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夢回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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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夢回
    氣窗微開,春風輕柔拂過窗縫穿入房間。林嵐坐在窗台上打電話:“錢昆集團?嗨,不要讓林寒出麵。”她輕歎一聲,“我想還是你去比較好。錢駿是個識時務的人,既然韋林進入已成定局,他最終不會反對。但是他也不會輕易鬆口,摸準他的底線再去談。不妨適當讓步,我信得過錢駿的人品。”透過窗口俯瞰樓下,看到熟悉的身影沿著小徑朝這裏走來馬上到了樓下,林嵐穿上鞋站起:“高遠,不能多說了。記住,切勿輕敵。老家夥們若有我所擔心的大動作,就隻好老樣子召集視訊會議了。”得到對方確認後,她轉身背對著窗坐下,“那我先就掛了。拜拜。”她掛掉電話,然後熟練地刪除了通話記錄,隨手將手機擱在窗台上。咚咚——輕微的敲門聲。“進來。”林嵐雙手撐在窗台邊,作勢要起身。
    林寒笑盈盈地開門進來,完全看不出高遠所說的被那群難纏老頭煩得一個頭大兩個大的樣子:“我以為你還在午睡呢?”
    林嵐撇撇嘴,低聲嘀咕:“早起了,你當我是豬啊。”
    “窗怎麼不關啊?”林寒快步上前,打算關窗。
    “春風吹在身上不冷,挺舒服的。”林嵐嘴上這麼說,還是起身讓在一旁,望著妹妹把氣窗關上。
    “不止是春寒,總之聽高醫生的囑咐,春天你還是安分點。”林寒皺眉瞧著姐姐身上單薄的衣服。
    一隻如玉般蒼白的纖手撫上她的眉頭:“怎麼都那麼愛皺眉?”林嵐輕輕摩挲著,想要熨平那皺起的雙眉,她知道最近林寒煩心的事太多了,外有競爭對手的抵製排斥,內部又暗流洶湧,還擔心她這個“弱不禁風”的姐姐,再這樣下去豈不是陷入與她當年相似的困境,看著妹妹眼圈的黑影她一陣心疼,“別這樣,小寒,太辛苦就不要勉強自己,事情可以多交點給高遠,拖古柏下水也可以。你要是累病了,我會心疼死的。”
    “姐,你不舒服?!”一聽到心疼兩個字,林寒急得叫起來,“哪裏不舒服?我去喊醫——”
    “你別急,我什麼事也沒有。我隻是打個比方,形容一下。”林嵐心虛地低下頭,罵自己粗心,明知妹妹對“心疼”“死”之類的詞敏感還說這種話。她一把拉住林寒。
    “真的。”見姐姐點頭,一方麵怪自己反應過了頭,一方麵怪姐姐口無遮攔亂說話,氣鼓鼓地說,“什麼不好比方,偏要說什麼心痛啊,死啊的。我。。。。。。。”
    “別生氣嘛,我發誓下次不敢了啦。”林嵐討饒地笑著,舉起三隻手指起誓。
    累積了幾天的不順心和疲倦襲上心頭,林寒的眼眶紅了,她急忙別過頭,怕姐姐看到從而追問出公司的事,聽她發誓求饒也沒敢回頭。她緊咬著嘴唇,眼淚還是不爭氣地順著麵頰往下淌,從下巴一滴滴落在衣服前襟。她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
    雖然沒看到,林嵐肯定她在哭,心裏說不出的難受,自己能幫她的少得可憐,還要讓她費心顧及照料,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給了她那麼大的壓力:“小寒,發生什麼了?你哭了。”林嵐想要繞到她麵前,卻被急忙衝離房間的妹妹甩開——林寒很久沒有這樣情緒失控過,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林嵐不及思索便追出房去。
    林寒頭也沒回地逃出病房,跑下樓,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她好沒用,什麼都做不好!姐姐是她害的,是她把一切搞得一團糟,讓姐姐擔心。。。。。。她不顧旁人驚異的眼光,跑出小樓後也沒停下腳步,腦袋裏空白一片,她居然就這樣逃走了以後該怎麼跟姐姐解釋呢?
