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歸之幻影訣  第四卷 亡命天涯 第四十一章 有驚無險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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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藍邊境!
    此刻雨終於停了。
    藍子嫣站在岸邊看著澎湃的江浪拍打著岩岸,激出一朵朵白色的浪花。不遠處隨著江浪飄動著一艘小船,漁夫拽櫓蕩槳,悠然自得,陶醉於山水之中,順流而來。
    “船家,上哪兒!”
    “順江而下。”漁夫抬眼,爽朗笑之。“姑娘,你要過江嗎?”
    藍子嫣點了點頭,從懷囊拿出銀子,扔給漁夫道:“你載我一程。”
    漁夫道:“姑娘!此船已被裏麵的公子包下,你如要過江,可等下一趟。”
    “他給你多少,我付雙倍。”說著,藍子嫣身軀一閃,越到船上。
    漁夫為難,望向被輕紗遮掩的裏艙,問道:“公子可否讓這位姑娘同船?”
    等了片刻,船艙內的男子依舊沉默不語。兩人對視一眼,藍子嫣卷起輕紗走入,安然坐定,漁夫繼續拽櫓蕩槳。
    藍子嫣握了握身側的刀,目光定在對坐的男子麵容上。此人梟雄,衣著華麗不染凡塵,其貌美秀異常,令人咋舌。特別是他那高貴淩人的氣息,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讓人亦不可抗拒,卻又無法靠近。
    他是她這一生中見過最嫵媚俊俏又不失霸氣的男人。可是這人的雙目之中,她仿佛看見了寂寞,一眼,就能看透他心中的寂寞。那是一種令人無法了解的寂寞。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寂寞……距離每個人都異常遙遠……因為,他的心,亦同樣遙遠,塵世間的種種,恍若均與他無緣。
    他仍然靜靜的坐在那裏,也不知在思索著些什麼,鬥然覺察到有一束毫無畏忌注視的眼光端詳著自己!歐羿千昂軒微微皺眉,有些惱怒。雙目射出寒芒望向藍子嫣。藍子嫣手指撫摸著掛在手腕上的玉哨,木無表情逼開他的目光望向兩岸。
    忽聽到兩岸鳥兒驚飛,不時有廝殺聲隨風傳來!心中忽現驚兆:來了嗎?沒想到比預料中還要迅速。
    當她略一沉吟,凝神查探追來之人是誰時,發現有股驚人的靈氣至身旁發出,覆蓋周遭氣息,令人有所畏懼!
    心中一驚!
    然而麵容瞬間一整,露出悠閑之色。隻因,眼下由不得她多想,隻能靜觀其變,不欲其亂。
    登時,兩岸之上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鋪天蓋地的傳來,黃塵滾滾,有若萬馬奔騰之勢。此刻領先群馬的,正是刺龍如風飛掠的黑色身影!他大喝一聲,騰空而來,拔刃離鞘,劍氣森寒。
    藍子嫣眼見劍氣即將接近自己之時,射出彎刀。
    刺龍淩空一個翻騰逼開,彎刀回旋落在藍子嫣手中。
    刺龍道:“奉卓王之令,有請藍王前往巴盟做客!”
    藍子嫣嘴角飄出一絲無比動人的笑意,柔聲道:“卓王?哼……老賊想見我,為何不自己親自邀請!”
    “我奉勸藍王還是乖乖聽命,別出言不遜,如若不然……”
    “不然殺了我。”藍子嫣嘴角微微上揚續道:“不過,那半張地圖可在我手中。如若你殺了我,秘籍將永遠石沉大海,到時你怎麼回去向老賊交代!”
    刺龍大訝,僵遲在原地!
    一旁的歐羿千昂軒聞言兩人的話語後,勾了勾嘴角。此女子姑且比一般的女子要聰明,說出此話無非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像她這種既會武功又聰明的女人,他倍加厭惡。
    藍子嫣道:“你回去告訴老賊,想要地圖提首級來見我。”
    “既然藍王不肯乖乖跟在下回巴盟,那休怪在下對你無禮。”
    “悉隨尊便!”
