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回憶之左手是情，右手是愛
    他會不會是瘋了？——偷偷放完東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易天行站在落地窗邊，向外望到空無一人的總裁室大廳，嘲諷自己。“嘟嘟嘟——”靜謐的室內響起電子鍾報時聲，正好八點。比上班時間提早了一個多小時來上班的總裁，強迫自己回到辦公桌前開始處理文件。
    他快要瘋了！——八點二十分，易天行忿忿地將厚厚一疊文件甩在桌上，竟然連半個小時都不行，她美麗而略顯蒼白的臉龐不停地浮現在他眼前，他無法強令自己專心工作。他焦躁地站起身，款步來到麵向大廳的玻璃窗前，辦公室裏已經來了不少人，有的做上班的準備，有的趴在桌上補眠，還有的圍在一起閑聊。他的目光移到最靠近總裁室的那張辦公桌，空著，她還沒來，想到這裏不禁嘲笑自己，他的大牌助理何曾在八點四十之前來上班過？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那些東西？怎麼感覺像是悄悄幫忙做了家事的小孩等待母親回家後的誇獎，他鄙夷這種焦躁。強迫自己拿起文件坐到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翻看著。
    他一定是瘋了！——第n次徘徊到玻璃窗前，他牢牢盯住那張依然空無一人的辦公桌。抬腕看表，八點五十六。辦公室裏，職員已經到了九成以上，一派充滿活力的忙碌景象。她還沒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昨晚有一陣她虛弱得讓他心驚，不會，後來不是好了，貧血吧。難道是今早路上出了事？她是坐地鐵來上班的，公共交通應該不會出事。難道。。。。。。在他幻想出關於她的第三個版本意外前，就看到她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神色如常。易天行吊在心上的石頭才放下，望著她迅速放好包和打開手提電腦，剛坐下辦公室裏的其他職員陸陸續續圍上來找她，他聽不到她們說什麼，隻見她有條不紊地分派各人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估計一時半會也沒空發現他準備的“禮物”。忽然，她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回頭朝玻璃窗處望。他一驚，急忙別過身，隨即停住，自嘲一笑，慌什麼，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何況窗戶玻璃是特製的，隻有裏麵的人能看到外麵，外麵是看不到裏麵的。他再看，發現她早又埋進文件堆。他長舒一口氣，回到桌旁，重新開始工作。
    “我還以為你瘋了呢，居然那麼早來公司。原來是這樣。”席君拍了拍上司兼好友的肩膀，“同情啊，才那麼年輕就被逼婚。不過，就算薇姨逼得緊，你也不必那麼早就逃來公司吧。”席君昨晚睡得不好，今天起得比往常早很多，所以到公司時八點十五分都不到，一進專用停車場，居然發現易天行的車停在裏麵，還以為是自己在夢遊。開完早會，忍不住問易天行那麼早到公司的緣由。理由是怕母親逼著相親所以早早逃到公司避禍，早就聽說上周末易家舉辦的“百花宴”幫“太子爺”選親，原來是真的。嗬嗬，精明強幹的易大總裁被逼婚狼狽出逃，想來真是好笑。
    看著席君臉上欠揍的笑容，易天行咬牙，忍下揍他一拳的衝動，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那麼好笑的借口，說放心不下回來辦公席君不會相信，怎不能說是為了給某人東西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想早點來趁沒人時放好？該死！他狠狠地瞪了席君一眼，語氣平靜地開口：“聽說我媽今天要和錢夫人、李夫人聚會，喝喝茶，打打牌，好像三缺一，正愁少個人，不如找徐姨？徐姨今天在家沒事吧？”他邊說邊煞有其事地伸手拿桌角上的手機。
    席君急忙按住他的手，訕笑著求饒：“不用算上我媽，她不怎麼會打牌。”生怕晚一步，自己會和易天行一起登上相親榜。“啊，想起來了，我十點還要去新天，先走了。”
