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四同床異夢,共枕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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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來,自孟紹良接管荊川縣,這樣大張旗鼓升堂的次數屈指可數,是這荊川縣人傑地靈本性純良,不不不……
絕對不是,自上而下看來,荊川算是民風十足彪悍,所以說但凡一頓鼻青臉腫能解決的問題,都很少來麻煩縣衙,畢竟大家都忙著生計,不得閑。
但這天一大早,縣衙門是敲鑼打鼓,盡可能的集縣衙門兩旁的百姓,涼颼颼眼巴巴看著那漏風的公堂上,瘦巴巴兩衙役,一個主簿,委實有些滑稽單薄升堂。
就有人問“我說啊,咱這縣太爺今兒又是唱哪出呢,我漿洗的衣服都沒晾完?”
“吃飽了閑的,誰又曉得。”
“升……堂……”在韓章悠揚尾音之下。
孟紹良出來端坐,一聲驚堂木“帶人犯。”
於是兩衙役忙扔了刑杖,跑去後堂帶犯人,慌忙模樣,惹得下頭一眾哈哈笑,想當年衙門招收捕快,家家戶戶充耳不聞,隻東鄉這兩個幹啥不成的瘦秧子被家裏長輩擰著耳朵來報名。
待犯人一上來,眾人也就傻了眼,這算什麼犯人,不就是那幾個調皮小子。
孟大人這回想的明白,單刀直入言道“我知道以前大家也沒把我孟某人當一父母官,這一段大家對縣衙門那點糧食也是惦記得緊,昨個縣衙後院的牆倒了,就進來這麼一幹賊犯,被當場抓獲,人證物證具在。”
“念在他們年輕,盜竊未遂,所以首犯侯三依法重打三十,從犯朱六二十,王五二十,也讓大家看好,縣衙的牆本官也沒錢修繕,京城來的衙差也都在,自他們之後,無論大小,但凡踏進縣衙那圍牆,我就讓那些武功高強的差爺拿了,選個比咱荊川還好的地方發配充軍。“
“給我打!!”
“大人你看,這小子蛐蛐兒一樣,按不住啊,人手也不夠。”小宏囧。
“死腦筋,拿了麻繩和長凳,綁了輪著打。”韓主簿氣急。
卻說這侯家,侯吉利夫妻,王家,王大聖夫妻。老朱家,朱一一兩口子,原本都沒想著來,原想著不過是趙家小七傳話,那壞人(小七口中孟大人)喊去領人,少不得一頓訓斥。
說來這幾家孩子散養慣了,這才聽到鄰居來喊,說你們家那幾個倒黴孩子,整被縣太爺按在地上狠狠打板子呢。
“啥板子?為什麼打孩子?”
“什麼?偷?偷衙門官糧?”
“那些糧不是早晚都要發?”
“官家的東西,也好放肆的,看來縣太爺這回是動真的,說是誰再去偷,就發配去比荊川更荒的地方。”
聽如此個個嚇壞,哭著喊著上公堂,三兒,兒子,四兒,我家小五子啊!!”這一通飛蛾撲火一般上來,再說公堂也沒有多餘人去拉這堆男女老少,場麵頓時混亂。
“三兒啊,我的兒,縣太爺開恩,他還是個孩子啊。”
“小五子,你個殺千刀的賊兒子,誰讓你跟著壞人跳大神,不學好,現在哭有啥用,大人,大人開恩呀。”
“四兒啊,看你抖的,打著了?”
“沒……沒,侯三還沒打完。”
“……”
孟大人聽得腦仁疼,重重一砸驚堂木,頓時噤若寒蟬,鴉雀無聞。
孟大人怒“平常不好好管教,現在卻在此咆哮公堂,你們隻管鬧,反正本官記性也不大好,大不了我們重來,我有的是時間,剛才打到幾下?”
”好像是二十?“
“不……哎喲,你胡說,明明,明明是二十三……”侯三滿頭大汗,咬牙喊著。
眾人一頓瞠目結舌,千景榮一邊看來好笑,想孟大人今天這傻裝的,好比以前戲文張飛審瓜。
一出好戲,倒是頗為逗趣。
又是半月消磨,荊州這邊捉鬼鬥邪,殺雞儆猴,說不得京城裏淩大人這邊卻是難處多,前腳淩皇後燒了千靈宮。
後腳安排多時的荊州上書剛被遞到中書衙門,中書省官署那案頭也著了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周千童一接到消息,便偷摸來了禦史府,淩大人一聽,眉毛擰麻花,暗暗低語“幹嘛非要逼我?”