    話語一落,藍子嫣運聚靈氣,彎刀化出千萬把刀影,脫手而出,如鬼魅般向刺龍和岸邊的士兵強猛而去,刀鋒到處,無論傷在何處,俱是刀到喪命,五髒給刀氣震碎而亡。
    當——
    刀劍交擊。
    刺龍擋住飛馳而來的刀氣,斜掠而起,飛臨船頂之上,長劍閃電下劈。劍氣一圈一圈,眨眼間劍點如雪,漫天朝同一方向罩下。
    這一劍絕不簡單,看似極為普通的一劍卻其實隱含無窮盡的攻擊性和變化,最厲害處是劍尖顫震中,劍刃瞬間伸長如袖,聲勢奪人。
    漁夫嚇得棄槳進艙,歐羿千昂軒微微皺眉,須角浮現一條青龍,如胎跡,目光冰寒望向刺龍。二人眼神一觸,刺龍一赫立時感到頭皮發麻,隻聞長劍斷裂之聲,四周出現一枚枚銀光閃閃邊沿滿是銳齒的環,使人感到危險和詭秘性。
    齒環飛旋,三尺鋒芒如音浪一般,洶湧著朝刺龍覆蓋而去,刺龍運聚靈氣,身軀護在靈球內。
    歐羿千昂軒淡漠道:“無知!”
    登時!無數鋒芒拉長著光影,呼嘯而去,周遭的空氣被拉出一道一道透明的痕跡來,風聲在耳邊發出尖銳的嘯叫,江水卷浪飛揚。
    哢——
    靈球的一隅隨著流星一樣的光芒慢慢裂開,破碎,明亮耀眼,通透無暇,忽上忽下,漫天飛舞。刺龍命中要害,口吐鮮血衝到岸邊。
    歐羿千昂軒收回目光,對漁夫淡漠說道:“開船!”
    漁夫呆楞片刻,不敢怠慢,急忙而出拽櫓蕩槳。
    藍子嫣凝視歐羿千昂軒,心底砰砰狂跳不止。此人武功罕見,靈氣逼人,還是多加提防,謹慎為妙。不過,她深深吸了口氣,決定先探探此人。
    “多謝公子相救!”
    “我並非救你!隻要擋我者,就得死!”
    藍子嫣聞言心中一驚,暗忖道:怪不得此人先前一直處於閉目養神中,直到刺龍攻擊小船時,他才出手。這也未必太霸道了吧!
    思忖及此,不禁開口問道:“不知貴公子大名?”
    歐羿千昂軒沉默不語,把目光從她麵容上移開看著兩岸。
    藍子嫣暗咬唇,又繼續問道:“那麼貴公子,要前往何處?”
    歐羿千昂軒依舊沉默不語,但是眼底卻因為她喋喋不休的問題而變得黯怒。隻見彎刀異變,瞬時出鞘,在船艙內旋轉一圈,猛力釘在藍子嫣腳下。
    藍子嫣乍時一愣,半晌,抽回彎刀插入刀鞘。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就這麼互不相望,沉默地坐在。
    而歐羿千昂軒的靈氣隨著風在空中漸漸散開,草叢中的麻佳嗅到身軀一震,跺著兩條小腿來到江邊。看著逐漸消失的小船拚命揮動小手,大聲呼喊:殿下,等等麻佳——”
    夏侯納蘭走上前,說道:“船都不見了,殿下能聽到嗎?”
    麻佳沮喪,道:“現在也不知殿下,要前往何處?”
    夏侯納蘭嘟起小嘴,伸手握緊它的手,目光落在它的麵容上,見它神情低落,眼睛沉黯沉黯。良久,夏侯納蘭站起身來到在岸邊,有神的雙目望著江,揮手饒來一艘船。
    坐定後,夏侯納蘭微笑著,將船上的窗戶打開通通風,問道:“納蘭不明白,殿下為何還要尋找比自己厲害之人比試武藝呢?”
