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交錯平行的回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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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交錯平行的回憶
    時間,真的很奇妙。等待,被拉得很長;迷茫,又突然變得很短。以為咬咬牙就能馬上過去,以為不必急於一時還有機會考慮,最終都事與願違:分分秒秒在傷口處徘徊,而時機轉瞬即逝。不要的逃避不了,想要的失之交臂。
    天威的晚宴後,席君一直想找一個契機向林寒告白,但總是差了些什麼,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和場合開口,轉眼間一年又將過去。最新公司小道消息:天威科技韓總和錢昆少東錢駿在搶"冰美人"林特助,據說本公司某高層也有意攙和一腳--在快遞小弟每天幾次捧著花和禮物招搖地登上頂樓的強力宣傳下,該小道得到了強有力的確證,傳得有聲有色,沸沸揚揚。席君無意間從秘書口中聽到這個新聞,吃驚不小,不是懷疑林寒的魅力,而是被韓凜和錢駿這兩位優質單身漢同時喜歡上實在太難得。另外,傳聞中和林寒過從甚密公司某高層是指誰?他?天行?或是其他人。席君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思索著。小道消息還真是有頭無尾,竟然連最重要的一點--女主角芳心誰屬都沒有提。那些人的心意林寒是怎麼回應的?她答應了沒?席君有點擔心。"嘟--嘟--嘟"內線電話鈴聲響起,席君睜開眼,提起話筒:"喂,天行。哦,是林寒啊。"他坐起,"有什麼事?他不自己來說。……新年酒會?這可不是好差事啊。叫那家夥來聽電話……不在?我沒事。就這樣,拜。"掛上電話,席君掏出手機,撥了易天行的電話,沒人接。席君早料到他不會接自己的電話,挑了挑眉,把手機放回桌上。那家夥準是吃定他不會對林寒說不,或是不接受讓她夾在中間為難,可惡!但是--
    "席君策劃的新年酒會,挺讓人期待的!"她笑嗬嗬地一句,就讓他堅持抵製這項工作的決心產生了動搖。"你除夕夜沒有安排?難道不需要陪一些特別的人?"他記得自己緊張的探問。"刺激我啊,在這個地方我是孤家寡人。愁的是沒人陪我。"他的心開始砰砰作響,聽她的口氣似乎並沒有交往男友那回事。不過話說回來,也許新年酒會可以作為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契機。所以他會用心辦好晚會,隻是便宜那個懶惰的家夥了。
    "能幹的席總經理全力以赴,新年酒會當然是前所未有的成功!"易天行端著酒杯,打量布置華美的會場,人頭湧動,洋溢著歡聲笑語,發自內心地誇獎。
    "笑得像隻狐狸。"林寒斜眼望了望他的側臉,"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新年酒會。"
    "謝謝誇獎。"席君含笑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林寒你喜歡就好了,不枉我……"聲音越來越小,話到嘴邊卻有點遲疑了。
    易天行插嘴,打斷他的話:"我也有誇你的。"忽然想到什麼,他露出邪邪地笑,問林寒,"哎,你參加過幾個新年酒會?"