    “小寒!別跑。小寒!”林嵐跟在妹妹身後,卻始終追不上,眼見著林寒失魂似地向山上跑,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叫聲。“林寒,你給我站住!不許再往前!”她聽見自己的心砰砰亂跳,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感到自己再也跑不動,扯開嗓子大聲喊,喊聲未落便忍不住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林嵐彎下腰吃力地喘著氣。
    聽見姐姐急怒交加的喝止聲,林寒猛地清醒過來,不再往山上跑,回轉身,就看到令她心驚的場景:姐姐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按著胸口貓著腰急劇地咳嗽著,似乎就喘不過氣。護士小方正一臉焦急地從病房小樓那裏跑過來。想到姐姐可能是一路追著她跑下樓的,腦袋便開始嗡嗡作響,冷汗一下子淌下來,拔腿向林嵐跑過去:“姐——”她一把扶住林嵐,“姐,你怎麼樣?”
    “咳——咳咳,沒事。隻是……走太急了。”林嵐擠出一絲笑仰頭看著妹妹,“傻瓜,哭什麼。咳咳,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跑什麼呢,傻瓜。”
    “你才傻瓜呢,明知自己的身體,還跑……”眼淚又嘩嘩地落下來,林寒一抹臉,小心地扶姐姐坐在地上,讓她斜倚在自己身上,輕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胸口痛不痛?”
    林嵐歇了一會,咳嗽漸漸停了,臉色卻不像剛劇烈運動過反而異常蒼白。小方已經跑到近前,擔憂地問:“林嵐姐,你沒事吧?”
    “不打緊。”林嵐的話很快被林寒打斷:“小方,你趕緊去喊高醫生。再喊個人來幫忙!”她的聲音微微發顫,仍然極力控製著自己鎮靜下來。
    小方轉身向小樓裏跑。林嵐掙紮著要站起來:“小寒,別擔心……沒事,我歇會兒就好。”
    “連氣都喘不勻,還逞強!”林寒按住她,不讓她亂動,滿眼擔憂地盯著她,“心口不痛吧?”
    “一點也不痛。”林嵐毫不遲疑一口否定,被林寒警告地瞪了一眼,又改口,“胸口是有點悶啦。”一點點抽痛而已,老天保佑不要發作,不然不被小寒的眼淚淹死就是被她念死的。林嵐索性放鬆身體將大部分重量靠在妹妹身上,無辜地朝妹妹笑。
    “好了,歇一歇,別說那麼多話。”林寒也坐到地上,摟著姐姐。
    “別生氣了。”雖然有點透不過氣,林嵐仍不想錯過妹妹心軟的這個大好時機。
    “我沒生氣。你省省力氣不用再說了。”林寒板著臉,神情緊張。
    胸口緊滯感似乎更厲害了,林寒的樣子根本沒消氣,林嵐陣陣無力,不再開口。
    林寒等了一會,沒聽到林嵐再說話,擔心地低頭去看她,她臉上更加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連嘴唇都有些發白,抿嘴不語。看她說話擔心,不說話更擔心:“我真的不生氣了,隻是擔心。”林寒伸手撫著她的胸口,“好些沒?高醫生馬上就到,忍耐一下。”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林寒,怎麼樣了?”高醫生跑過來,蹲在她們身邊問。兩個護士推著急救病床跟在後麵。
    “好像有點喘不上氣,她隻說胸口悶。”林寒看著醫生做簡單的檢查,“高醫生,我姐姐她不要緊吧?”
    “別急,暫時沒有危險,不過要不要緊得等詳細檢查後才知道。”高醫生懸起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來,林寒把她交給我,我們得趕快送她回病房。”
    林寒鬆開手,看著高醫生小心地把林嵐抱到床上,跟著病床一起回到病房,就在簾子外焦急地等待。她也不知等了多久,簾子才拉開。“高醫生,我姐姐怎麼樣?”
