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歸之幻影訣 第三卷 風波疊起 第四十章 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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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藍國!笛聲!縹緲的笛聲,悲淒無盡!
一陣陣淒涼的笛聲,至皇宮屋簷上傳來,如漣漪緩緩蕩開響透整個聖藍宮殿,仿佛正在向人訴說著人生的悲苦。
訴說著生命中縱然有歡樂,也隻不過是過眼的煙雲,訴說著生命如此短促,無論人生多麼輝煌,到頭來總難免一死,究竟要歸於淨土!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烽火四起?
為什麼要受難受苦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為什麼不明白隻有死才是永恒的安息呢?
笛聲依舊!
眾人頓時低眸,心房沉重望向屋簷上的人兒。白坐在屋內聞見,順手推開雌窗,眉頭微皺。
石天說道:“說不盡的酸苦,至笛聲中而出,使人愁腸!”
白沉默不語來到琴榻,修長的手指輕撫琴弦,與屋簷上的笛聲相應。藍子嫣的身子頓了頓,停止吹笛,沉默低眸。
逸羅心裏不由一陣疼痛,“主公每次心煩鬱亂時都會吹奏這首曲子,為悼念亡故之人,為……”
郭雲飛回頭望向逸羅,暗歎!
逸羅低眸,憶起多年前的除夕之夜,聖藍國紅燈高掛,炮聲連連,煙花漫天。藍子嫣獨自來到邊境對著夜空吹笛時。
參天的大樹頂端,風輕拂藍子嫣的衣衫,笛聲蕩蕩,四麵淒楚。她躍上大樹,停靠在藍子嫣身側,雙目緊閉,靜靜聆聽。
藍子嫣突然停止吹笛,淡淡問道:“知道我為什麼會吹奏這‘安魂’曲嗎?”
她搖了搖頭。
藍子嫣繼續說道:“以前有位先生告之:人亡後,自己的親人會吹奏一首名為‘安魂’的曲,帶引他們升上天空變成星星,守護照亮自己最重要的人,前行的道路。我不知道天空繁多的星星中那顆是爹和娘親,隻希望子嫣今日所奏,他們在天之靈能聞之,保佑聖藍百姓,免除一切災難,所有痛苦讓子嫣一人去承受。”
“主公!藍王無能,以你的聰明才能為何要臣服在她之下。”
藍子嫣看著遠方,目光悠遠,喃喃道:“既然當年天命所定,使姐姐選擇簪子成為藍王。而子嫣成為聖藍的守護者,那麼子嫣就不能有任何怨言與背叛之心。如今藍王昏庸,子嫣隻能扶持嚴厲教之如何管治一個國,希望有朝一日,藍王能明白子嫣的用心。況且!戰場上刀劍無眼,子嫣不可能會永遠留在藍王身邊,叮囑一切。如果有天子嫣亡去,隻望逸羅能為我吹奏一首‘安魂’曲,指引我升入天空保佑聖藍百姓。”
以百姓為先,深愛百姓,卻又要為百姓而死,這樣值得嗎?主公!
眼下巴盟虎視耽耽,而昨夜探子回報楊繼賢投奔巴盟!且,前日出現的黑衣人又不知是敵是友。種種潛在危機都不利聖藍國,恐怕聖藍國必亡也!
想到此時,淒楚哀哀聲突然停止。
琴弦斷了,白微微皺眉,有種不詳之感籠上心頭。非常強烈,而且每次出現這種感覺必會是——
——大凶!
白目光楚楚望向窗外,叫住了從屋簷上躍下的藍子嫣。
“藍王!”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蘭亭下,逸羅與郭雲飛站在一旁。
藍子嫣坐定問道:“找我有何事?”
“家父來信,讓白即日回去有要事商議。白在此多謝近日來,藍王的款待。”
什麼?離去?!
逸羅麵露焦急之色。
眼下聖藍迫在眉睫,急需武藝高強之人,白公子就這麼一走了之。如若主公不留,恐聖藍國……但是,以當前情勢看來,恐怕主公沒有把昨夜探子回報之事,聖藍國的處境告之眾人。
逸羅望向藍子嫣,隻聞簡短二字:“保重!”說完,她轉身離去。
逸羅見藍子嫣離去的背影,不禁開口對白說道:“白公子!現在聖藍國迫在眉睫,你不能離去啊!”