    "幾個?"林寒微驚,眼神有些閃爍,不久就明白了他問話的用意,反瞪他一眼,轉頭瞥見席君一副等待回答的樣子,輕歎一聲開口:"新年酒會啊,一兩次吧。"
    聽到這個答案,席君一愣,隨即想到林寒大學畢業沒多久就進了易氏,這是她在易氏過的第一個新年。這次自然是她的第一個新年酒會。這麼想著也就釋然了,陪著身旁的兩人笑起來。
    歡樂的時光總如白駒過隙,會場的人漸漸少了。新年倒計時完,獨自在外過年的員工紛紛離開,有的回家休息,更多的結伴去別的地方繼續狂歡。席君安排助理將公司的東西整理好帶走後,在花園水池邊找到林寒。她披著雪白的風衣,獨自佇立在薄薄的月色裏,發髻被她拆開,及腰的黑發披散在背後,被月光鍍上淡淡銀輝。這時剛好,沒有旁人,夜色正美,大家的心情也不錯,是個不容錯過的時機。席君插在口袋裏的手抓緊了盒子,向前邁步。"林寒。"林寒聞聲回頭,微風拂過,發絲飄揚,露出白玉般的臉龐稍帶紅暈,一雙美目在夜色中如身後的池水閃動粼粼波光。席君收住了腳步,因為那聲"林寒"不是發自他之口,"到處不見你,原來躲在這兒。"說話的是易天行,他已經快步走到了她眼前:"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請你一起去喝點東西?"她笑望著他,點頭:"我榮幸之至。要不要……"喊上席君,她遲疑著要不要說,易天行很快打斷她的話:"就我們兩個,我在再見咖啡館訂了座位。"林寒甜甜地笑了:"好啊。"易天行轉身,和林寒並肩走來。席君急忙退回,站在側門後,凝視著越走越近的兩人。"我去拿車,你到門口等我。""好。"席君目送著兩人走進大廳然後離開。忽然發現那兩個身影很相配,同樣一襲純白的長大衣,像極了一對情侶。席君清楚易天行約林寒單獨出去想幹什麼,因為原本他也是這樣打算的。他並不吃驚,相識多年,都是男人,他早就看出了麵對林寒時易天行眼中掩藏的情欲,裝作不知或是相信他對林寒沒有特別的感覺的謊言,隻是不願放手,給自己一個放縱情感的借口。但最終他還是輸了,輸在自己的猶猶豫豫,晚到這一步,晚說那一句,她答應了跟他最好的朋友一起走,從此他無法也不必對好友的情感裝聾作啞,"他"和她將會成為人人豔羨的一對,而他是他們的好朋友。對她,他恐怕錯過了擁有,注定隻能守候。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合上眼眸。夜,就這樣悄悄流逝。新年的頭一天,他準備鼓起勇氣跨入戀愛,幾分鍾後他的戀愛便在搖籃裏無疾而終了。
    叮,林寒將勺子放在托盤上,發出輕微的撞擊聲。易天行才從那次新年酒會後向林寒表白的回憶裏抽出身來,想起來自己當時真是好笑,整個晚上笨拙地繞著圈子,直到即將分手時才鼓足勇氣喊出那句話,還被她在電話裏捉弄了一番……"我心目中的林寒……"易天行的聲音被空氣吞沒,消彌無蹤。
    沉默讓一口氣悶滯在林寒的胸口,不吐出來就會窒息,她冷冷地說:"你並不認識林寒這個人。"
    易天行反而笑了,淡淡地說:"對啊,也許我所認識的一直不是真正的林寒。"
    林寒心猛地一震,這段對話讓她心驚膽戰。他平靜的眼神裏不時透露著危險,她不敢去猜測這個男人是否知道了些什麼,隻能向上天祈禱沒有,她得趕緊遠離他。