    麻佳對夏侯納蘭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說:“殿下一生以自己父親大人為目標,追尋世上武功的最高境界,將來親手打敗他的父親大人。”
    “啊——”夏侯納蘭茫然地問:“殿下的父親大人,武功很厲害嗎?”
    “那是當然。”麻佳自豪道:“西域聖王,宇辰郇便是殿下的父親大人。”
    夏侯納蘭聞言大驚!麵容上的笑容卻在一瞬間凝固,她抬起頭,額前的發絲散下幾縷,遮住了她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心中暗忖:“宇辰郇至統一西域以來,有上千餘年,從未有誰敢反之。相傳聖王深居簡出,國內一切瑣事都是由韓先生一人操辦。她從未見過聖王,打小心裏就憧憬著能與聖王見上一麵,還有兩位殿下。雖然和歐羿下有過短暫一麵,但卻未曾仔細大量。不過……”思忖及此,她又臉上又恢複了平靜了笑容:“和殿下的仆人在一起,不怕見不到他。”
    夏侯納蘭激動地把麻佳抱在懷裏,麻佳兩眼登時冒出粉紅色的泡泡,嘴裏流出亮晶晶的唾沫。
    心中感歎!好酥軟的胸。
    夏侯納蘭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麻佳,你們何時回西域呢?”
    麻佳猶豫了一下,道:“這難說了,或許會是百年後,千年後也說不定!不過那時你早就亡去。”
    夏侯納蘭聽麻佳這樣說,眉頭緊緊扭在一起,沮喪地垂下頭去!
    也對。
    千百年後,也不知自己將何去何從,還會這般悠然自得嗎?想到此,她鼻子不禁一酸,晶瑩的淚水滑下,打濕了衣衫。
    憂憂獨心,無人甚解。
    沉重的心,變得更為沉重。
    巴盟國。
    鮮血滴落,染紅一片。
    刺龍先前遭受歐羿千昂軒攻擊,加上這陣奔波,實在再難支持下去了,步至大殿,身軀緩緩往下跌去,雙眼模糊望向前方,聲音低至細若蚊蚋。
    “……主……公……”
    青玄眉目一軒,上前扶住刺龍。
    卓立端詳他身軀上的傷口,說道:“何以傷的如此嚴重!是誰?”
    刺龍麵色一沉,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卓立稍一遲疑,看向一旁的士兵道:“送刺龍回房修養,待他醒後立刻稟告我。”
    “是!”
    卓立伸手撐頭,神態上有細微改變,立即引起墨炎的注視。他不由輕撫配在腰際的短劍,走上前,在卓立耳畔輕聲低語……
    卓立大驚!雙目露出恐駭之色。且,一瞬間,他眼瞳抽緊,眼底因為墨炎的話語而變得憤怒,他回頭瞪著他道:“不可!此事如若失敗,必遭殺之!”
    墨炎道:“主公……”
    卓立背脊變得僵硬起來,目光冰寒,大喝:“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此事。”
    墨炎麵色一灰,站在一旁沉默不語。陶晨菲輕搖羽扇,餘光斜睨兩人,心中沉思。半晌,移開目光望向高牆……
    十萬八千裏外。
    一行人離開聖藍國,來到一茶樓歇息。
    逸羅總是愁眉不展,琥珀色的眼瞳中漸漸閃過無數紛雜糾纏的情緒!心神不定地緊握著茶杯很久,很久……
    郭雲飛心中痛極,失神地望著她,努力讓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放得柔和些,安慰道:“逸……羅……一路上你都未進食,小心身體。就算師妹獨自一人離去,她武功高強,以當今天下沒有幾人能傷害到她!”
    見逸羅依舊沉默,郭雲飛目光中自責之深,神情沉黯痛苦地續道:“都怪我……如果當時我沒有離開聖藍,說不定……”
    “你同樣會死去。”白為郭雲飛沏上一杯茶,說道:“藍王不是說過嗎:命有始有終,命無須掛懷,萬般難預料,都在命中來。這一切乃天命,無人能抗衡。逸羅姑娘也無須耿耿於懷,如我估計未失算,藍王十日內必會來找尋我們。”
    逸羅似乎已因適才白之言,再度陷於自己沉默的思緒之中,對周圍的一切人和語,仍然無甚反應。
    郭雲飛心中暗歎,收回自己的手放在桌上,望白問道:“何以見得?”