藍子嫣停下了腳步,仿佛是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白神情淡漠,沉默不語!而一旁的石天卻說道:“我家公子為何要幫你們?我們又不是聖藍人?”
話語一畢,周遭的氣氛寧靜得有絲古怪!
藍子嫣怔怔地轉過身,眼神古怪地望著他和他,冷冷說道:“對,你們不是聖藍人。為何要出手幫我們!此乃也是我國的事,也務須你們插手!既然你們這麼急著離去,那麼請恕子嫣不送,你們即刻起程,走的遠遠的勿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逸羅眼角餘光留意著白,他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眼底隱約有絲黯淡。
“白公子……”
“逸羅!”藍子嫣打斷她的話語道:“走!”
逸羅心中一歎,默默地把視線從白那裏收回來,跟隨藍子嫣而去!
白看著二人逐漸消失的背影,心中忽然困惑了起來!暗自一歎道:“方才預知的不詳希望自己去承受吧!不要牽連無辜的聖藍國。藍姑娘不是白某不相助與你,白某也有難言之隱啊!”
石天聞言,搖了搖頭,突覺方才之言自己也太過分了,但現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夜晚。
木桌上的茶已涼去,整個聖藍國靜的詭異,使人心底發慌。
藍子嫣坐在大殿之上,手撐著額頭望向空空的角落。郭雲飛送白與石天二人至今未歸,想必是隨他們而去。也罷!此劫本不該牽連到無辜之人。
“報——”
門外,一士兵匆忙走進跪於地麵,說道:“藍王!此時發現巴盟派遣十萬大軍,兵分多路前往聖藍國,主帥乃巴盟國大將軍餘震洋!”
藍子嫣眉頭微微皺起,“再探!”
“是!”
慕容太城、逸羅和眾將士憂心重重,在大殿上相互對望,連連歎氣。
半柱香後……
“報——”
“巴軍在北城位處陽、南城聖交界開始紮營。藍王,請發號令!”
士兵跪至地麵良久,未聞藍子嫣發話,顫顫抬頭望去。她依舊撐著額頭,雙目緊閉,讓人難以揣摩。
士兵頓了頓繼續說道:“請藍王號令……”
主公今日是怎麼了?
隻聞她淡言道:“不知眾卿家,有何看法?”
逸羅眉頭緊鎖,上前說道:“主公,我們迎戰吧!”
慕容太城說道:“萬萬不可!”
逸羅道:“為何?”
慕容太城道:“餘震洋乃墨炎得意弟子,他戰略高強。雖然他的先遣大軍早已抵達,但未宣戰,我軍隻能見機而作,在巴軍安頓陣腳之前,向先遣軍獻上《幻影訣》的半張地圖,議和。始可避免災劫!”
藍子嫣忽一笑,道:“《幻影訣》!卓立為人心狠手辣,就算我獻上《幻影訣》,他未必會免殺聖藍百姓。”
此話一出,氣氛倍加疑重,大殿之內歎氣聲連連不絕。
十丈外。
遠山近樹,溪路窪丘,宛如一幅粒琢銀妝的立體大圖案。可、行人絕跡,鳥獸無蹤,整個大地似乎已喪失了生機。
月亮灑下一片血液之色,時間似乎也停止了它的運行,使人神誌模糊。
白淡言道:“不知郭兄,以後有何打算?”
郭雲飛拍了拍白的肩,笑道:“雲飛生性獨喜遊山玩水,也許以後會浪跡四海,也說不定!”
白也笑了笑,道:“如若有招一日郭兄想見白,可使用此物,傳口訊與我。不過此物隻能使用一次!並且是在危難時才能起到作用。”說著,白從長袖中拿出一張黃色符紙,修長的手指瞬間把符紙折成一隻小鳥放在郭雲飛手中續道:“郭兄,一路珍重!”
郭雲飛看了看手中精致的小鳥,微微一笑,揮揮雙臂繞小路離去。
見郭雲飛離去,二人沉默向前走去。突然,白停止腳步,周遭起了一陣沒有來由的疾風,然後天空一片雪亮。
光亮中,一人騎著獨角獸而來。待近,看清前來之人是龐雀。
“公子——”
白淡笑,四處瀏望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石天,你退下。”
龐雀從騎上越下,恭言道:“白公子,龐雀前來是奉卓王之令,邀請白公子前往巴國。”
白輕輕吸了口氣,將心頭所有的思緒全都壓下,淡淡地說:“他令你前來的目的何在,我明白!不過,如若我不答應,是否在此就要白某的性命?”
