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瘋狂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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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人群聚集在王宮之外的廣場上,等著看公主與駙馬這對新婚燕爾的般配模樣。
赤白身著赤方服飾坐在王宮大殿的一角,無心品嚐雲雊最甜美的葡萄酒,身旁的犬封支則麵無表情,大子月害怕大月國來使識出他的身份,所以沒能出席,犬封支倒是順利完成任務,得到赤方使者的通關文書,兩人假扮使者身份順利異常,即便雲一淩薇在看到兩人的那刻十分震驚,但別扭的表情也在片刻之後恢複如初,畢竟,今日,身著華麗白裙的她是主角。
跪拜女王,祭拜天地,兩朵水仙花般的新人手牽著手,走上了王宮正門看台。
人群在兩人出現的那刻,爆發出鋪天蓋地的歡呼聲,這讓已經站在看台上的女王與國君有些興致央央,國君自然是喜極而泣,女王卻是另一番心境,曾幾何時,她也和她身旁的這個男人身著華麗白衣站在這裏,迎接百姓的祝福與歡呼,如今的場麵,卻仿佛遠比當初盛大。
西耶這位平民駙馬的美貌與氣質遠高於百姓的期望,與美麗的公主是那麼般配,兩人緊緊靠在一起,相視一笑,萬般溫柔都仿佛淪陷在這一刻裏,雲一淩薇總是代表著尊貴與親和,此時,這對新人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神仙眷侶,百姓們滿足與這一刻與王室的距離,滿足這對新人的般配,甚至不得不承認旁邊的女王與國君在這對新人麵前黯然失色。
一整天下來的繁文縟節讓兩人都有幾分疲憊,短暫的與民同樂之後,雲一淩薇親昵的為西耶蒙上麵紗,拉著西耶的手,揮手與王宮外的百姓告別,走下看台,去往雲一淩薇的東宮。
然而,公主大婚的夜宴才剛剛開始,王宮這晚仿佛不夜城,明亮的燈火與天上的明月交相輝映,讓雲雊城仿若置身白晝。
駙馬被送往東宮休息,雲一淩薇在新婚之夜要應付的客人仿佛沒有盡頭,赤白不知雲雊國的新婚習俗與赤方如此不同,看著雲一淩薇喝完整整兩壇酒後,小聲問犬封支,“這樣下去,公主還能不能洞房?”
犬封支抿了口美味的葡萄酒,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赤白搖頭,此時若大子月在,一定會沒臉沒皮的來句,“您當初沒喝酒,也沒見洞房啊”
兩人的新婚一夜一閃而過,赤白紅著耳朵,想,即便作為赤方人,對本國的婚禮習俗仍然十分驚詫,那夜那麼多人,還洞房,能閉著眼睛睡覺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定力了。
犬封支在赤白的命令下,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王宮大殿之內,按照之前的計劃,此時的犬封支已經準確無誤的點燃了大殿旁邊的國王書房,那是一個同樣華麗的殿室,據說裏麵藏了許多拾荒大陸早期流落的孤本,還有如今雲雊國最珍貴的詩書畫卷,赤白對這些文化遺跡並無半分不敬,隻是為了那最寶貴的隱秘之境地圖,他不得不下狠心。