    “可能正如她所說,一下子跑得太急,心髒負荷不了那麼劇烈的遠動。透不過氣應該是供氧不足的關係。不過還好,沒有發病。我已經給她打了針,睡一覺就沒事了。”高醫生壓低聲音說,一邊往門外走,林寒跟著出了病房,“還有以後注意,這樣很危險,容易引得病情發作的。”
    “我知道了,高醫生。”林寒送走醫生後,回入病房,坐在床邊凝望姐姐熟睡的臉。
    林嵐睡得不太安穩,眉頭不時皺起,身子微微挪動。林寒握住她的手,靜靜地守在邊上,猜測姐姐是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連睡都睡不安穩。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總裁室。總裁室裏鴉雀無聲,氣氛壓抑得詭異。個人埋頭幹著自己的事,沒到上班時間居然沒人說話聊天。她放下包,拿起文件,繃著臉走到裏間的總裁辦公室門口,抬手敲門。“進來。”她推門進去,走到桌前:“易總,這份是昨天下午與AEC談成的合同草本,請您過目簽字。這份是天威方麵傳過來的技術資料。這個是今天的行程安排。提醒您一下:上午9:30安排了去實驗基地,接下來約了韓總。下午有董事會議要出席,之後是中興廣場那塊地的競標會,您是否準備親自去?”她公事化地一口氣報完白天的行程,等待他的指示。
    易天行抬起頭,望了她一眼,見她表情冰冷一點沒有緩和的跡象,氣又上來了,咽回快到嘴邊的話,沒好氣地回答:“不去。”
    “知道了。那如果不去競標會的話,可以安排和……”她翻開手裏的筆記本,說。
    易天行繼續看他的文件,頭都不抬就打斷她的話:“你可以出去了。今天就早點結束,之後我自己有安排。”
    恐怕是陪昨晚那個女人吧!她賭氣地說:“原來易總佳人有約,那我不打擾了。”轉身準備出去。
    “是啊,也不能天天加班,耽誤林助理約會就不好了。”易天行諷刺地說,眼前浮現出她手捧著花和一個男人親昵地一起走進酒店的背影。
    她加快腳步離開辦公室,他一句都沒否認佳人有約,反而說到她頭上,好像錯的是她一樣。辦公室的門關上了,兩人各懷心事地開始一天的忙碌。
    兩人間最可怕的距離,是我在你麵前你卻假裝沒看到我。這一星期總裁室在兩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侶冷戰中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兩人除了必要的公事上的接觸外,別說話就連眼神回避接觸。
    咚咚——“進來。”席君放輕腳步,走進辦公室:“文件。”
    “放著吧。”易天行一指旁邊的文件堆。
    “天行,你和林寒沒事吧?”席君盯著好友問,“別否認,早幾天就發現你們不對勁了。還沒和好?”
    易天行放下筆,深吸一口氣,別過頭望向窗外:“有人沒有和好意思。”
    “你難道不想和好?”席君不希望看到兩個好朋友都不開心,想促成兩人和解,故意曲解他的話。
    易天行搖頭:“和好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好啦,別說她了。”
    席君坐在他對麵:“不說她,那說另一個——安娜怎麼樣?”
    “安娜,很好啊。哦,對了,她說回去前想見見你。”易天行不以為異地回答。
    “來這麼多天都不找我,現在才想起我。”席君笑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兩個中她一直比較喜歡你。不,該說是那麼多同學中她最喜歡的就是你。”
    “別亂說。我和她隻是同學關係。”易天行不願這麼看兩人之間的關係。
    “隻有你才這麼想,安娜喜歡你可是全班都知道的。你肯定她這次來不是為了你……”
    “當然不是,她跟男朋友吵架了嘛,來散散心。”易天行自己找著解釋。
    “那奇怪了,林寒怎麼不來找我陪她散心呢!”席君故意放出一句話來氣易天行。
    易天行狠狠瞪了他一眼,怒火大起:“你!”看到席君托著下巴笑,很快冷靜下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他心裏開始反思這幾天晚上陪安娜遊玩有沒有點超乎朋友的細節。
    “你這幾天提早下班後,都在陪安娜四處逛。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不會誤會。但是人家會不會誤會就不知道了。”
    “我和安娜隻不過一起逛逛街,吃個飯,看音樂劇……”易天行越說越小聲,想到如果這些被林寒看到的話不誤會就怪了,他忽然體會到幾天前林寒的那句“佳人有約”背後的酸澀。說不定她真的撞見了。該怎麼跟她解釋呢?