    白淡笑,餘光瞟向一旁的長孫澩翼,道:“到時你便知曉。”
    長孫澩翼驟聞,身子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了下,杯子險些從手中跌落!
    如今的他應該不需畏懼藍子嫣才是,她已不再是聖藍國的藍王,況且………長孫澩翼淡淡憶起奪取碧璽明珠後的事情……
    ……當時他大叫,狂奔而出乍時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門外。
    此人乃天下富商之一陸永風的心肝寶貝陸雪萱。她看著長孫澩翼手中的碧璽明珠,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明珠給我。”
    長孫澩翼凝視她半晌,才逼問道:“解藥呢?”
    陸雪萱從懷囊拿出一藥瓶往前走去,長孫澩翼猝然轉身盯著她,神情謹慎地向左側移去,道:“我怎知道解藥是真是假?”
    陸雪萱先是雙蛾一皺,隨即一笑。她雖非絕色,卻長得俏麗可人,如此巧笑凝眸,更添嫵媚。長孫澩翼平日雖說給人呆頭傻腦,風流貪財之感,但此人並非如此,他異常機靈,狡猾多端。
    陸雪萱想使用色誘引他就犯,可沒那麼容易。抱住小命,還怕無福消受嗎?見她如此焦急手中的碧璽明珠,他更要仔細打量,沉默片刻道:“我不知你強迫我,偷取這顆破明珠有何用?”
    “不怕實話告訴你。”陸雪萱嘴角扯出一抹殘酷的笑意,“碧璽明珠能吸盡人的靈氣,直到那人幹枯而亡。”
    聞言,長孫澩翼心頭不禁一陣忐忑,而就在同一時間,陸雪萱居然以其快如無影的身法,閃到他的身前,一掌直劈腦後。長孫澩翼心神一懾而震駭,反手回擊,惱中急謀對策,處處受製。幾招下來,他已深悉對方的虛實和戰術,但身體反而卻均力盡筋疲,倍感倦意。
    心中苦叫:“這樣的仗,如何勝利?”但有利亦有弊,敵人一心想奪取碧璽明珠,必然會對自己存有輕視之心。當然,這隻是一個猜測,並不完全。現在的問題是他,有什麼可以讓自己起死回生的計劃呢?
    隻聞撲通一聲,長孫澩翼忽然雙膝跪地,高舉碧璽明珠,眼淚橫飛,哀求道:“女俠饒命!”
    陸雪萱登時一驚,未料到他會如此窩囊,手掌停在半空,怒目而視,厲聲道:“窩囊廢!”
    長孫澩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女俠饒命啊!澩翼上有鮐背高齡老母病臥無人照看。下有一名繈褓女娃。如果澩翼今日死去,往後他們怎麼活。”
    陸雪萱冷冷一笑,不屑地說:“你大可放心。本姑娘不介意……”
    語猶未盡,長孫澩翼霍地從地麵站起,伸手一拋,猛力將碧璽明珠砸向陸雪萱。陸雪萱一愕,雙目一瞪,她的身子已箭一般倒竄了出去,淩空翻身,用盡全力,施展出絕頂輕功,伸手接住在半空中旋轉的碧璽明珠。碧璽明珠乍時泛起詭異的紅,好似一團火焰,使陸雪萱手掌傳來絞痛之感,隨著掌心穴脈湧便全身。她立時嬌喝一聲,把明珠拋到九霄雲外,回頭痛苦地瞪著他。麵部的肌肉也隨著她的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時,一陣風吹過。風冷。冷風如刀一般迎麵刮過來,打在臉上生痛生痛。卻刮不散周遭凜冽的殺氣!