龐雀麵色一沉,道:“既然你已知,那麼最好不要逼龐雀出手。”
石天眉頭緊鎖,心中大知不妙。
隻見龐雀飛撲而來,鐵爪翻飛撲打,進攻致命的招術。白身形如行雲流水般地閃避著,非下殺心,可惜龐雀撮撮鄙人,鐵爪帶著凜冽的風聲“刷刷”連搶攻出數爪,宛如陣陣電閃。勢挾餘威,不同凡響。在這種情形下,白旋退數裏,腳尖朝地麵上輕點了一下,長袖一揮,身軀四周泛起金光,他緩緩把手臂伸往半空,身體一轉,如鬼魅閃電般瞬間穿透龐雀的肩窩,停靠在他身後。
龐雀愕了一愕,心頭不禁猛然一陣巨跳,渾身的骨節像是被咀嚼似的痛苦,半晌,他目光投在狂瀉而出的血肩窩處。
此人……
此人……
一聲呻吟,龐雀倒在了地麵昏死過去。
白轉身金光散去,須角泛起的鱗片緩慢脫落之時,半空中忽直劈來一股巨大難以抵抗的靈氣。白旋身後退數丈,定目看著停在半空中的人時,方自大驚,心中恐慌。
“啊——大公子!”石天驚呼,踉蹌躲入草叢內。
白臉色頓時蒼白如紙,額頭脖頸竟然浸滿虛汗。半晌,低聲叫道:“長……兄……”
“我可不記得,有個你這樣的弟弟!”歐羿千昂軒身軀如脫弓的翎至半空而下,勾住白的胳膊往後一帶,扔向身側。白的後背重重撞在樹幹上,歐羿千昂軒修長的手指握住他的脖子,瞳孔中透出緊繃和不悅。百年來一直不屑於他,當在空氣中嗅之他的靈氣時,就因覺察到他的身體開始幻變,未想到如此之快,真超乎想象!況且百年前自己親手封住他的任督二脈,是誰大費周章為他打通,使其再次幻化。
“長兄!”
歐羿千昂軒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我很討厭從你口中叫出長兄二字!”
白皺眉,心頓時提了起來,眼睛突然變的警惕,緩慢地抬起來漫過歐殳千昂軒的肩看向遠方。
遠方,數股烈焰先後從幾座屋頂竄冒起老高,霎時間蔓延開去,火光燭天。起火之處,乃是一座倚山臨湖的聖藍國。
“逸羅將軍!”一將士下馬,恭敬地說。
逸羅皺眉,瀏目四周道:“誰讓你們擅自調動兵馬?”
“奉藍王意旨,召將士,假麵騎士與逸將軍速到南門聽候差遣。”
南門。
烏壓壓的士兵們整齊而嚴肅地排列在藍子嫣身後。
風輕輕吹動她的長發,她伸出右手,速度做了一個簡單的姿勢。然後,身後一聲吼叫,隻有一字:“殺!”聽到命令,所有將士的瞳孔在那一瞬間驟然收縮,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衝向敵軍。
將士們喊出殺聲,將鐵刀劈向迎麵而來的人,瞬間戰場上的慘叫迭起,血液帶著濃烈的腥味濺在臉上。
像是人間地獄……
飛濺鮮血的場景……
人們像發瘋的野獸一般殘殺著,像是奔湧翻滾的巨浪怒吼卷席著,當感知鋒銳的鐵劍長矛劃破肌膚,疼痛便剝奪了知覺。
狂風帶著濃厚的腥味,幹涸的大地瞬間將熱血吸收。
長孫澩翼站在城池上方,呆楞片刻,匆匆步入宮殿內的玄機閣。
四尊蛟龍上方的碧璽明珠泛起淡淡的黑色光芒。長孫澩翼遲疑片刻,躍到半空取出碧璽明珠,刹時玄機閣內四條蛟龍消失。忽聽一陣轟然得聲聲回音在四周響起,驚得他顫栗不止,半晌之後,回音已止,才使他回過神來。
在黑霧嫋繞之下,地闊裂開,從最底層升上一口七彩寒玉棺,此棺上方有一孔。孔中有一條銀亮如蛇形物,疾躥出頭順棺上卷張口吐信婉蜓而上,凝視著長孫澩翼,瞬間幻化為石象矗立在頂上方。
長孫澩翼眉頭一皺,舔舔幹澀的唇,顫顫挪動雙腳走上前,看著七彩寒玉棺內的人時,心中徒然一驚!
