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煙迷皇城  第7章:七皇子龍文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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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完畢。我們跟隨文澤乘坐的黃色小轎,一行人靜悄悄去向永泰宮中。
    文澤一見太後,立時幾步上前跪倒。我的見他帶著略有嘶啞的聲音說:皇兒不孝,幾天前才知母後遇險,來得遲了。
    我等見狀忙跟在文澤身後撲通通跪倒一片。
    太後眼中隱約有淚光閃動。她下地親扶文澤起身,歎道:是哀家不讓他們說!原是怕皇兒擔心,影響作戰,不想皇兒到底還是來了。
    皇兒,她又說:軍中不可一日無帥,皇兒這來可不會影響前方戰事麼?文澤笑道:請母後放心,我軍勝局已定。目前退敵軍八百餘裏,不日將直取目布爾寧首府蒙哥蒙。皇兒這幾日不在軍中,一切軍務自有老將軍陳勝之負責……
    母子久別未見,何況太後又剛躲過場劫難。二人說得入神,竟不記得讓我們起來。我正雙膝酸軟,突然聽見身後一人大聲說:太後與皇上母子重逢可喜可賀,隻先讓咱們這些可憐的小奴才起身罷。
    我大吃一驚,回頭看去,身後正跪著昨日見那位禮親王府的小太監。我又急又怕,忙對著那不知死活的小太監偷使眼色。
    文澤眉頭一擰。他正要發作,突然看清說話之人立時大笑。他點頭笑道:朕當是誰?原來是浩公公。果然與朕長得有幾分相似,倒也不怪別人認錯。既是咱們浩公公開口,朕也不得不準,都起罷。
    大家一起謝恩時,又是那“浩公公”聲音最響。奴才謝過皇上!他叫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過太後千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聽他說得那語氣,跟唱歌全無二致。
    文澤招手笑道:你過來。待那“浩公公”走至身前,文澤一拳打在他肩頭,笑道:長黑了,也長高了。“浩公公”順勢對著文澤單膝跪倒,正色道:皇上聖意拳拳,奴才謝主隆恩!
    德仁太後微笑道:他幾時進來?哀家竟不知道!皇兒還不快給你這五皇弟找個媳婦,省得沒人管著,也不願家去,成日四處亂跑,見不著個人影。
    “五皇弟”?我聞言一驚。
    我不停偷眼看向“五皇弟”,心中又驚又羞。沒想到這“浩公公”竟是皇五子龍文浩!那個讓天下女子交口傳頌“寧做浩王妾,不當後宮妃”的浩王爺!那個給我雪蛤救我性命之人!難怪……難怪!
    我想起昨日自己口口聲聲教授皇五子如何守著做下人的規矩,不禁大窘。
    文澤笑道:聽說不少女子喜歡皇弟,隻不知你看中什麼人家的女兒沒有?若有的話隻管說來,朕馬上賜婚。
    文浩眼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我臉。他笑道:臣弟要找的王妃,一定不能是個尋常女子。容貌倒在其次,人必定得聰明,懂臣弟心思,與臣弟趣味相投……臣弟此生隻得這一位女子便足矣。
    皇弟有這心思?文澤也笑:想必母後一定不會恩準。
    太後一怔,微笑道:皇上何以見得哀家不會準他?文澤笑道:天下哪裏有這樣的女子?又了解他的心思,又偏跟他趣味相投?母後可記得舊年您生辰那日,宮裏演老本“貴妃醉酒”那段折子戲?當時旦角才一開口,您便是聽出換了角兒,再看下去,卻又不差。一時演完打賞,那“貴妃”卻不退下。在戲台上說,祝母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家夥一聽奇了,於是叫過“貴妃娘娘”近前細看,這才辨出來,不是他卻是誰?不由得大家夥都笑,朕也笑得掌不住,剛吃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這五弟愛玩愛鬧。現不找個人好好管著,還依他心事,找個與他性趣相投的浩王妃來,隨了他夫婦倆搭夥戲唱戲不成?就算他再演“貴妃”也罷,可又讓那浩王妃扮唱皇帝麼?
    浩王爺也會扮唱“貴妃醉酒”麼?我想,如果我叔父柳三公子在,與他二人,定會結為知音。
    文浩笑道:那也不難,臣弟原是可教王妃唱生角兒。隻是怕王妃沒有那樣的身段與嗓音。
    那有何難?文澤大笑道:朕這就下海捕文書全國尋去。依你,文書上就寫要尋魁梧身段,大粗嗓門的女子——還怕找不著麼?