這個計劃一半是大子月提出來的,大子月十分篤定的說,不燒藏書閣,是沒法顯露雲雊國隱秘之境地圖的位置,在危機時刻,特別是大火熏天之時,人一定會去救自己最寶貴的物品,所以自犬封支離席,赤白便死死的盯著女王雲一祝,期許這位君主能在危機時,第一反應告訴他們隱秘之境地圖的確切位置。
“你們的來訪讓我十分驚奇”,雲一淩薇出現在赤白跟前時,讓神經緊繃的赤白碰倒了酒杯,已喝完兩壇美酒的公主似乎酒量甚好,一絲醉意都還沒有,隻是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些許紅暈。
赤白慌亂的起身,用和雲一淩薇同樣小的聲音,“我們不能保證這次來使是否藏著殺手,我們隻能先下手為強,更不能讓雲雊國因為赤方使者的缺席而心生疑惑”
“這也是我們能親自為你大婚送上祝福的機會”,赤白笑著補充道。
雲一淩薇複雜的眼神一閃而過,兩人碰杯,“多謝,不勝榮幸”
頓了頓,雲一淩薇揉著腦袋,看向赤方使者旁邊的貴族柔利族族長,眉頭輕輕皺起來,“我想,您若能幫一下柔利蓼那件事····”
赤白點頭,“放心,她對我們有恩,我們不會置之不理”
雲一淩薇欣慰的笑了,又恢複大婚應有的愉悅氣色,隻是有些微醉似的挑眉,“這件事有些棘手,但我相信我們有辦法應付,但絕不是今天···”
柔利蓼被關進雲雊國審理重大案件的刑法司,因公主大婚,審理推遲兩天,自然,柔利蓼和肢族定好的婚事也相應推遲,至於這個推遲的日期,則很難預測。
事情的走向往往不能如預算那般準確,當雲一淩薇離開赤白,走向大月國來使時,赤白驚詫的發現女王不見了,那高高的王座之上空空如也,隻有一位身著白色的俊俏男人端坐在一旁,這個俊俏的年輕男人麵無表情,與對麵的國君臉上的喜色成為鮮明對比,赤白雖然沒有見過翨陽弦,但還是出於被驚豔的原因,確定了這個年輕男人的身份。
雲一祝的消失沒有阻止已經定好的計劃,國王的書房,雲雊國的藏書閣如計劃般的燃燒起來,赤白站起來,看著雲一淩薇在微醉中仍行事果斷的下令,維持秩序,疏散來賓,命人火速救火,他在雲一淩薇尤其的重視下,被火速安置到使者休息的外殿,在匆忙的移動中,赤白愧疚的看著禦書房那滔天怒火,犬封支還沒有回來,赤白希望她有所收獲,不讓這把也許燒盡拾荒大陸眾多曆史文書的火成為一點價值都沒有的褻瀆。
犬封支一身黑衣飛速行動,顯然,在公主大婚的喜慶之下,宮內其他宮殿的防守較之平常薄弱了很多,她富有遠見的在巡視禦書房後才放的火,雖然並未能得到隱秘之境地圖的信息,卻仍舊巧合的知曉了一個重要秘密,這個秘密在之後的深夜裏會準確無誤的傳到赤白耳中,並在短短的一夜之後,成為雲雊國安詳了幾百年的王室出現兵變的主要原因。
然而,在此之前,王宮已經發生了一件不可逆轉,又不可外傳的意外事件。
這個事件幾乎與禦書房的大火同時發生,同樣讓人措手不及而後果嚴重,兩者之間的差距,卻也很明顯,大火在雲一淩薇的有力指揮下,不到一個時辰便熄滅,甚至挽救了不少女王心愛的古玩字畫,可是這件意外似乎卻讓雲一淩薇,這位雲雊國未來的儲君,屢見軍功的公主束手無策。
當雲一淩薇整理身上有些淩亂的皺褶,走進東宮時,便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十分壓抑緊張的氣氛。
這是東宮從未有過的氣氛,雲一淩薇對待下人總是親和儒雅,行事又雷厲風行,東宮的氣氛自她入住,便是井井有條,各司其職,絕不會出現這般氣氛,所有的奴仆都跪在地上,沒有一絲慶賀大婚的喜氣,但東宮卻是整個王宮裝扮最為華麗的宮殿,這是新人的新房,雲雊國未來的希望。
雲一淩薇看著自己緊閉的寢殿,揚起下巴,“發生何事?”
