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歎紅塵,愛恨嗔癡 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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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廿四)
耶律宏命人將杜霜城擒下,自己則站在台階上,攏著披風,以得勝者的姿態看著門旁有些狼狽的女子。
弓箭手將四周防得水泄不通,即使被兄長一掌送出,杜若織依舊在射程之內,以她的本領,執意要逃,未必逃不出去,但她怔怔坐在原地,一瞬間失了主張。
她彷徨無措,她懵懂茫然,此刻她不再是運籌帷幄的蔽日盟盟主,而是一個離家數年、渴望家人的小女孩。她看看杜霜城,又看看耶律宏,抹幹眼淚,冷靜地道:“太子殿下,你贏了。”
耶律宏笑容淡然,仿佛輸贏早在意料之中,他一揚手,下屬便將重新備好的筆墨送上。杜若織拾起筆,沾了墨,看了那下屬一眼。那下屬轉身避嫌,不敢多看。
耶律宏聲音不高不低地傳了過去:“以淑妃娘娘聰慧,必然不會寫錯寫漏。”
杜霜城被兩名大漢押著,抬頭冷冷地道:“杜家人從來不受威脅。”
耶律宏抬起一根手指,往下一壓。杜霜城高昂的頭顱立即給人摁了下去,嘴中也被塞了一團布。耶律宏輕笑一聲道:“是否受得威脅,要看籌碼下得重不重,淑妃娘娘說對不對?”
杜若織並未抬頭,沉聲道:“太子不懼蔽日盟,難道也不懼中原武林勢力?”
耶律宏皺了皺眉。他令人擒住杜霜城,卻不敢輕易傷他,便是忌憚萬劍山莊以及其背後的武林勢力。
察覺他的沉默,杜若織道:“太子要名單,我默予你便罷了,但我兄長要少了一根頭發,太子將會遭遇何種麻煩,我也不知。”
耶律宏臉上微微變色,道:“得罪一個是得罪,得罪兩個,也是得罪,淑妃娘娘亦是萬劍山莊之人,難道捉了你,放過你兄長,萬劍山莊還能對本宮以禮相待?”
杜若織默下兩行字,幽幽說道:“女子出嫁從夫,我既已離開萬劍山莊,便同山莊再無瓜葛,而且我與太子之間從來各憑手段,不論勝負,與人無尤,這難道不是你我鬥了多年的默契麼?”
啪啪啪,耶律宏撫掌而笑。摒棄立場,對於這位淑妃娘娘,耶律宏還是頗為欣賞的,她識時務、擅謀略,隱忍克製而又才華橫溢,一點也不輸給男人,縱然此刻是他手下敗將,依然不吝於替她撫掌。
杜若織默下第三行字,繼而說道:“蔽日盟盟主死了,對於中原武林來說不僅無害,反是去了心腹大患,但萬劍山莊莊主若是傷著碰著……太子往後,睡得著麼?”
耶律宏背上冒起一陣寒氣。杜若織從容默完了四行字,抬眼道:“太子是自己來取,還是命人來取?”雖處下方,但眸含輕蔑,似在嘲笑對方毫無膽量。
耶律宏在袖中捏緊拳頭,低聲道:“你將紙折起來。”杜若織深深看了他一眼,將寫滿字跡的白紙折了三折。
耶律宏又道:“將筆放下。”杜若織飽含諷刺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掃,依言放下了毛筆。耶律宏這才點了點頭,示意下屬將紙取來。
那疊起的紙張仿有千金重,侍從慎之又慎地雙手托著,連小桌一起捧到主子麵前。杜若織雙手垂在身旁,眉眼低斂,耶律宏掃了她一眼,這才揀起紙張。
侍從立即退下。耶律宏將紙一抖,四行小楷便入眼簾。他精三國文字,這幾行小楷字跡端正,辨認起來十分容易,寥寥四行字,很快便看完了,耶律宏看完大怒,狠聲道:“你敢戲弄本宮!”
原來紙上寫的並非人名,而是一首七言詩:
江幹古渡傷離情,斷山零落春潮平。
東風料峭客帆遠,落葉夕陽天際明。
戰舸昔浮千騎去,釣舟今載一翁輕。
可憐宋帝籌帷處,蒼翠無煙草自生。
杜若織道:“人名我記不清,怕太子急躁,便寫一首詩教你降降火氣。”
耶律宏將紙張捏成一團,扔在地下,他轉頭看向杜霜城,冷笑道:“看來杜莊主的命不比盟下那些勢力啊。”
杜若織也看著杜霜城,後者雖然被人擒著,一雙眸子卻是清澈深邃,毫無半點怨念。
杜若織道:“我做了許多錯事,一樁錯,樁樁錯,但現在,我不想錯下去了。”她忽然一笑,說道:“想要名單,就跟著來罷!”眾人沒注意她何時靠近了萬衍陣的陣盤,隻見她伸手在陣盤一按,整副陣盤便塌了,泥土沙石之下,赫然是道深黑入口,她躍起一跳,身子便往下墜去。
耶律宏萬料不到她還留有後手,情急之下,便伸手去抓,轉念一想,淑妃招計百出,比她的兒子耶律琦更為權詐,便道:“將入口圍起來!”眾人一擁而上。耶律宏走在眾人之後,隻見那入口黑洞洞的,一點光亮也沒有。
他氣得不清。一旦入了萬衍陣,十死無生,淑妃真是寧死也不願自己撈著好處。他在入口周圍踱步,思索對策,一時倒未留意人質,隻聽兩聲悶哼,接著有人大叫:“攔住他!”耶律宏轉過身來,一股大力衝到身前,將他撞得後仰。
原來杜霜城趁人不備,直朝入口衝來。耶律宏大驚,剛要訓斥手下,一怔道:“你的腿……”耶律宏體弱多病,武藝也十分平庸,杜霜城蓄力一撞,直將他撞得蹡踉,兩人距離又近,弓箭手無法瞄準,稍一耽擱,杜霜城擒住他衣領,帶著他往入口躍下。
“殿下——”
“太子殿下!”
眼見兩人墜落,眾侍驚恐萬分,但那黑黝黝的入口好似鬼怪巢穴,無人敢進。耶律宏要在西夏出了意外,誰敢回去複命?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皆是六神無主。
一名黑袍男子走上前來。眾人聞見他身上氣味,都是退避三舍。這男子走到入口之前,伸手撚起沙土,在兩根手指間搓了搓。
有人猶豫道:“先生,這,這事,您看咱們光在這站著,是不是不好?”
黑袍男子一聲冷笑,粗糲的嗓音從帽簷下傳來:“該死的和不該死的全在甕中,甕中殺鱉,有甚麼不好。”
他搓弄沙土的手指白皙光潔,同嗓音有著天壤之別,眾人見慣了,也不覺奇怪,隻向他請教:“可是太子也在甕……在陣中,這可如何是好?”
黑袍男子道:“太子自有計策,你們不要搗亂。”
眾侍皆想:難道太子的計策便是以身犯險?但看太子十分看重這位先生,這些時日,不忌他身上惡臭,兩人總在屋中商議對策,想來是另有部署,便沒先前那般慌張了。
黑袍男子坐在崩塌的陣盤邊緣,自懷中摸出一截斷簫,輕輕撫摸。這蕭略成青色,表麵十分光滑,顯是常常遭人撫摸把玩。
眾人心想:這截斷蕭該是他心愛之物。不曾想黑袍男子伸手一拋,便將斷蕭拋下了黑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