    文浩忙連連搖手,對著文澤長身而揖。他邊笑邊說:皇上費心。臣弟深感皇上隆恩。那樣的海捕文書發出去,臣弟隻怕捕著的不是本王王妃,倒是個巡海的夜叉罷了。
    一語說完,滿屋子人都笑。我們宮人們不敢明笑,暗暗抿嘴。
    一時母子三人用過早膳。
    文澤一麵吃茶一麵向太後笑道:不瞞母後,兒臣昨晚已幸過煙兒。他將昨晚我如何認錯他,如何將他作刺客,又如何留宿荷風苑大致說了一遍。最後向太後陪笑道:母後,皇兒看煙兒麵目舉止裏竟有些母後影子——可見她是上天特地派來送給皇兒之人。
    是麼?太後微揚嘴角。她也不看我,隻笑道:如此說來,昨晚之事倒也算得上是皇兒的一段佳話。隻是皇兒也太過小心,進了莊裏說你是皇帝便了,也不至於讓下人誤會。
    文澤陪笑道:兒臣的意思,並不想讓這些人知道我從邊關回來。一則怕軍心不穩;二則兒臣此行隻帶趙風一人,恐路上有變故,因此隻想給母後請個安,說會話,這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去。
    太後聽聞,輕輕點頭。
    不經意間,我目光瞟見文浩,他正微微皺眉吃茶,也不說笑,也不看我。我見狀中心暗暗歎息。我想,這個王爺一定當柳荷煙作那攀龍附鳳之人了罷。
    母後,文澤問:那刺客……
    不想德仁太後卻揮手勢打斷他。她看著我們宮人們,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是。我們齊聲回答。一眾宮人應聲而出。
    我剛回荷風苑,一早守在朱紅木門門口的小蘿便衝出來。她見四下無人,對著我左一個“主子”右一個“娘娘”的一通亂叫。我又羞又急,作勢要打,她才咯咯笑著停嘴。
    一時吃過藥,我閑來無事,從懷裏掏出文澤與我的發絲,獨自坐於的芭蕉樹幽涼樹蔭下的石凳子上,細細將它們結成一個小小辮兒。結成後,返身回屋尋來一隻自己繡的香荷包,慢慢放進去收好細細觀賞一回。
    那荷包淡青色緞麵底,上麵用雪色絲線繡成作花瓣,淡黃色絲線繡作花心,圖案為一朵雙生並蒂蓮花。荷包的穗子便是大紅絲線打成的同心結。我手裏拿著荷包兒,反反複複地將那發絲辮兒取出來,又放進去,一會兒看荷包,一會兒又看發辮。又想起昨夜,不由低了頭,紅著臉偷笑。
    我正笑著,突聞頭頂傳來文澤聲音。大日頭底下又在想什麼?他說。我忙起頭,看見他一臉笑容。我短身向他行禮,順勢反手將荷包捏在身後。
    拿出來。文澤笑道。他伸出手笑著說:朕早已看見,還不交出來麼?我低了頭,慢慢遞過荷包。他接在手中,先細細的看了荷包上的圖案,又伸另一隻手進去,取出荷包心裏我倆結織在一處的發絲。
    他又歎口氣,小心地將發辮放進荷包裏,又牽起我手,一同走進廂房。
    他抱我坐上他腿。他語氣有些惆悵地說:煙兒,朕要回邊關去了。
    我聞言心中依依不舍,可我嘴裏卻說:是啊,皇上原本就要回去的。
    文澤將頭放上我肩。煙兒,他悄聲道:可朕心裏,舍不得與你分開。
    我聽罷心潮澎湃,卻又無言以對,隻慢慢地將臉頰貼上他麵。我們靜靜地坐著不說話,彼此感覺對方的呼吸與心跳。空氣中有暗香飄浮,屋子裏蝴蝶來了又去。屋外知了不停地叫,屋子裏我們無言相依……
    又過許久。文澤終於放我下地。煙兒,他看著我雙眼柔聲道:朕真要起程了。他對麵拉起我手說道:你在太後身邊要乖乖的,等朕打了勝仗回來。
    那時,我隻知道要輕輕點頭。是。我耳語般說道:煙兒遵旨。
    我送文澤慢慢走至門口,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他看著我,回首抱住我柔柔一吻,而後抬頭笑道:朕已回明母後。以後見朕,記得改口自稱臣妾。
    臣妾?我不覺發愣。
    傳說中,鯉魚就是這樣躍過龍門的麼?
    文澤走後不久,太後賞賜下來。禮單上書寫:玉如意一枚、芙蓉紗兩匹、杭繡內製團扇一把、紅瑪瑙手珠兩串、鎏金鴛鴦擺件一對、雨露天星茶壺一隻、紅木貝花妝匣一個。
    紅色妝匣高一尺深近半尺,分上中下三層。麵上滿鑲彩貝雕成的梅花,梅花上站著兩隻喜雀,取“喜上眉梢”之意。第一層裏裝著漢白玉鏤花梳、白珍珠頭花、黑珍珠發網並一銀瓶薔薇花油,一支小小六出梅花頭鏤絲簪子;往下第二層裝了藍田玉瓶裝著的玫瑰露、景泰藍盒兒裝著的胭脂膏子、翡翠瓶裏裝的鳳仙花汁;最後一層,放著幾個做工精細、大小不等的香囊荷包。
    小蘿送來藥進來,我起拿一串紅瑪瑙手珠給她。我淡淡笑道:這手珠子我瞧著成色還好,送與妹妹玩罷。小蘿搖頭,定要推辭。我佯裝生氣,以不吃她煎的湯藥相威脅,她見拗不過,道謝收下。
    又選兩個荷包送給荷風苑裏兩個小太監,一把團扇贈與給荷風苑另一名小宮女香蕙。
    我親自拿著一盒胭脂、一朵珠花並一瓶鳳仙花汁到永泰宮。先偷偷地找來小鶯,給了她胭脂與鳳仙花汁。又尋見春菱,拿出珠花給她。
    春菱因那日之事,見我時,臉上訕訕的。連連擺手,定不肯收。我笑道:妹妹原是素來喜愛姐姐為人,瞧著這珠花也好,也與姐姐十分相配,這才特地老遠的拿來送與姐姐。那日之事,姐姐一味幫著說妹妹說話,我心裏很是感謝。
    姐姐可要快些收下。我說。我催促她道:否則過會子讓不知情的旁人瞧見,該說妹妹輕狂炫耀了。
    春菱聽我如此說,又謙讓一番,後才道謝勉強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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