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歎紅塵,愛恨嗔癡 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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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廿五)
杜若織跳入萬衍陣,自是早有打算,她料定耶律宏做事畏首畏尾,不敢真向杜霜城下手,既然如此,便不必連累兄長再受委屈。
但她料準了前麵,卻未料著後事。
她下墜極快,伸手將袖內的鐵鉤勾住岩壁,勉強穩住落勢,踩著凸起的岩石慢慢往下滑去。滑落六七丈,突然頭頂生風,又有兩人墜落。
上方光亮照下,兩人一著青衫,一著紫袍,相貌皆是出類拔萃。杜若織心下駭然,扯下衣帶,一揚手,縛向那青衫人的腰身。
那青衫人落勢卻快,衣帶從他身側一掠,眼看便要錯過,那紫袍人忽然一伸手,扯住了衣帶底端。杜若織被兩人重量一墜,身子下滑更快,她看準一塊突石,抄起靴中匕首,猛地紮下。
三人墜勢立止。
杜若織垂著目光,靜靜打量那青衫人。稀微光照之下,那青衫人也抬起頭來,五官深刻,鳳目薄唇,正是杜霜城,他低聲道:“可憐宋帝籌帷處,蒼翠無煙草自生,你還是怪我。”
杜若織忍著淚,哽咽道:“我沒怪你,你……你何必跟著來。”
杜霜城歎了一聲。他目光落在耶律宏手上,說道:“放手!”耶律宏緊緊抓著衣帶,毫不理會。杜霜城在他腕上一彈,他一吃痛,便放脫了手。
兩人登時往下墜落。這下離得太遠,杜若織已無法施救,她叫道:“大哥!”
杜霜城足尖在前方一蹬,借力攀上石壁。
杜若織雙眸圓睜,不可置信道:“大哥,你的腿……”
“托白兄之福,早已大好。”杜霜城穩穩掛在石壁間,一手攥著耶律宏胸前衣襟,令他雙腳懸空。他內力雖然空乏,身手卻還矯健,一時半刻倒也無恙。
杜若織又驚又喜。當年若非為了自己的下落,兄長也不會尋去逍遙山莊,從而遭遇厄難,雙腿落下殘疾。這些年來,她以身份之便暗中搜羅藥材送往萬劍山莊,但對方的腿傷一直不見好轉。兄長在輪椅上坐一日,她便有一日自責神傷,輾轉數年,沒有幾場好覺,卻原來白神醫已將他治好了。
她心中寬慰,說道:“白莊主果然妙手回春。”自己送藥之事,自是不提。又道:“這黑淵直通陣中,深三十丈,是萬衍陣唯一的出路,下方本是山腹,不過陣法多次變動,連帶地形大變,現下也不知是哪裏了。”
杜霜城精神一振:“我們順著這條深淵,可否尋得小弟和阿佑?”
杜若織搖了搖頭,說道:“萬衍陣占地廣袤,要找人談何容易,除非他們碰巧就在出口附近。”
杜霜城沉思片刻,說道:“小弟精通陣理,即便無法破陣,也會盡量找尋出路,顏閣主也在他身旁,兩人本領高強,吃不了虧,如今就怕阿佑落了單,一個人亂跑亂闖,不知遇上甚麼劫難。”
杜若織想起自己的兒子,也是憂心忡忡。
耶律宏雙腳蕩在半空,除了胸前衣襟被人捉住之外,別無著力,冷聲道:“說甚麼廢話,要麼殺了本宮,要麼將本宮放了。”
杜若織轉過頭來道:“大哥,你還抓著他幹甚麼,將他拋下去,教他嚐嚐粉身碎骨的滋味。”
杜霜城道:“我還有話問他。”
耶律宏冷笑道:“本宮不屑同你廢話!”
杜若織冷睨他道:“手下敗將,你有何資格替自己做主?”
耶律宏怒道:“你!”
杜若織做久了蔽日盟盟主,骨子裏桀驁狠辣,對待兄長尚算溫婉,對著仇人可沒耐性,威脅道:“我哥哥有話問你,你便一五一十作答,有一句妄言或者答不上來,便砍你一根手指,手指砍完了,再砍腳趾,看你能說幾句謊話。”
耶律宏道:“你,你……”
淑妃在宮中謹言慎行,蔽日盟盟主卻可暢意直言,她繼續諷刺道:“你這病鬼,可汗立你為太子,已是看在你生母份上,你玩弄權術,不顧百姓生計,向可汗進貢美女和長生秘方,又勸說可汗攻打中原,截斷兩國商貿,簡直愚蠢至極!”
耶律宏氣得咳嗽起來。
杜霜城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下去。”
杜若織點了點頭。
耶律宏呼吸不暢,一直咳嗽,臉孔漲得通紅。杜霜城怕他生生咳死過去,伸手在他背上穴道一拍。耶律宏終於咳出一個血塊,呼吸順暢不少。
那血塊朝下落去,黑暗中有道影子一竄而過,杜家兄妹正在說話,未曾注意,耶律宏盯著血塊消失的方向叫道:“有蛇!”