    "小寒,不要去恨他--因為對他,這件事錯的始終是我;更不要想著替我報複他--你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結局在我意料中,他會這樣做也是我一步一步計劃出來的……若要說殘忍,殘忍寡情的不是他,是我。"姐姐的話語猶在耳邊。對座不到半小時,她已經體會到他驚人的氣勢和巨大的壓迫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她隻能選擇逃離--她偷偷伸手摸進口袋,快速地撥了自己放在包裏的另一部手機的號碼。那部手機是專門和姐姐聯係或是在醫院時用的,號碼隻有林嵐、高醫生、席君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知道,沒想到現在被她用來做脫身這場戲的道具。她急忙拎起包,一邊摸索包裏的手機,一邊歉然地對易天行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見他點頭,急忙拎起包,起身到轉角空曠處"接電話"。
    一會兒,她匆匆回來,臉上帶著歉然的笑容:"抱歉,我有點急事,必須先走了。改天再見。"她不自覺地欠身道歉。黑發從她肩上如瀑般滑落開去,淡淡的茉莉香氣悄然在空氣裏彌漫。
    易天行眉頭微蹙,嘴上說:"沒關係,哪天有空再約吧。"心裏卻空蕩蕩的,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意識到熟悉變為陌生是多麼的可怕。
    兩年不見,林寒變了。美麗依舊,但氣質卻大有不同:沒有了過去的精明頑皮,骨子裏少了過去那股傲氣,過去的林寒明豔,而今天見到的她清麗。過去的她在他麵前本性張揚,能與他侃侃而談,旗鼓相當,而今天卻寡言少語,也不要說與他爭鋒相對,就連與他說話都很拘謹。過去的她習慣用蘭花香味的洗發水,而今天的她發間散發的卻是茉莉的香氣。過去的她關心他的身體,那次出院後別說酒,連咖啡都不讓他沾;而今天,他點了咖啡,她卻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易天行不願承認她的這些改變仍然能勾起他情緒,讓他生氣,讓他失落,讓他懷念那個會光腳窩在長椅上聽著音樂看一下午書、會撒嬌躲在他懷中小憩、會伸手撫平他習慣性皺起的眉頭、會在睡夢裏從背後抱緊他悶悶地說愛他還把眼淚全抹在他衣服上、會固執地堅持別人讓她先掛電話、洋蔥、韭菜、大蒜之類刺激性的食物都不愛吃、麵對別人與在他身邊時判若兩人的女子。他恨自己兩年都不曾忘記她,事到如今還將她的習慣愛好記得那麼清楚。他舉杯喝幹杯裏的咖啡,結賬離開。
    易天行通過掌紋認證,開門進入別墅。很快上三樓衝了個涼,換好衣服,回到二樓,一個人靠在沙發上喝悶酒,望著除了家具擺設外空蕩蕩的房間。
    "休息日都要加班,易總你沒人性啊!"林寒撅著嘴嘟囔。
    他回頭說:"誰說是加班的?"
    "不算加班?!那拜拜易總,我要回家補覺了。"她假作往回走,被他一把拉住。
    "你有聽說,作人女朋友這行有休息日的?"他笑著拉住她繼續往前走。
    "哦。"她還沒完全睡醒,順從地被他拖向前,"易總,能不能告訴一下去哪啊?"
    "現在帶你去吃早飯,之後再到萬家家私和特力屋逛逛。"席君停住腳步,轉頭盯著還在難得迷糊中的女友,"寒,你剛剛喊我什麼?"
    林寒又沒有睡傻,當然嗅得到他語氣裏危險的氣息,立即改口:"天行。"
    "走吧。"他滿意地拉著她繼續前行。
    半小時後,萬家家私城。"哪個好?"
    "你怎麼一直問我,考試啊?"她看得眼花繚亂,一下子不知該怎麼選。
    "不用多想,告訴我你喜歡哪個就好。"他一把攬過她。
    "又不是我住,我喜歡有什麼用。"
    "有用,你喜歡的,住的人肯定也會喜歡。"易天行笑得神秘兮兮。
    "天易新苑的住戶怎麼會以我的愛好為好呢?又不是你。"她仰頭靠在他肩上。
    "為什麼不能是我?"他低頭看她,笑道,"反正你別管,挑就是了。"
    "這個好看。"她似乎沒有專心聽他說話,指著左前方擺放的淺綠色沙發。
    "不會吧?綠的。"他皺眉。
    她抬手去撫他的眉頭:"純色好看嘛!"