此女子衣冠華麗,雙手緊握一罕見之物躺在裏麵。長孫澩翼伸手揮開黑霧定目望向女子麵容時,額冒虛汗,雙腳一軟跌坐在地麵。
此人正是藍子嫣!她麵容紅潤,如在夢息中。
不會的!不會的!藍子嫣身在戰場,怎會是她。
長孫澩翼爬起身,暗一咬牙,手指僵硬伸入七彩寒玉棺內,觸摸,卻毫無一物,眼前之人仿佛隻是他的一種幻覺。可是,當他收回手時,一顆顆漆黑似血的水珠靜靜流淌在掌心。心悸顫懍之下,他頓時往外狂奔而去,張口喊道:“有鬼啊!鬼啊!”
一滴眼淚至麵頰上滑過,女子身軀散出一股股黑色靈煙,緩慢從棺內飄出。四周回蕩著萬餘年來,心中未說出的話語。
十六夜公主……
臣再也不能守侯在你身旁……
我已為你尋到‘泉魔石’……
當公主靈力恢複之時,必是重複我族光輝之日……
女子嘴角微微上翹,在濃烈的黑煙中幻化為‘泉魔石’從玄機閣飛射而出,衣衫隨風飄去數丈外的戰場。
公主!
請永遠記住我!
什麼?誰?是誰在我耳畔說話!
藍子嫣攻出一刀,往後旋退瀏目四望,被身後飛來的‘泉魔石’擊中,竄入體內符咒之中!頓時,她胸口一陣陣緊縮的疼痛,感覺口中一股暖流從喉嚨一直上升,最後一口噴了出來。
黑色的血!落在沙粒中,頃刻間便化為烏有。她眉頭一皺,肩上的符咒頓時變為紅火,幻變複雜成態,如十二隻眼睛。
其中一隻緩緩睜開。
而也在這一瞬間,藍子嫣覺得周遭赫然安靜了下來,她聽不見武器交擊聲,聽不見戰士的怒吼聲,也聽不見逸羅的驚呼聲,她隻覺得身邊有一女人在她耳邊低語宛如夢中囈語。她的腦子忽然空蕩蕩的,就在這心神略分,藍子嫣抬目看到幾道流星般的光芒時,她已經來不及躲避,胸口被射來的光芒撞出鈍重的痛感,口中一陣腥味,血流淌在嘴角。
嗒——
嗒——
鮮血滴落在地麵。白臉白如紙,倏然又溢出一口鮮血!身子幾乎仰倒下去,他已身受極大內傷。
歐羿千昂軒雙目非常淡然,凝視白良久,收回半空中僵硬的手掌,轉身離去。
白支吃力地抓住樹幹,撐著身體,說:“你如此恨我,何不殺了我?”
歐羿千昂軒沒有回頭看他,淡漠道:“因為你太弱了。”
白低眸蹙眉,心中一歎,零星的畫麵在腦中浮現。
他至幼與歐羿千昂軒不合,而又體弱多病倍受母親大人關愛。隻是有一年的夏天,他病情突然惡化危在旦夕。母親大人為救他,把千年靈力傳入體內,使他走火入魔,難以控製,凶殘殺矣!
意誌薄弱下,他隻記得。當時歐羿千昂軒至門外走來,鏽纓鳳翎劍出鞘,劍氣彌盛吞吐閃爍不定勢所難避,縱欲退開也是有心無力,身軀連重數劍,筋脈斷裂昏死在地。
醒來遍在霧春穀!
後來的一切是石天告之,母親大人臨死前,叮囑歐羿千昂軒忘記此事,一切乃天命,莫怪弟弟。歐羿千昂軒聞聽此言,陡然變色,但最後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雖然歐羿千昂軒性格孤僻,加上淩人的氣息使人們難以靠近。但是,他至小,心中銘記:百善孝為先之說。
白舉目望去蒼茫的遠方,一片灰暗,靜寞在滾滾濃煙之中。風聲愈厲,帶來一聲悲楚的叫喊聲。
“主公——”
藍子嫣雙眼模糊,從半空中筆直而落,摔在堅硬的石礫地麵,衝出一道很長的血跡。血從她的傷口處流淌下來,染紅了地麵。
“主公!”
