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小九一下子飛奔過去，圍著白昧央央地叫，叫了許久白昧也沒有理它，它很擔憂地將毛茸茸的腦袋湊上白昧垂下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
    白兄怎麼了？蘇念卿就要上前，嘴中喊道：
    “白兄，你沒——哥，你幹什麼！”
    他哥直接提著他的後衣領把他拽走了，邊拽邊說：
    “他好得很！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的屁股吧！要命的小畜生，整日裏跑到這種地方來鬼混，還敢騙我？嗯？我平日裏太縱著你了是不是？行，你今晚等著吧。”
    直到他們走後很久，白昧還渾噩地坐在地上，他的意識一直停留在他跟蘇行簡的對話中。
    白昧：“隻有一世好活，是什麼意思？”
    蘇行簡剛要推開門，聽到這話楞了一下，側目淡淡吐出兩個字：
    “天罰。”
    小九見自家主人愁眉不展的樣子，伸出紅色小舌舔了舔他的指尖。指尖的濡濕將白昧的意識喚回了現實。他抬起手，用黑色手指甲搔了搔小九的下巴，小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白昧：“小九啊，我好像辦了一件很壞很壞的事，你以後要是見不到你的千洵哥哥了怎麼辦？”
    小九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原本翹著的耳朵耷拉了下來，發出“嗚嗚”的低鳴，很是可憐。白昧見狀把它抱了起來，給它順毛。
    說什麼天罰，賀千洵有什麼罪？他從來光明磊落，一身忠肝義膽，被朝廷生生磨成了困獸，他為何不能反抗？為什麼天意從來隻針對正直善良的人？
    夜深人靜，江南悄悄睡著了。隻有蘇宅內燈火輝煌，喊叫聲哭泣聲鞭子抽打聲盡數被堵在這高牆內。
    “啪”二指粗的鞭子高高揚起，劃破了空氣，落到跪著的人白皙的背上就是一道消不掉的紅痕。
    “說！還跟不跟狐妖見麵了？”蘇行簡握著金鞭問。
    蘇念卿跪得筆直，緊閉著嘴唇，沒有答的意思。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
    老祖母在旁邊早已哭昏了頭，若沒有旁人攙扶著，她恐怕就站不住了。她哭喊著對蘇行簡說道：
    “行簡啊，你行行好，放過你弟弟吧。這鞭子打下去什麼滋味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看看愚魯的背，你這是要打死他呀！我的心肝啊！”
    今天吃晚飯的時候，有容急急忙忙跑回來在蘇行簡耳邊說了什麼，蘇行簡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比以往聽到蘇念卿逛花樓、鬧事時的臉色更深沉，隨後就急匆匆地跟著有容出去了。那個時候，老祖母就知道大事不好，她連廂房都沒回，一直在堂前等著蘇行簡回來。果真，蘇行簡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回房拿出已經五十年沒有看到過的金絲離魂鞭，而以往一到這個時候就大哭大叫的蘇念卿，今天竟然一言不發地任鞭子抽在自己身上。
    老祖母剛想護，蘇行簡不容置疑地聲音就傳了過來：
    “祖母，夜深露重，就請您早日去歇吧。”
    老祖母心下涼了半截，這次是真的護不了了，她不走，隻能在旁邊看著那鞭子一下下揚起。每一下，都伴隨著一句“你還見不見他？”
    愚魯到底見了什麼人？能把一向寵他的大哥氣成這樣，連金絲離魂鞭都拿出來了。
    蘇行簡兩眼通紅，他不理老祖母的求告，隻盯著麵前人咬緊的牙關，心中愈發生氣，再一次揚起鞭子。
    “還見不見他？”
    “啪”
    “見不見！”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