修斯,緩緩站起的瞬間看到那隻針筒。
    那隻針筒就紮在那個男子的肩頭。
    他蜷縮在地上,鼻涕眼淚都流出來,身體不斷地抽搐。
    他沒有死,他居然沒有死。
    殺死妖獸難,不殺死妖獸而隻破壞他的變化更難。
    我想起一個傳說。
    據說有人發明一種藥,可以讓人奪回身體的控製權,甚至讓人在變成妖獸時保持理智。
    一種比黃金還要貴重的藥。
    我一直以為那隻是絕望的人們畫出的充饑的餅,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哥?”我試探性地叫著,決心無論付出多大的犧牲,也要得到這種藥。
    普羅米修斯的腳步頓頓停下來,回過頭,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認識我?”
    我站起來,將披散的長發理了理,又簡單整理下衣著,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然後努力直視他的眼睛,“我是厄毗米修斯的妹妹。我叫阿爾刻提斯。”
    
    我款款走向他,在路過地上那個幹瘦男子的時候,終於沒有忍住誘惑--隻要還有一點點殘餘,一定可以找人化驗出它的成份。
    我蹲下身子,把針筒撥出來,還放在鼻前聞了聞,淡淡的血腥味裏是一種幽幽的,有些甜膩的味道。
    “謝謝你,你的武器。”我故意裝作無知的樣子。
    普羅米修斯搖搖頭,“送給你了。”
    我心中大喜,將針筒小心握在手裏,臉上卻不敢有所表示,隻是甜甜地對他一笑,“那我一定會收藏好,看到它我就會想起你。”
    普羅米修斯的目光饒有興趣地從我的眼睛掃到胸部,又掃到露出在外的小腿,最後回到我仍然握著針筒的手,“劑量用錯的話,會致命的。”
    “什麼?”我一愣。怪不得怪不得,價同黃金的藥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讓自己得到?
    “沒什麼,提醒你一下。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普羅米修斯背著手轉過身,我便看不到他表情。
    空氣依然混濁,所有的景物都象在一層積著灰塵的玻璃之後。
    普羅米修斯的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得長長,象極童年時曾經吃過的糖人。
    他還是猜到什麼了,要不然不會有所暗示。
    悲傷忽然積鬱心頭,歡喜過後的失望,讓我如斷弦的弓。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忙,不是忙著活,就是忙著死。
    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
    
    看著普羅米修斯的背影,淚水模糊視線,我的腿漸感無力,於是緩緩地跪下去。
    “普羅米修斯哥。。。。。。”
    “你這是做什麼?”
    “我。。。。。。”
    我不斷抽泣,不知道該怎樣說。
    難道告訴他波塞東和別的女人做愛,結果被感染,就要變成妖獸?
    難道告訴他半年多來我帶著波塞東東躲西藏,時時都生怕下一秒有人踹門進來將我們一齊射殺,那種精神上的緊壓讓我已經承受不起?
    難道告訴他我天天在哭泣中和波塞東做愛,又怕被感染,又忍受不了寂寞的滋味,兩個人互相的撫慰成為唯一活著的理由?
    難道告訴他因為愛波塞東愛得太深,所以我生怕失去?
    “你真的肯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這種藥?”
    我嗚咽著點頭。
    “起來起來。”普羅米修斯將我扶起來,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痕,“用不著哭嘛,畢竟我和你哥是最好的拍檔。有差不多一年沒見他了吧?這樣吧,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能讓他回來見我一麵,我就給你治療足夠的藥。”
    “記住,別讓他知道是我。我想給他個驚喜。”
    普羅米修斯瘦削的臉龐上笑得靦腆而又和善。
    我的後背卻有一絲涼意漸漸升上來。
    為什麼他失蹤以後,哥哥就再也不提他了?這一年多來他的身上都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不讓哥哥知道是他?
    “普羅米修斯哥,你和我哥。。。。。。”
    “噓--,你是聰明人,一定會做出最明智選擇的,對不對?”普羅米修斯將臉貼到我臉上,塞進我手心四個針筒,“一次半支,你可以仔細考慮清楚。”
    陰暗的地下室,有淡藍的燈光射進來。
    看著波塞東恢複人身,近一個月來首次安靜地睡去,我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地獄,我們都無法讓別人寬恕。
    哥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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