    “鏘——!”陸雪萱身側長劍出鞘,如毒龍出海,在萬道金芒的掩映下,像水銀瀉地般刺向長孫澩翼的喉嚨。他乍時目瞪口呆,心中苦叫:完了,完了。可事情並非眾人所願,明珠在漆黑的夜空筆直下墜,直達長孫澩翼嘴裏。
    瞬眼間,他呼吸變得急促,血液奔騰流動,血管收窄,使鮮血迅速運轉,全身毛孔滲出汗珠,所有感官,如火焰狂燒。
    陸雪萱目睹他此刻萬般痛苦之樣,揮動長劍抵到他的腹下,準備拋腹取物時,一股巨大異常的靈力把她震出數裏,爾暈過去。
    如今憶起,那種痛苦也曆曆分明。長孫澩翼緊緊撫著仍有火燒般痛楚的腹部,目光空芒,靜靜地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卻耳聞一陣憤怒地咆哮聲——
    “滾開……”
    茶樓下一陣喧嘩,五人側目,俯身探望。隻見幾名將士身穿造有“巴”字符號的銀色盔甲,麵露凶光隨意抓著市集上的百姓喝道:“見過畫上之人嗎?”
    男子嚇的哆嗦道:“沒……有……”
    為首的一名將士眉頭一皺,怒道:“哼!廢物!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話音一落,舉手提刀,隻聞一聲慘叫,鮮血狂噴男子的人頭落地。
    “我的兒啊……”一位老婦呆至片刻,走上前撲在亡去男子身軀邊,眼淚如泉悲切連連。“你把孩兒的命還給我……”
    “滾開……”將士將老婦人推開,回頭向身後的人說道:“給我搜!如若再找不到此人,你們也休想再要命了。”
    “你們不許走,把兒的命還給我……”
    哭喊聲震天……
    一個幽暗的角落,一個女子目視周遭良久,心內悲痛不禁歎氣,但又不知為何心下喑感不安。
    終於,老婦人的糾纏徹底惹怒了將士,他橫起一刀劈向老婦人……眾人看在眼內,心下雖說羞慚,但,誰也不敢與巴盟軍對抗。想想,他們也隻能,買兩口棺材好好安葬,算盡力之事。
    可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眾人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道身影。此人目如朱砂,腹臂部有紅綠青黃條紋,她伸出二指將將士的大刀捏住。真是好險!眾人頓時抹一把冷汗。
    “找死!膽敢與巴盟軍作對!”
    女子淡笑沒去理會,反而收回手指扶起老婦人,說道:“大嬸。我這有點銀子,你先收下,等這事了解後你買好,”女子頓了頓,側目望向將士們,“一、二、三……十八口棺材,與你兒子陪葬。”
    “大膽!”
    將士怒喝!揮刀之時,大刀應聲從中斷成兩節。
    眾人大笑。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譏嘲,又回複淡漠神態,望向眾人說道:“巴盟軍四處慘殺,鬧得各地雞犬不寧。你們應該團結起來對抗,為何猶如一片散沙,任人宰割。我相信人定勝天,更何況區區一國。隻要我們團結一致,這些狗賊必亡。”
    女子的話語豪氣衝天。可是,依舊沒有一人站在她那邊。他們仿佛本性就膽小,已經早已習慣懦弱服從中去生存。眼下讓他們自己去做主,卻加倍感到不知所措。
    而女子卻加倍感到失望至極!
    茶樓上的五人眉頭微皺,仔細打量那女子。此人上身穿對襟短衣,下身穿百褶裙,短不及膝,鑲繡花邊,係一幅繡花圍腰,精致銀飾襯托。此人非東域之士,而腹臂部紅綠青黃的奇怪條紋,如果沒記錯,那麼……
    白雙目中閃過一絲亮光,她應該是生活在東、西域交界邊境處的巫蠱一族。相傳她們體內養育蠱蟲,剖開腹部可見蠱蟲囊。她們如不去害人,盅必害已。這類人很可怕,因為懷有異術,亦被人敬而遠之,顯得極為孤僻又常年居住深山老林,如今踏出江湖,是為何事呢?