    席君見易天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站起來準備功成身退:“有些事呢,是宜早不宜遲,越拖越僵的。我先走了。”
    易天行一言不發。席君走後,他拿起通話機:“喂,林寒。進來一下。”
    “易總,您有事嗎?”話筒裏傳來她淡淡的聲音。
    “林寒,不是公事,我有事想對你說,你進來一下。”
    “易總,現在是上班時間。私事下班再談。”
    “那下班後GoodbyeCoffee見。”易天行想盡快和她解釋清楚。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不能去。”
    “你——”易天行氣結,眼前又浮現她和別人一起走入酒店的場景,“哼,約了人去酒店?”
    “易……你不要太過分!”她氣極,差點喊出他的名字,急忙改口,不再說話。
    易天行也為自己的口不擇言後悔不已,但一時又拉不下麵子道歉,沒有再開口,電話兩頭陷入尷尬的沉默。
    等了半天他也沒有解釋,她冷冷地說:“沒別的事的話,我先掛電話了。”說完掛上電話。
    聽到電話裏傳來盲音,易天行皺起了眉頭,臉上仿佛結了一層寒霜。
    “吵架了?還沒和好?”古柏把檸檬水推到她麵前。
    林嵐拿起杯子在手裏轉著:“你又知道了?”
    “你天天那麼準時準點來店裏了。還有,他也快一星期沒來了吧。”古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久前還甜甜蜜蜜如膠似漆,怎麼突然冷戰起來?”
    林嵐放下手中杯子,伸手抓過古柏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她重重地把空杯子放到他麵前台子上:“再來一杯。”
    不止不倒酒,古柏還收走了酒杯:“借酒消愁愁更愁。說吧,怎麼啦?”
    “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林嵐垂下眼眸。
    “在一起幹什麼?”
    “逛街,吃飯,看電影。”林嵐雙手轉著杯子,杯底摩擦桌麵發出粗糙低沉的呲呲聲。
    “還有呢?”
    “還有?!”林嵐瞪大了眼睛看他,“這些還不夠嗎?”
    “這些普通朋友也會有的。”古柏湊近她,別有深意地問,“林嵐,你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麼接近他,為什麼答應與他交往的嗎?”
    林嵐沒有搭理他這句問話,喃喃地繼續說著前一個問題的答案:“他居然敢說我約了人去酒店!”
    古柏一下子語塞。
    “哼,去酒店,那語氣就像我不知廉恥、紅杏出牆、去賣一樣。”林嵐握緊了拳頭,砸在吧台上。
    被心愛的人這樣看,的確令人生氣。古柏故作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林嵐不說話,低頭玩著手指。
    “或者在你眼中,他已經不算是別人了?”古柏早在心裏得出了結論,現在她的一再沉默讓他確認了這個結論——林嵐愛上了易天行,不管她有沒有意識到、願不願承認。
    林嵐搖頭。為什麼那麼在乎那個人怎麼說自己?不管如何,總之他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很生氣,他怎麼可以前腳說愛她,轉身就去陪別的女人,和別人走在一起、一起笑、還讓別人親吻他的臉頰!有點傷心,他怎麼可以汙蔑她跟別的男人有不幹不淨的關係,她是那麼喜歡她……停,誰說她很喜歡他的?他不過是計劃中的一步棋,喜歡他是計劃實行的條件。
    望著她陰晴不定的神情,古柏忍不住老調重彈:“林嵐收手吧。不要遷怒太多人,他們也可能是無辜的。”他倒了兩杯酒,一杯留給自己,一杯遞給林嵐,“如果你已經喜歡上他,就快點停住你的計劃,不然你贏不來快樂,輸不起感情;如果沒有,也快點抽身,免得日後泥足深陷,進退不得。”
    林嵐無所謂地笑了笑:“晚了,遊戲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她看著杯中深紅色的液體,眸色在燈火和酒光映照中閃爍不定,透出詭異的血紅,“而我早就有作為棋子的覺悟了。祝遊戲順利愉快,幹杯!”她將手中的杯子迎向古柏手中的那支,“嘭”清脆的玻璃撞擊聲——“幹杯。”古柏驚愕於她的回答,木然地重複著她的話,和她一起將酒一幹而淨。
    古柏將空酒杯放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林嵐,正事差點忘了。小寒後天就出院了。”
    “哦,是後天?你不提醒我還真忘了。”林嵐撓撓頭,“按原先說定的,送她到奶奶那裏休養一段時間。”