偌大的宮殿,無人應答,甚至安靜的能聽到奴仆們緊張的呼吸聲,雲一淩薇眼尖的認出跪在門前的奴仆裏有女王近侍,不由得跟著這般氣氛緊張起來,她的母親女侍怎會出現在東宮,方才的酒宴她一直被賓客纏身,後又發生大火,隱約隻記得母親因不勝酒力,提前離席····
一種巨大的壓抑充斥肩膀之上,雲一淩薇沒有往日的儒雅,抬起華麗的婚服,快步走到自己的寢殿跟前,啪的一聲推開用金子雕刻的大門,屏風在一瞬間擋住了雲一淩薇的視線,卻讓雲一淩薇隱約的知道了發生何事。
這個認知,放慢了雲一淩薇的步伐,似乎花了很久才越過屏風,看到那張為新人準備的華麗大床。
這是東宮最近添置的物件中最為奢華的東西,新床用金子做架,白玉裝飾,連床簾都是雲雊國最好的琉璃白紗,此時,西耶跪在床前,慢慢抬起頭,看向走進來的雲一淩薇。
四周十分淩亂,新婚之夜的紅燭被打碎在地,熄滅殆盡,桌上的美酒溢出,正一滴一滴的打在落在地上的鮮美水果之上,西耶頭上本該新娘取下的麵紗已經被撕裂成碎片散落在地,華麗的婚服已淩亂的不像樣子,頭發散開,嘴角鮮血將將凝固,富有侵略的美貌此刻如大雨之後的殘花,淒美而失去嬌豔。
“公主殿下···”,西耶的眼淚像露珠一樣滑落,“您來了”
那是雲一淩薇見過所有眼神中最刺痛她心的,西耶僅僅的看向她,就仿若有一把帶血的利劍刺入她的心口,痛的讓雲一淩薇幾乎倒下,渾身的顫抖讓雲一淩薇呼吸困難,曾經,麵對千軍萬馬都不皺眉的氣勢,在這刻,雲一淩薇潰不成軍。
“殿下”,西耶的聲音沙啞而陰沉,又氣弱無力,“您怎麼才來呢···西耶等了您好久,喚了您好久,您怎麼才來呢”
轟然跪在地上,雲一淩薇紅著眼睛,像被閃電擊中,看著被淩辱之後的西耶,以及那個正渾身赤裸躺在新婚大床上熟睡的凶手,她的母親,雲雊國女王。
西耶的眼淚伴隨著雲一淩薇的崩潰決堤而下,發簪悄無聲息的從袖口中伸出,西耶跪著,挺直身體,對著雲一淩薇深深一拜。
“殿下,西耶今生有幸,能成為您的丈夫,卻無緣···與您長廂廝守,請您原諒西耶,下輩子····西耶等您,等您·····”
發簪刺入胸口,西耶驚痛的倒下,雲一淩薇睜大眼睛,爬著衝過去,摟起鮮血溢出的新婚丈夫。
一個柔弱的人要利落的刺入胸口,需要多大的絕望,雲一淩薇知道,知道,緊緊的捂住西耶胸口,慌亂和痛苦混雜周身,西耶的臉色慘白痛苦,眼神卻尤其安詳,隨著鮮血的流逝而呼吸急促。
“公··主····”
雲一淩薇點頭,握住西耶的手,“我··我在··我在!”
後麵如若有十分動情的情話,雲一淩薇也無法聽到,因為西耶睜著眼睛,沒了呼吸,懷裏的男人,美麗,溫柔,才十八歲,穿著雲雊國有史以來最華麗的新婚禮服,雲一淩薇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滴在西耶了無生機的臉上,哭聲因為太過悲痛而哽咽在喉嚨裏,幾乎讓雲一淩薇痛的窒息,無聲的呐喊在這間寢殿無助之極。
猛然,雲一淩薇僵硬身體,轉頭,看向自己渾身赤裸的母親,殺氣由悲痛支撐,猛烈而巨大,上天仿佛窺見到了這悲痛欲絕的一幕,突然一聲驚雷打在東宮之上,而這,沒有驚擾到渾然不覺自己做了何事,正酒醉熟睡的雲一祝。
但卻驚擾到本就驚魂未定的赤白,赤白看著犬封支盜回的文書,整個人木楞的落進桌椅裏,眉頭緊皺。
“陛下,奴婢以為我們應當立刻離開王宮,不,我們應該立即離開雲雊國,以防你的安危受到威脅”
赤白卻搖頭,“犬封支,如果我離開雲雊國時沒有帶走隱秘之境的地圖,那麼我的離開也是毫無意義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