逸羅衝上前,突見周遭飛來兩隻火鳳凰,喙上叼著一種行似水晶狀,花朵微微下垂的蘭花,停在藍子嫣身邊,撲了撲羽翼。周遭刹時出現一道若有若無透明的光將她嬌小的身軀籠罩在一個圓裏,慢慢升上天空,消失在厚厚的雲層後麵。
然後,她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慢慢地……慢慢地……身上的白色的光芒消失了,兩隻火鳳凰無聲地輕輕貼著水麵掠過,劃出一道道漣漪徐徐淌開。
河麵之上緩慢走來兩人,是白和石天。
空中的兩隻火鳳凰發出一陣鳥鳴聲,合而為一幻化為一支笛子落在白的手中。白來到藍子嫣的身旁,眼珠透明的有些淡漠。良久,他伸出手,指間泛起金色光芒,輕輕一彈,光芒如火焰在藍子嫣鮮紅的傷口漸漸隱去。
手指微微顫動,藍子嫣緩緩從地麵坐起,大腦一片空白。“這裏是?”
此話一出,她腦袋轟然一聲,聳然驚醒,未等白回話,提刀速速趕回聖藍國。
一路上,幾乎所有的小鎮都成空城,詭異的令人害怕。周圍飄起昏黃色的濃霧,籠罩在死城般的聖藍國,沒有鳥鳴,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靜得猶如時間靜止,除了他們的喘息聲什麼都沒有。
沿著小路,三人來到盡頭。城池上方金漆大字上懸掛一人,此人被一把長劍刺穿胸口釘在城門上。三人待近,看清那人的麵容,此人正是司馬止!
藍子嫣僵住,冰冷的寒意沁透人心,全身的神經一根根死去,瞳孔忽閃嫣然的紅,瑰麗無比,閉目瞬間消失。然而,她的臉慘白得幾乎透明,用力咬住顫抖的嘴唇,愧疚地望著這位老臣的軀體,眼底忽然泛起濕潤的盈光,逐漸形成水珠在眼眶裏打轉。她硬是忍著不掉下來,特別是在有人的情況下,她絕不能流淚,讓別人看見自己最脆弱的一麵。
白歎氣,心底一陣濕涼,躍到半空取下司馬止的軀體,放於地麵抬目望向天空,天空陰霾,忽下起大雨。雨聲中夾雜著淩亂輕微的腳步聲。
“主公!”
三人衣衫殘破,跌跌撞撞從城內走出。
藍子嫣回頭,凝視三人,眼底幽黑深邃,冷漠得不帶一絲感情,令人捉摸不定,難以置信!
一個時辰後……
聖藍國邊境處湧起連綿不絕的土包,長孫澩翼蹲在墳墓前,悲傷泣淚,心髒突然一陣緊縮,胸口的黑色毒素漸漸散去。
郭雲飛眉目緊鎖,心裏苦澀,腦海回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與白分手後,一路悠閑瀏目,來到聖藍北界,忽發現到地麵有大量兵馬行過的足跡。心中頓時一震,聖藍國成凹行,四麵環山,有南北兩門,如若是敵軍、恐……他猛抬目望向聖藍國的方向,濃煙四起,寒光漫天。
當他運聚靈氣急速趕往聖藍時——
狼煙遍地的戰場……
旗幟倒地……
屍體橫呈……
血流成河……
真是慘不忍睹,如今想起,都會情不自禁打個寒戰。
郭雲飛抬眸,來到離藍子嫣一米遠的距離時,略一停頓,此時也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隻見她背對著人們站在樹下,背負雙手,望著天空。這看似平靜的周遭,卻暗藏一股無形的殺氣緩緩彌漫開來,使人壓抑在一種無形的不安中。
藍子嫣忽轉身看向眾人,嘴角帶著冷淡淡的笑容,聲音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命有始有終,命無須掛懷,萬般難預料,都在命中來。一切乃天意,人死不能複生,大家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長孫澩翼冷哼一聲,驟然閉緊眼睛,隻覺胸口酸澀。他緩緩睜開眼瞪著她,從地麵撿起一塊石子扔向藍子嫣。她沒有躲避,石子重重砸在額頭上,滲出絲絲鮮血。
逸羅大赫!正上前責備長孫澩翼時,卻被白製止住,他低聲對她說:“莫插手!”
逸羅沉默了片刻,呆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惜措!