    易天行目送好友步履匆忙地撤離會議室，嘴角浮起一絲笑。
    開完管理高層會議，林助理回到座位，將一些文件插回櫥裏。拉開右下方的抽屜找東西，驀然發現抽屜一夜之間滿出好多，她將上頭的文件抽出放到桌上，隻見下麵放著一個精致的紫色大紙盒，她好奇地拿起，掀開盒蓋，盒子內部劃分了三個區域，分別盛滿了巧克力、糖果和小餅幹，包裝都十分漂亮，令人食指大動。心念一動，她了然地笑了，沒想到他會那麼貼心。
    “哇，好漂亮的糖果！林寒，男朋友送的吧，羨慕死我了！”秘書小丁看到禮盒，湊過頭叫起來，聲音不大卻足以把辦公室裏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吸引過來。
    看著一個個伸長的脖子，林寒無力地歎氣，認命地開始解釋：“別亂說！我哪來的男朋友？再說裏麵連張紙條都沒有，怎麼知道誰送的，說不定是誰送錯了呢！”她大方地笑笑，眼光瞟見剛走進大廳的易天行，臉卻不爭氣地燙起來。
    “哦？！”辦公室眾人似乎沒有發現總裁回來，還沉浸在八卦挖掘的歡樂中，異口同聲地反問，又不知誰插了句“林特助，空調溫度太高了嗎？你熱得臉都紅了！”要知道現在是冬天，相視一陣哄笑。
    “什麼事那麼開心？”易天行剛進總裁室大門，就聽得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接著哄堂大笑，林寒紅著臉有點無措地坐在位子上，模樣十分有趣，便好奇地開口問。
    眾人一驚，見總裁回來誰還有開玩笑的心，“和林特助開個玩笑。”有人草草回答後各自回去工作。易天行不明所以，卻發現林寒瞪著他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再問下去：“林寒，你進來一下，關於AEC企劃的帶進來。”
    “哦。”林寒點頭，迅速地在櫥裏抽出一個黑色的文件夾，抱著資料跟他進入總裁室，反手關上門。
    易天行隨意地坐下，朝林寒向對麵的椅子努努嘴：“坐。”
    林寒點頭，在他對麵坐下，將一疊資料遞到他麵前，低頭看翻開的文件，低聲地說：“天行，謝謝你。”
    易天行抬頭凝視著她，聽她喊自己名字，知道她是以朋友的身份謝謝那份禮物，心情頓時開朗起來：“沒什麼，喜歡就好。不要光擺著，餓的時候記得吃點東西。我問過李醫生，補充糖分可以迅速緩解低血糖症狀。”
    林寒心裏流過一陣暖流，抬起頭，笑眼盈盈地望向他，他已經“害羞”似的埋頭文件堆中。
    下午四點五十，易氏大樓停車場。
    易天行關上車門，走到林寒身邊，兩人一起進了電梯：“林寒，今晚天威韓總舉行宴會，要攜伴參加。我想問你有空嗎？”
    “易總難道會缺女伴？”林寒半開玩笑地說，偷偷斜眼看他。他略帶局促地交握著雙手，一時間沒有回答，“算不算加班？”
    撲哧——易天行緊繃的神經霎時間鬆懈下來，笑出聲來，配合地擺出無奈的表情哀歎：“既然我親愛的女伴開口，能不算嗎？”
    “幾點？在哪裏？”林寒指指身上的職業裝，“我還要回家換衣服，來得及嗎？”
    “六點凱悅。回家換衣服時間緊張了些，不如順路買一套吧，當工作服備用，反正以後這種商務宴會不會少。”易天行走進總裁室，“整理一下資料。我們五點十五一起走。”他從包裏取出資料放在林寒桌上，筆直走入自己的辦公室。
    林寒點頭，坐到座位上，迅速整理剛談妥的內容，做完標記，入檔。腦海裏反複回響他的聲音，不自覺地笑上眉梢。
    “果然，林助理是談戀愛了。”“對對對，你看她笑得花一樣……”“不知她男朋友長什麼樣，帥不帥？”“林助理漂亮能幹，條件那麼好，她看得上的男人能差嗎？”辦公室裏女職員圍在茶水間輕聲討論著，“對哦。你們說比起總裁或是席經理起來怎麼樣？”“當然是總裁比較酷。”某女花癡中，“我倒覺得席經理最好，又英俊又溫柔。”又一女滿眼愛心亂冒。眾女讚同地花癡中，幾乎忘了原本的話題主角林寒：“我喜歡總裁，有個性，有才能，風度翩翩。”“我也是，雖然冷了點，但看樣子就知道一定專情。”“席經理很紳士，跟他一起感覺暖暖的。”“不知他們有沒有女朋友？”“沒有沒有。”“你怎麼知道？”“就算沒有，我也沒有機會。”……