    “我知道。你沒有忘記答應過她什麼吧?”他可不想看到某人食言而肥,害妹妹傷心。
    “當然記得。我會請假,陪她回老家的。帶她適應一下新環境。”林嵐也不放心妹妹自己一個人到陌生的地方,老家那裏古柏沒有她熟,安排起來沒有她方便。
    “那就好。”古柏點頭。
    “我該走了,確定了假期,再聯係你。拜拜。”林嵐拿起一旁椅子上的包,離開了再見咖啡館。
    “你要請假?”席君在一旁叫起來。
    “對,易總,我家裏有些急事需要趕回去處理,所以想請幾天假。”她簡單地說出籠統的請假原因。
    “好。”易天行立即回答了她,快得好像毫不猶豫思索,讓席君來不及阻止,讓她覺得自己在他心裏無足輕重可有可無而極度不爽。
    她咬牙,接著說:“易總,我想把年假補在這裏一起銷掉,回老家辦點事,大概兩周可以嗎?”她賭氣多說了一些時間,來試探他。
    哪知他頭也沒抬,隻說了個“好”字。既然他都好了,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了。“那明天開始我就休假了。我先走一步。”她大步走出辦公室,為他的毫不挽留懊惱。
    隻聽見背後辦公室裏響起席君的抱怨聲:“老大,你瘋了!放她那麼長的假。兩星期哎,你居然眼皮都不眨就批準了。我們會忙死的……”
    某人不說話。
    “天行,你別不說話啊!”
    某人繼續無聲。
    “天行,林寒不在,事情絕對做不完!”
    ……
    她在眾人偷偷關注的目光下,徑自整理起文檔,分門別類地做編號備注。
    “陳姐,這是易總接下來一周已經定好的工作,時間地點我都已經寫下來。資料全部歸檔,放在櫥裏,這是鑰匙。”
    “莉莉,天威的項目是你負責的對吧?”莉莉看到林特助過來,從文件後麵探出頭:“對。”“我那裏相關的資料藍色的標簽,放在櫥裏第二排。”
    “周清,中興開發案拜托你跟進,紅色標簽的文件,在我桌上。”
    ……
    傍晚四點三十五,她交代完了手裏所有工作,拎著包第一個離開了辦公室,頭也不沒回。
    易天行站在窗邊,一言不發地盯著她忙碌地交接工作,然後準時下班離開。垂在身兩側的手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林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刻,他懊惱地揮拳,重重擊在玻璃上。
    第二天早上,遠離都市的一家醫院門口。
    古柏打開後車箱蓋,把拉杆箱和旅行袋放入裏麵。林嵐打開後車門,陪著林寒坐進車裏。古柏關上車蓋,上車。“坐穩了,要出發啦。”古柏發動車子,駛上高速公路。
    “古柏,其實你不必關店特地送我們的。”
    “坐火車還得轉車,你看你每去一趟都累得那樣,小寒怎麼受得了。”古柏望著後視鏡裏兩張相似的臉龐,說。
    林嵐伸手摟過林寒的肩:“嗨,小寒原來我是沾了你的光。古柏,要大概走多久?”
    “最快三個半小時。”古柏保守估計,“你們可以睡一覺,到了我會喊你們。”
    “小寒,靠著我睡會吧。”林嵐溫柔地對妹妹說,林寒順從地把頭靠在姐姐肩上,閉上眼。林寒扭頭看著窗外。碧綠的田野成片相連,一眼望不到邊際。道旁的杉樹一排排整齊沿路往後退去。肩頭傳來一絲絲熟悉的溫暖,林嵐的嘴角微微翹起,很久沒有和妹妹一起回家了,一起回到那個收藏她們童年的小鎮,想到可以再次牽著手踏上那青濕的石板路,在小巷裏散步,在田野間奔跑,在天井裏躺著看星星,在小河邊石階上坐看河上風光聊心事。那裏,有她最美好最單純的回憶,卻也是她心上那道難以愈合傷口的起點。在那裏曾經單純地歡笑,放縱地哭泣;在那裏開始知道命運的殘酷,最終懂得忍耐、偽裝、欺騙,為了保護她重要的東西;在那裏,她決定了自己的人生,學會了忘記自己,因為這樣才不會那麼痛。
    “小寒,小寒。”古柏彎下腰,輕聲喚著靠在姐姐身上睡著的林寒,“醒醒。”
    林寒反射性地跳起來,看向床上,還沒醒,迷茫的眼睛四處張望:“怎麼啦?古大哥你來了。”
    “高醫生打電話給我的。你啊,出事都不記得通知我。”古柏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她身旁,看她一臉倦容,“你很累了,回家去睡吧,我來陪林嵐。”
    “我不放心啊,姐姐還沒醒。”林寒撫著額頭,猜想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好,很可能還掛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
    “放心啦,高醫生不是說過她沒事,昏睡那麼久是打了針的關係。而且她已經醒了,對不對啊?”