    將士冷哼一聲,趁女子失神時,抬手猛力一掌劈去。女子一臉凝肅,往後翻騰躍到半空,
    從懷裏取出塤,低聲吹奏,音律如水波一圈圈蕩漾而開。
    她的身後立時飛來一群全身黑色,嘴尖如針的巨蜂。為首將士見狀不禁臉色大變,急急勒住馬繩向遠處奔去,巨蜂蜂擁而上緊追在十八名將士身後,尖齒擦進肌膚內待吸食血液之時,音律變調,巨蜂停止攻擊,飛往另一個方向。
    房簷上,一位麵容錦繡,神情亦佳的舞象之年坐在上麵,蜜蜂聚集在他的周圍。
    他停止吹塤,緩緩踱了起身看著女子用巫蠱族語〔四川話〕說道:“我說過,叫你白天不要走出客棧,很惹人注意!”
    女子回嘴道:“族長,可是那大嬸很可憐!”
    男子淡漠道:“天下可憐之士太多,如要一一解救,那便會沒完沒了。別忘記我們這次的目的。”
    女子扮著鬼臉,吐了吐舌頭道:“是!”
    男子輕聲歎氣,越到青石地麵和女子走回客棧。
    五人收回目光,互望一眼。
    郭雲飛抿了一口茶水說:“以後千萬不要招惹巫蠱一族的人,否則屍骨無存。”
    白低眸,淡笑不語。
    —————————
    戌時。
    天地昏黃,萬物朦朧,小船停靠在岸邊。
    漁夫側頭正準備向裏艙的兩人說話時,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他撫了撫自己的胡須,鎮定地微笑。
    藍子嫣坐在樹下背靠著樹幹,呼吸著田地的氣息,看著漫天星辰。
    風輕拂,枝上的葉子緩緩飄落在她額前。她半閉的星眸忽的一睜,神光暴現,白色的光芒自彎刀前端迸出。她雙手緊握彎刀向一旁揮出一擊,麵前呈不規則的大樹一一碎裂化為漫天碎屑。
    藍子嫣站起身,側目淡言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藏。”
    如墨的夜空忽飄來一道白影,身影中還伴隨一股幽香的酒味。那人雙腳落於地麵,目視藍子嫣,道:“女施主!看來我們有緣,千裏之外也能再次相見。”
    “是你!”
    藍子嫣收回彎刀,凝視靜心。心中暗忖:“本以為藏在暗處的人是卓立派來的屬下,沒想到會是這個和尚。”
    靜心提著一壇酒,來到她身前,自言自語道:“貧僧本在此欣賞美好風色,可惜……可惜啊……卻被女施主擾亂了這份雅興。”
    藍子嫣笑了笑道:“你怪我?”
    靜心似有若無地瞟了一眼藍子嫣,道:“不敢,貧僧還想多活幾年!”
    藍子嫣木無表情坐在地麵,靜心把手中的酒壇遞到她,道:“不知女施主可否賞臉陪貧僧喝酒。”
    藍子嫣接住,抿了一口。
    靜心斜昵她說道:“為何你不問我為何會淪落在此?”
    聞言,藍子嫣微微一怔,忽然側過臉去看著他。這人挺奇怪的?那有追問別人問話的。
    “那,為何?”