    聽到茶水間傳出唧唧喳喳的異響，林寒從文件裏抬起頭，好奇地朝那裏觀望。聲音戛然而止。不久之後，女職員陸陸續續走出茶水間，表情略有僵硬地和她打招呼：“林助理，下班嘍，我們先走了。拜拜……”“我們去吃飯，林助理要不要一起？”平日和林寒關係較好的女職員走過來問她。林寒笑著搖搖頭。
    咚咚——易天行站在門邊，反手輕叩門扉：“準備好了嗎？差不多該出發了。”
    林寒拉攏抽屜，鎖上文件櫥，拿包起身：“馬上就好，這就來。”
    突然看著車窗外的道路改變，林寒訝異地轉頭問“司機”：“天行，不對啊。去凱悅不是走這條路的。”
    “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我知道那裏有家挺不錯的茶餐廳。晚上宴會好酒是一到就有，吃的就不一定。不如先吃點好的墊墊胃。”易天行回答，他早就打算好，先帶她去吃飯免得她又血糖低得頭暈，然後在去買衣服——買那件深紫色小禮服，上次陪母親逛街一眼看到就想到林寒穿一定合適，他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穿上那件裙子的迷人模樣。
    “好啊。”林寒為他的細心體貼，心情大好。這段時間她清楚地看得出他眼中越來越濃的情意，他喜歡她。嗬嗬，不過是意料中的事，值得那麼高興嗎？她抿抿嘴意圖收斂笑容。
    六點二十，凱悅大酒店宴會廳門口。易天行將請柬遞給服務小姐，在名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剛挺直腰，打算叫林寒一起進去，一回頭差點撞到林寒湊上來的臉，一愣，林寒已經挽起他的手，頭微微靠向他的肩，姿態甚是親昵。
    林寒明顯感到易天行的身子一僵，他“可愛”的反應讓她忽然起了小小捉弄他一番的念頭，她側頭貼近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我是你的女伴啊，剛才你不是讓我幫你在錢太和李太麵前演場戲，你看左邊。”
    易天行眼光瞟向作坊，見錢太、李太兩大社交界名媒正站在廳口，馬上會意，挽著她向兩人走去。林寒配合地笑倚在他身上。
    俊男靚女生來就吸人眼球，易天行和林寒攜手進入大廳，自然引來了眾人注目。“李太，錢太。”易天行笑著與她們打招呼。
    “哎，這不是易大少爺嗎？”錢太和李太邊說邊上下打量他身旁的女孩，“這位是？”
    “我的女友林寒。”易天行轉頭與林寒“深情”相望一眼，假意向林寒一介紹：“錢昆集團錢夫人，華盛財團的李夫人。”
    “錢夫人，李夫人。”林寒露出真摯的笑容，身子柔若無骨地靠在易天行身上，別有深意拋了個“媚眼”給他——演得不錯吧。
    不錯，易天行報之一笑，抬手輕攬住她的腰。
    這一場景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易天行和女伴眉來眼去感情親密。錢太和李太立即明白了易天行專程把女朋友介紹給她們的用意，笑眯眯地說：“林小姐，天行你也真是的，那麼漂亮的女朋友都不快點帶回家見見家長。”
    “李夫人，你比我媽還心急！”易天行駕輕就熟地應付著，餘光瞧見宴會的主人款步走來，兩人點頭互打招呼。“韓總。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來遲了。”
    “不遲不遲，才剛剛開始。”天威科技的總裁韓凜三十剛出頭，靠著高科技產業白手起家，高大英俊，簡言之黃金單身漢一名。難怪錢、李兩位太太齊齊出現——易天行心裏暗笑。韓凜看到了一旁的林寒，眼前一亮：“林小姐，你今晚真漂亮。”他從經過的服務生的托盤裏取過一杯紅葡萄酒遞給易天行，又取了一杯遞到林寒手中，“我記得林小姐不喝酒，果汁如何？”
    “謝謝。”林寒原想上前接，卻被易天行攬著腰走不過去。隻好笑著等韓凜走上前將果汁送到她手裏。易天行的手似乎收得緊了。她仰頭看他，眉頭不覺皺起。易天行側頭用隻有林寒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剛才錢太李太在。”林寒掃視四周，才發現那兩位太太不知何時走開了，那現在可以鬆手了吧，林寒再次用眼神提醒他，她不喜歡任何受控於人的感覺。易天行慢慢鬆開了手，帶著一絲不舍，他很快轉換情緒，對韓凜說：“韓總，介不介意找個地方單獨聊聊？”“好，正合我意。這邊請。”韓凜轉向林寒，“林小姐，我先走一會，你自己隨意吧。”