長孫澩翼大喝道:“你是冷血嗎?這種話也能說出口。雖然澩翼與聖藍百姓相處不久,但也有感情。”
藍子嫣孤獨一笑,本來隨意放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了,“感情?難道我要向你一樣悲傷泣淚,讓自己痛苦一生嗎?生死乃兵家常事,難道這一點你都不懂。”
“澩翼是不懂!但是,起碼澩翼心中會為聖藍百姓感到悲痛。不象你,冷漠無情,隻有猛而無智的女人!你這麼喜歡殺人,你如今就殺了我好了!”
藍子嫣怔了怔,用稍微有點濕潤的舌頭舔舔幹裂出血的嘴唇,側過臉避開眾人的目光,強忍著眼中的淚光,厲聲道:“你不要在我麵前鬼哭神嚎,虛情假意。如若你真的悲痛,何不提起你的劍,為聖藍國含冤而亡的百姓報仇。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長孫澩翼抹了一把眼淚道:“澩翼會的!到時,我要你對今日口出之言,哭著給我道歉。”
藍子嫣道:“好。隻怕你隻會虛張聲勢罷了。”
長孫澩翼笑了笑道:“藍子嫣!等著瞧好了!!”
藍子嫣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白略一遲疑,叫道:“藍王!”他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說:“如今聖藍已滅,不知你要前往何處?”
藍子嫣簡短地說道:“報仇!”
此話一出眾人大訝!以她現在的功夫根本不是卓立的對手,更何況她孤身一人,又帶著《幻影訣》之圖,真令人虎視耽耽。
逸羅凝望著她,突然想起一事,走上前低聲道:“主公!方才你命逸羅進入聖藍城內尋找慕容太城的屍首。逸羅並未找到,想必慕容先生還尚在人間!”
藍子嫣點了點頭,沉默不語,轉身離去卻發現自己的手腕還握著白的大手中,並且,她細嫩的皮膚被他捏的微微刺痛著!
白倒吸一口氣,道:“藍王,你此言之舉動萬萬不可!”
“是嗎?”藍子嫣撥開白的手,似笑非笑,烏黑的眼瞳裏卻有深不可測的暗芒。
說的她好像不知自知之明,非要前去送死似的。她可不會蠢的,冒然前去孤身與卓立對戰。況且卓立有百萬先遣大軍,恐怕還未與他正麵交手,早已屍骨無存。報仇是遲早的事,現在的她隻想一人靜一靜,打算今後。
郭雲飛關切道:“師妹!你如今身無居所,何不與我們一道。”
藍子嫣淡笑,笑容在輕柔的雨霧中使得她整個人美麗得驚心動魄。她沉吟片刻,凝望逸羅淡言道:“逸羅,你隨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三米遠的距離停在一棵大樹下。
長孫澩翼問道:“她們在說什麼?”
三人搖了搖頭,隻見藍子嫣在逸羅耳畔低語,餘光中帶有殺氣向四人所站之處投來,使人渾身很不自在。
逸羅麵色疑重,點了點頭,開口想說什麼,藍子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數丈之外。
而如今身在香山的藍友誌並不知曉的聖藍滅國之事!
他躺在花海之中枕著自己的手臂,在半醒半入睡之下,沉溺在兒時的夢中!而睡容卻無比困倦,恍若會永遠睡下去,再也不會醒來似的!
突然,在神誌不清醒下,他隱約感覺到有一人正在悄然靠近,然後蹲下身子,手指溫柔地拂過他黑玉的頭發。
藍子嫣兒時如夢般甜甜地聲音又再次回旋在他耳邊……隻是這次截然不同的卻是,藍子嫣虛弱聲音斷斷續續道:“友誌……救我……友誌……”
藍友誌的心底驟然有種驚駭的感覺,手指有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然後無力地收緊,緊握成拳。隨著心髒逐漸加劇的陣痛,他霍地從地麵坐起,呆呆地凝望著前方,麵容蒼白地毫無血色!發絲悄無聲息地在風的牽引下飛舞著。
現實中,是死亡般的寂靜無聲!
而夢中藍子嫣的求救的呼喊聲,使自己真的快痛到想要死去!
他淡淡地想,如同一切在轉瞬之間般地凝固了似的。過了很久,很久,花海叢中,半空飛舞著晶瑩的花瓣。在淡淡的斑斑粼粼光影下,映出藍友誌模糊小小的一團身影正超著香山門外奔跑而去,慢慢地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