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外，一人一狐相處甚歡；門裏，一人一狐劍拔弩張。
    鬼哭的彎刃尖頭直指蘇行簡心口，可坐於案上之人臉色都沒有變一分。
    白昧蹙眉：“賀大將軍，這個時候你還不召出龍淵，是在瞧不起誰呢？”
    蘇行簡緩緩站了起來，雙手一展，今日他沒有戴綁袖，兩邊寬大的白色衣袖垂了下來，顯得仙氣滿滿。
    蘇行簡：“狐妖，還看不出來嗎？拜你所賜，我已經一點靈力都沒有了。”
    白昧那雙狹長的雙眼微微睜大，語氣帶了點意想不到的驚訝：
    “怎，怎麼可能。”
    蘇行簡嗤笑一聲，說道：“別裝了。當初要不是你做的那事，莞妹怎麼會死，千洵怎麼會肉胎重塑，賀家又怎麼會淪為整個天界的笑柄，第一個被除名的仙家？我呸！明明導致這一切的都是你，你現在給我裝的好啊！”
    白昧向後踉蹌一步，鬼哭掉到了地上，隨即消失了。他問：
    “祁莞怎麼了？”
    似乎是這個名字引爆了蘇行簡的炸藥桶。他青筋直暴，骨頭捏得“咯咯”響。
    “你，沒有資格提她的名字。她本可以享受賭書潑茶的好時光，她本可以飛升成仙，她本可以得到這世間最好的東西。你害死了她！是你這個妖孽！”
    白昧神色出現少有的慌亂，他喃喃道：
    “這、怎麼可能。千洵是賀家人，祁將軍是祁家人，都深受祖上仙名庇蔭，再怎麼也不會，也不至於”
    蘇行簡：“不至於什麼？戰場上，一人血洗70萬拓跋的是千洵；長安城，一人屠盡滿城人的也是千洵！這般罪業，罄竹難書！縱使賀祁兩家功德無量，又能夠在這滔天怨念前保住他嗎！莞妹和我又能保得住他嗎！你如意算盤打得好，但你也太把人命當兒戲了，天界是絕不會容許一個業火焚身的人存在於世的。”
    白昧隻覺得口中發幹，想說話，嗓子卻發不出音。他從來不曾想過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也從來不希望是這樣的結局，如果早知道一切的盤算換來的竟然是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結局，那他一定不會那樣做，可是現在，千金難買，一切都晚了。
    白昧每向後退一步，蘇行簡就前進一步。他臉色沉鬱，雖然周身一點靈力都沒有了，但眉宇間分明充斥著的還是五十年前殺伐果決的將軍氣度。
    “你若對千洵還有一絲絲的惺惺相惜，就應該滾回你的極北老巢，修一座廟，終日青燈古佛，為他超度罪業。畢竟，你是這一切的禍首。”
    “他好不容易從魔道脫離，變得和正常人無二，你不要來禍害他了行嗎？他也隻有這一世好活了。”
    “你若癡纏著他不放，日後萬一他憶起前塵，你覺得他還會這樣同你親近嗎？”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蘇念卿抱著小九，時不時往後看一眼，生怕一個不留神身後脆弱的門板就會被打穿，然後他哥就飛了出來。
    事實證明，門是好的，他哥也是大大方方地從門裏走出來的，並沒有蘇念卿想象得那樣被打得鼻青臉腫。反倒是白昧白兄，他癱坐在地，整個人顯得很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