    林寒微笑：“好。”
    韓凜領著易天行進了裏麵的一間休息室，兩人密談公事。
    席君也收到了請帖，將近七點才到達會場。他環視整個大廳，也沒找到易天行的蹤影，卻意外在一角發現了林寒的身影。林寒被幾個企業大少包圍著，似乎在聊天，她左右逢源，和眾人談笑風生，不熟悉她的人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的不耐煩和不快。席君好笑，加快步子，直接走向林寒。“林寒。”他朗聲喊她。
    林寒聞聲轉身，見是席君，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席君，你怎麼現在才來？”害我被煩了那麼久。
    眾人自覺地讓開一條路，席君快步來到她眼前。他滿臉欣賞地打量林寒：一襲V領絲質小禮服，裙擺隻及膝蓋，纖長的美腿露在外麵，腰部的褶皺充分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材；深紫色襯出她雪白光滑的皮膚；她烏黑的長發高高綰起，隻留一兩縷發絲垂在耳鬢，戴著一副造型精致的銀白流蘇耳環，她一動，發絲伴著耳環飛蕩出優美的弧線，碰撞出叮咚脆響，別有一番風情。席君看得入了神。
    “不好意思。我朋友來了，先告辭了。”林寒臉上顯出歉然的笑容，優雅地掙脫小開們的包圍，來到席君麵前，拉起他向大廳另一側的餐桌走，“我餓了，去吃點東西吧。”
    席君一時失神，被她拉到了餐桌邊。“這樣打扮，很漂亮!”席君順手接過林寒遞來的餐盤，才回過神來衷心讚美道。
    “我知道。給，謝禮。”林寒將另外一個裝得滿滿的餐盤遞向他，笑道，“借花獻佛。”
    席君放下空盤，接過這份“大禮”，仔細一看發現都是自己愛吃的，心裏一陣溫暖：“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我就知道你還沒吃晚飯，少廢話，快吃吧。”林寒在往盤子裏堆著蔬菜沙拉，頭也沒抬地回答。
    “你啊。原形畢露。虧你打扮成這樣，還一度給了我名門淑女的錯覺。”席君語氣裏透出一絲寵溺。
    過了一會兒，林寒盤裏的色拉山越來越高，她依然在埋頭苦幹。席君放下半空的盤子，彎腰看著忙碌的她：“還不夠，水滿則溢，再堆就倒了！”
    林寒斜他一眼，撅著嘴：“烏鴉嘴！”
    “林寒，你有餓成這樣？”他笑她。
    “錯，我來之前已經吃過東西啦，一點都不餓。”林寒說著，手上一點也沒停。
    “那你還堆？！”席君吃驚於這一回答。
    “無聊嘛，不堆幹什麼？”她直起身，轉頭四顧，“難不成去和那些公子小姐周旋，累死人！”她目光停留在席君身上，嬌笑如花，“還是呆在你身邊最舒服。”
    席君的心被她輕柔的嗓音所魅惑，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呆立在原地。
    林寒憋著笑，欺身靠近他，近得連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都可以嗅到。她偷覷著他有趣的反應。
    席君的臉紅了。
    此時，大廳管弦樂起。林寒餘光瞟見兩個人故作風度翩翩狀朝自己走來，她皺眉。眼珠一轉，浮起一絲壞壞的笑容。她放下餐盤，轉身正麵對著席君，嫣然一笑：“君，你願不願請我跳第一支舞？”不等他回答，便牽著他的手從那兩人身邊擦過，下了舞池，向席君伸出手。
    席君回過神，恢複成原本那個紳士的席總經理。兩人隨樂起舞。席君感到自己的心砰砰亂跳，他努力平靜心情。怎料林寒突然將頭低靠在他的肩頭，幽幽的發香陣陣襲來，席君才放鬆的身子刹那石化。
    林寒香肩顫動，銀白流蘇隨之輕舞閃爍，叮叮作響。
    “怎麼啦？”席君擔心地低頭詢問，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答，卻隱約聽見她細碎的笑聲。
    席君抬眼四顧，發現他們來的方向零散地站著幾個年輕男子，好像就是先前圍著林寒的男子，看著那幾個人臉上忿忿不平和嫉妒的表情，他豁然開朗，明白林寒這一係列舉動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