    靜心道:“自清涼寺……”
    “等等。”藍子嫣揮手,打斷他的話,道:“你聽,什麼聲音。”
    靜心笑容倏然收斂,凝神探聽,不遠處傳來淒涼離亂的獸吼之聲,而且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還伴隨一團黑影靠近。
    “救命……”一陣稚嫩的聲音響起。
    靜心捏起二指,白色的光芒在手中燃燒,光芒萬丈炫爛奪目,周遭一片雪亮。這時兩人才看清前方的景象。隻見水潭邊,一個孩童衣衫沾滿血跡,殘破不堪,跌跌撞撞往他們跑來。身後緊跟著幾十頭張有薄翼,麵目猙獰的巨獸。此獸非召喚之人贍養,隻見它們惡狠狠伸出爪子把小孩抓起握在手中。巨獸碩大的雙目透出無盡凶光,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了兩根長長鋒利的獠牙,正待吃掉小孩。
    就在這關鍵時刻,隻聽靜心嘴裏傳來一聲:“罪過!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藍子嫣眉頭一皺,瞪了靜心一眼,身影像一道疾風般出現在巨獸間。雖然此時她對此地突然出現的巨獸極為不解,但情況緊急,也不容多想。運聚靈氣如呼嘯而來的水柱波光陣陣,一掌劈斷巨獸的利爪,躍到半空接住小孩。
    巨獸伸出滿是毛刺的舌舔著自己的鮮血,看著藍子嫣嘶吼連連,似乎大怒狂呼,登時地麵的爪子瞬間幻變它影子,向她猛攻而來。顯然巨獸發怒且更增威勢,以如今藍子嫣的修行,也不能不為之心驚。
    藍子嫣懷抱小孩左右顧忌避無可避,眼看巨獸利爪迫近眼前時,一串佛珠出現在半空,虛化為太極圖,片刻之間這圖案淩空發光,光芒陣陣,煙霧騰騰,震住了巨獸此時的攻擊。藍子嫣沉吟片刻,從半空躍到靜心身旁。
    靜心額冒汗珠,麵色蒼白,身軀有股靈氣在皮膚底層遊走深深鼓出,立足有些不穩。她看得出他受力之巨。
    靜心道:“施主。”
    藍子嫣道:“何事?”
    靜心喘了口氣道:“數到三,我們一起撤退。”
    藍子嫣道:“好。”
    “一……二……三……”
    兩人同時擊出一掌,如一股巨風湧來,周遭之物左右跌倒。巨獸眯起眼睛,定住身子,過不久,風漸漸小去,巨獸望著前麵空空無已的地麵,憤怒咆哮,引來同伴追尋。
    十丈外密林中的一山洞裏,靜心站在洞外布下結界走了進去,他發現藍子嫣很警惕地打量著小鬼,小鬼悲痛哭泣。
    藍子嫣靠在石柱上,問道:“小鬼!此地為何會出現巨獸,你爹娘呢?”
    小鬼英俊的小臉上流露著恐懼的神色,如綢的短發顯得有些淩亂,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恐慌道:“死了……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說著,淚水順著臉龐不斷的流淌著,小鬼擦了擦眼淚,續道:“三天前……從上遊流下很多……很多……血……整個河水都變成紅色……就是從那時起……引來了……妖魔……”
    “三天前”藍子嫣眉頭一皺,唇邊有抹枯澀。三天前,正是巴盟攻打聖藍之時。在萬般無奈下,她拆開未盡相贈的錦囊,裏麵隻有簡潔四字:“劫數難逃。”既然未盡大師早已預料未知的事情,那麼,藍子嫣這次獨自前往刖林齋也是為結心中疑惑,並且還有一事。
    “小鬼,告訴我你的名字。”藍子嫣看著小鬼問道。
    “洛雨生。”
    “洛、雨、生?”藍子嫣喃喃地咀嚼著他的名字好一會兒。問道:“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小鬼搖了搖頭,眼淚又撲簌蔌而落。哭了一會兒,精神疲倦的他蜷縮在岩石後,露出迷茫的神色看著身前的兩人。
    籃子嫣眉頭微微皺起,“你也不能總跟著我,這樣性命更危險。”
    小鬼忽然不再作聲,心底亦不禁暗暗湧起一片失落之感。心神不定地接過靜心遞來的幹糧,低頭吭著。
    藍子嫣低眸沉思,腦中金光一閃,回頭看著靜心。靜心心中一震,幹糧從手中滾落到一邊。她收回目光,索性坦白一點,不再轉彎抹角,說道:“我想明日找戶好人家,把小鬼托付給他們。你意下如何?”
    靜心爽快道:“好,就這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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