杜霜城往下望去,所見之處,空無一物。岩壁附著苔蘚,濕滑不堪,杜若織道:“甚麼蛇能爬上來?再亂叫,割一你根手指。”
耶律宏心中氣悶,暗忖:不信便罷!
三人慢慢向深處下落。杜家兄妹除了留意腳下,同時也在提防四周,此地本就危險,耶律宏說謊與否,二人都不會掉以輕心。
又下數丈,四周光線更暗。”嗤”地一聲,杜若織劃亮火折,她將火折咬在嘴中,雙手攀著岩壁,繼續往下攀爬。
深淵中空氣稀薄,火折很快熄滅,過不多久,四周重歸昏暗。
耶律宏仰起頭來大口呼吸,冷不丁看見左前方一塊凹陷的怪石間有道細長彎曲的黑影,他叫道:“那蛇還在!”
杜家兄妹聞聲看去,未見異樣。杜若織一瞥耶律宏,教他閉嘴。耶律宏知她不信,便向杜霜城道:“是條蟒蛇,身子有手臂粗細,躲在暗中窺伺。”倒非他好意提醒,而是杜霜城教蛇咬了,一鬆手,還要連累自己送命。
黑暗中,杜霜城四處查探,見三人頭頂不遠處有道細長陰影,深淵石壁多有嶙峋怪石,但這般細條狀的卻不多見,粗略看時,確實像蛇,但周圍並無蛇的土腥味。
耶律宏武功平庸,眼神卻十分犀利,他一指另外一邊角落,說道:“那邊還有,不止一條。”杜霜城望去,果見一道彎曲細長的陰影。
杜若織皺眉道:“不對勁。”杜霜城道:“怎麼?”杜若織道:“這黑淵直通萬衍陣,如果有蛇,定是從萬衍陣中逃來此地,可萬衍陣中無活物,又哪來的蛇?”
杜霜城沉思片刻,說道:“你說當初陣法落在酈王府邸之下,酈王擅蠱,會不會是他養在地窖中的毒物?”
杜若織若有所思地道:“這倒說得通。但我仍覺得不對勁。”杜霜城向來謹慎,道:“你注意東南,我盯著西北。”杜若織點了點頭,兩人都放緩下落的速度。
耶律宏忽然大叫,杜霜城手中一重,險些被拖著往下摔落。
杜若織在靠近兩人身旁七尺之處,昏暗中隻見耶律宏小腿上纏著一道黑影,那黑影從旁邊石壁伸出,黑中泛紫,它速度極快,將兩人往下一拽,又迅速縮了回去。她拔下發簪,朝那黑影一擲,咄地一聲,發簪擊在岩壁之上,彈落深淵。
耶律宏腿上刺癢,昏暗中看不清傷勢,曲膝伸手一摸,摸到滿手鮮血,血中腥膻,顯有劇毒。杜霜城點中他大腿穴道,令毒血不流進心髒,同時說道:“你有保命藥丸沒有,自己先吃一粒。”
耶律宏甚是惜命,不由分說,摸出進貢得來的丹丸,連吞兩丸。杜霜城久病成醫,聞得藥丸香氣,知曉其中有幾味祛毒靈藥,便不再管。
杜若織一擊不中,叫道:“甚麼東西,溜得好快。”
杜霜城曾被關在暗牢數月,尋常人在不見天日的牢中飽受折磨,早便崩潰,但他性格堅韌,不僅活著出來,而且練就暗中視物的本領。耶律宏自己瞧不清楚,他卻看清對方腿上,被那物圈卷之處有十數小孔,正往外泊泊冒血。若為蛇咬,絕無這等傷勢,但不是蛇,作怪的又是何物?
杜若織失了發簪,手頭沒有趁手暗器,瞥見耶律宏頸上有白菩提佛串,一把奪過,抽了芯線,兜在袖中。耶律宏怒道:“這是可汗之物,你敢!”
杜若織伸手一彈,一顆白菩提正中耶律宏額頭。耶律宏疼得眼前一黑,剛要發作,兩道黑影同時自左上右下而來。
杜家兄妹眼疾手快,一人截住左邊,一人攔下右側,觸手之物粗糙堅硬,且力大無窮,杜若織捉它不住,反被圈住腰肢,提在半空。
杜霜城雙腳腳尖插在石縫之中,一隻手提著耶律宏,一手抓著來襲之物,此物呈藤狀,滿覆尖刺,被人抓中,不知是俱是怒,尖刺根根豎立,猙獰異常。
陡然間黑暗中又延伸出七八道陰影,杜若織見兄長尚在發呆,叫道:“小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