    “呃?”林寒被他後半句問懵了,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床上。
    林嵐慢慢睜開眼睛,眨著眼無辜朝兩人笑,用手支著床想要坐起來。林寒雖然吃驚但仍然條件反射地上前幫她豎起枕頭,扶她靠好。她回頭用眼神詢問古柏,怎麼知道林嵐醒了?“我喊你不久她就醒了。”古柏說。
    “一定是我突然跳起來吵醒你的。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去喊醫生?”林寒立即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林嵐笑著搖搖頭:“不是,我被他吵醒的。”她看向一旁的古柏。
    古柏舉起雙手:“我的錯。作為賠罪,兩位小姐餓了的話,想吃什麼吩咐一聲,小的去買!”
    “對了,從下午到現在還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小寒,點些東西讓他跑跑腿也好。”林嵐笑眯眯地對林寒說,眼神不時瞟向古柏。
    “恩。那就一份咖啡加鰻魚吞拿。”林寒又問林嵐,“姐姐,要點什麼?”
    “暫時不要了。我還不餓。”林嵐剛醒,感覺沒什麼胃口。
    “不餓也要吃點。”林寒勸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隻是有點乏力,沒胃口。”林嵐笑笑。
    “那我讓古柏買份清粥,熱牛奶,說不定呆會有胃口可以吃。”林寒對姐姐說,卻是說給一旁的人聽。
    林嵐不好拒絕,隻得點點頭。
    “收到,還要別的嗎?”古柏站起來。見兩人搖頭,便出門下樓去買了。
    林嵐拍拍床,示意妹妹坐在她身邊。
    林寒坐下,問:“都怪剛才我和古大哥聊得太大聲,吵到你了。”
    “沒有,是到了該醒的時候。你看天都那麼黑了。”林嵐側頭看向窗外,“你猜我夢到什麼?”
    “什麼?”
    “兩年前那次我陪你一起回豐樂鎮。古柏開車送我們。你上車不久就趴我身上睡了,錯過了一路好風景,到了鎮上還怪我們。”林嵐避開之前不愉快的事不提。
    “還有呢?”林寒來了興趣。
    林嵐調皮地一吐舌頭:“然後,到了豐樂。古柏就叫‘小寒,小寒。醒醒。’我就清醒了。之後就聽到你們兩個說話。我想讓你們多聊一會,就閉目養會神。”
    說到小鎮,林寒眼睛亮晶晶的,臉上一片神往:“好久沒回去了。”
    “對哦。小寒,清明快到了,不如今年我們一起回鎮上,看看奶奶,多住兩天就當休假。”林嵐興致勃勃地提議。
    姐姐難得興致那麼高,林寒不願掃她的興,委婉地說:“好是好,我就是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住。今天……”
    “你看我今天跑了那麼多路,都沒有發病,可見我已經好很多了。”林嵐誇口,看著林寒板起來的臉,急忙噤聲,“好啦好啦,不提今天的事。上次檢查後高醫生說我的身體恢複很多,病情已經穩定,還建議你們在天氣好時多陪我出去走動走動。”
    “今天真被你嚇死!”回想下午的情形林寒心有餘悸。
    “不要扯開話題。清明陪我去看奶奶,好不好?”林嵐有了目標向來鍥而不舍。
    “我問問高醫生的意見,再說。”林寒沒辦法隻好讓一步。
    “那高醫生說行的話,你就答應嘍。”林嵐坐起來追問。
    林寒不說話,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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