    他指向前方另一架沙發:"那個怎樣?也是純色的。"
    "哎,那個我也喜歡。感覺很溫暖。"
    "那就決定這個吧。"不等她開口,他攬著她走向另一個展區。就這樣,整整一個上午,他拖著她挑完了一整套的家俱和窗簾。吃完飯又去買燈具和裝飾。他說受人之托幫忙裝修一套天意新苑的獨立式別墅,住的是對情侶,所以想聽聽女孩子的意見,就拉上她一起添置東西,順便作為他們以後布置小家的預演。穿梭在琳琅滿目的商品堆中絢麗繽紛的燈彩迷花了她的雙眼,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挑選東西上,也沒有多想深究他這番說辭。挑完東西,易天行和林寒一起到再見咖啡館歇腳,吃完飯,又到街對麵的寰宇看了電影。之後,易天行開車把林寒送回了公寓。一天下來,兩人雖然逛得很累,卻玩得十分盡興。易天行發現林寒並沒有把挑家俱燈飾的事放在心上,沒有再向他問起這件事,他暗自慶幸,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情人節就在眼前,他打算給她個大驚喜。
    他伸出左手按上感應區,嘀一聲,一手拉開房門,另一手攙著林寒走進房間。"到了沒?"林寒的眼上蒙著綢帶,側頭對著易天行的方向問。
    "馬上就到。小心,前麵是樓梯。抬腳,16級樓梯。"易天行攙著她走上二樓。
    "到底是什麼,神神秘秘的。"林寒蒙著眼走了那麼久,有點性急,嗔道,"擺那麼久噱頭,如果是你下廚的燭光晚餐之類沒新意的項目,你就死定了!"
    "好了,睜眼。"易天行解開她眼上的綢帶。他屏息關注她的反應。
    她緩緩睜開眼,打量房間裏的布置:"這裏是--"你朋友的家,看到滿屋子家俱就是他們一起挑選的那些,裝修風格也是她喜歡的,她走上前,伸手摸摸沙發,碰碰壁櫥。透過閣窗望見餐廳那張紅白相間的長圓桌,上方懸掛著珊瑚色的琉璃掛燈,投射下溫暖的光暈。她忽然收聲,想通了一件事。
    "我的新家。"易天行得意地望著她吃驚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喜歡嗎?"
    "喜歡。"她沒想到不久前休息日他拉她幫朋友挑家俱是誆她一起布置自己的新家,這裏的裝潢擺設都是他們兩人精挑細選出來喜歡的,她心裏升起莫名的喜悅。
    "那如果在這裏,我們一起下廚,享受燭光晚餐,怎樣?"這是他早就打算好的情人節晚間節目。
    她略一沉吟,展顏笑道:"我是很喜歡,就怕到時候有人會不喜歡。"
    "這怎麼可能?"開玩笑,他出的主意自己怎會不喜歡。
    "事先聲明我煮飯很難吃哦。"她好心地幫他打預防針。
    "放心,隻要是你煮的,我都會開心地吃光。"他誇下海口。
    一個多小時後,易天行就後悔了。燭光下,他一臉幸福地品味著林寒親自下廚的愛心晚餐。笑容一口一口虛軟下來。不是一般的難吃啊!淡的無味,鹹的發苦,牛排煎得過老,那盤菜還是生的……真不知她是怎麼煮的,要不是親眼看著她認真下廚的樣子,恐怕會認為她是故意整他的。微笑,他隻要是她煮的都會開心地吃光的。作繭自縛啊!紅燒鯽魚,香味中夾雜著苦味,看來是煎焦了。
    苦,回味卻帶一絲香甜。易天行苦笑,放下酒杯。人總愛自找苦吃,喝烈酒,飲苦茶,品咖啡,追尋那種苦盡甘甜。
    就像林寒留給他的回憶,盡管苦澀還是會情不自禁地緬懷。為了遺忘,他強逼自己陀螺般地忙碌,最快地回入她出現前的生活軌跡--商界的驕子,黃金單身漢,孝順的兒子,一年後聽從母親的話與婉儀在相親宴中認識直到最近訂婚,原本以為他已經淡忘,一心撲在易氏上,打算做一個稱職負責的丈夫時,被她的出現擾亂了即將平靜下來的心。再一次走進那家充滿兩人回憶的咖啡館,再一次打開公寓四樓的大門,關於林寒的一切,她的一顰一笑,就像開了閘的潮水,奔瀉而出。接下來,他像是上了癮:日複一日地走進再見咖啡館,坐在他們一直坐的位子上;一次一次打開那扇房門,仍由自己被厚重的回憶衝倒、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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