“這可怎麼辦,看來陛下是鐵了心要壓下此事。”
“那就隻能大家脫層皮,蠻幹了。”
“你還有別的預備?”
“最壞的預備。”
周千童迷糊不解間,第二天中書省失火意外便成了一樁縱火凶案,至於縱火的原因不明,衙門卻在失火處發現了荊川上書殘卷,燒掉一半的竟是荊州府近兩年稅賬。
再來便是眾說紛紜,當今登基,體恤荊州貧苦,別的地兒都減免賦稅一年,隻荊州是三年,哪來的賦賬?
白來的東西過了幾十人手,便成了新聞,少不得淩禦史便上奏,參荊州知府貪汙瀆職,枉顧國法,私收賦稅,條條死罪。
再來便是此案涉及茂陽,漢良,荊川,平楊幾個最為貧困的郡縣。
淩挽風這一通連消帶打,奈何千景茂竟全然不知,一時無語,隻作大怒下令徹查。
待回宮,頓時掃了一桌子壇壇罐罐大怒“想我自以為萬事皆在掌握,到頭來竟還鬥不過一個淩挽風,可氣!!”
當然關於荊州府貪汙案件,整個朝廷也是震驚的,都知道荊川閉塞,卻不想夏胖子會這般膽大包天。
此夜周千童半夜爬了禦史府高牆,夜風裏眼見淩挽風獨自悶酒,想要嚇一嚇他。
還沒靠近他背後卻被他一驚“少將軍可否陪我一醉方休?”
“誒,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翻牆習慣那一角,腳上還喜歡行軍靴,但凡有點內力,一聽便知道。”
“這大冷的,你縱高興也不好在這冷風裏喝冷酒吧。”
“你那隻眼看我高興了?”
“荊州府稅收案在你手裏,一旦查實,很快荊川不就有糧食了,還不高興?”
“話說淩大人要是早就有樂這些證據,前陣那犯愁模樣是演給我看的?”
“看來你還沒傻透了,即便真的有,陛下還能比我後知道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也是已經走投無路了,這件事要是不鬧出個軒然大波,要是我不想辦法攥我手裏,杜野會死,孟紹良會死,荊川好多百姓也會死,我……沒辦法了。”
“喂,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我在說……在說我要用荊州那些捕風捉影是我事兒,換成千上萬人性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睡不著呢?”
“你……淩挽風,你別告訴我,這……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在無中生有?!!”
“你知不知道,不止是夏家,這件事如果坐實,就會有上下幾十官員,還有他們家人,上上下下,幾十甚至上百人命,多少無辜?你瘋了?”
“趕快停止你這可怕的計劃,快停下,聽到了嗎?”
“可是……你又明不明白,千景茂運了大批糧草前去,他要跟你爹鬥法,就一定會熬到荊川亂起來,餓殍遍地,屍山血海,人吃人,把一切罪惡推向周氏在荊川有所圖某,製造民亂。”
“要是直指你周氏私自練兵,圖謀造反,少將軍看來如何?”
“荊川算不算是一個好的匿兵之地,荊川悍勇,荊川至南,便是荊門要塞,你可看懂?”
“你為杜野是無心,可是千景茂一旦動手,那便是看清,你看來這件事兒會死多少人?”
“你怎麼斷定他就如你所想?”
“所以你認為一個私運糧草就能撼動周氏?”
“我之前進宮中毒,回來清醒才想起,南書房裏安頭上放的正是西南防圖。”
“可是西南小國而寡民,已經多年不打仗,你說我能怎麼想?”
“所以你才想到這一篇毒計,想要來個措手不及,圍魏救趙?”
“哈哈哈,總不過是我罪惡滔天,該下十八層地獄,可是又何妨。”
“就為了杜野?”
“也不知道為何……一想到他會被亂民踩死,我就不能忍受,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你……你不會,不會喜歡上你那義弟了吧。”
“喜歡?杜野?嗬嗬嗬……”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在我心裏,不單單是杜野,我也不是很明白。”
“說實話,我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就是,哦,對了,對了,是替身,是移情,他很多言語,很多做派,就連偶爾神色,是不是都很像,很像我那前姐夫?!!”
“阿榮?”
“淩挽風……你完了。”周小爺這樣告訴淩禦史,這世上比不愛更可怕的叫做替愛,最折磨的情叫做移情,好比同床異夢,共枕離心。
作者閑話:
可能算不上二更,嗚嗚嗚,我緊趕慢趕的,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