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歎紅塵,愛恨嗔癡  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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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二)
    趙鈺冷哼一聲道:“你不是一問三不知麼?”
    孫不忌起得急了,骨折之處傳來鈍痛,白著臉道:“此事來龍去脈,我確實不清楚。”
    “不過——”他手撐地下,慢慢起身,接著說道:“法屠這個妖僧,始終瞧我不起,道我隻有一身蠻力,便對我防備不大,卻不知我耳力甚好,隔著一堵牆,能將隔壁房間的談話聽得七七八八。那日入陣前,我正用飯,聽見這妖僧和人談話,說這萬衍陣其實是萬鬼陣,填了三百人命方可啟動,又說萬一失手,對付不了西夏人,便再填上八名高手的性命,用於玉石俱焚,我先時沒在意,此刻一推敲,這八名高手,說的不正是咱們?咱們活著,便替他們守陣眼,咱們死了,還能用作肥料,嘿,好歹毒的算計。”
    趙褆頗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趙鈺注意到他的神色,冷笑道:“那些利益對皇兄來說不值一提,皇兄為何鋌而走險?”
    這聲”皇兄”令趙褆的臉色變了變,不過他很快收斂情緒。蔽日盟請來高手,花費重金,又許以重利,肯定不是駐守陣眼那般簡單,牽涉進了皇族糾紛,當事者十有八九要被滅口,這些宮闈中的黑暗之事,趙褆比任何人都明白,這趟買賣,十足是個有去無回的陷阱。
    他凝視趙鈺,嘲弄道:“我本意是接近蔽日盟盟主,調查一件往事,後來打聽到西夏新進的國師亦在其中,都說這位國師神秘,我在蔽日盟的密室中見到國師的畫像,竟而十分麵善,便將計就計入到陣內,想見他一見。”
    趙鈺一向頂著趙褆的麵皮走動,流露出去的畫像,自然是趙褆的樣貌。可想而知,當趙褆本人窺得這幅畫像,心中何等震驚,而以趙褆才智,不難推斷國師的真實身份,他進來陣中,自然不是來尋故人敘舊,而是懷揣殺意!
    趙鈺何嚐不知這一點,反唇相譏:“見一見便行了麼,這國師死了、爛了,再也不用礙眼,豈非更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這隻鷸和我這隻蚌爭了半輩子,甚麼都沒爭得,單單殺了我,你便滿足麼?”他冷笑一聲,譏諷道:“爭了半輩子,我已累了,你若不累,便繼續爭好了,就怕……如今已無你插足餘地。”
    李元昊眸中晦暗莫名,低聲道:“鈺兒!”趙鈺翻翻眼皮,瞥他一眼,坐了下來。李元昊又一言不發,隻將幹爽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趙鈺將外袍攏在胸前,伸手烤火。
    趙褆臉黑如鐵,登時朝顏少青瞪去。
    顏少青兀自挑撥火堆,仿佛眾人的談話都與他毫無幹係。
    趙褆滿腔鬱意無處發泄,忍無可忍,走了過去。將要靠近,杜迎風伸手驅趕道:“這坐滿了,不相幹的另找地方去。”
    趙褆心中有氣,見他攔路,更是怒火中燒:“我尋閣主說話。”說著撥開他的手。
    杜迎風哪裏買賬,扔下手中柴禾站起,一指他腳下,二指遠處角落,道:“這裏不能說話麼,那裏不能說話麼?湊這麼近幹麼,指望顏大閣主看上你麼?”雙手環胸,乜斜著眼,將對方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
    這是潑皮掂量婊子的看法,杜迎風喜歡流連市井,縱使隻賭不嫖,也將無賴模樣學得十足,嘴中嘖嘖有聲。趙褆自然更怒,指甲在掌中掐出血來,但仍不發作,隻咬牙道:“我要同閣主說話,請你讓讓。”
    杜迎風道:“小爺多大一個人,能擋住你聲音去?”
    顏少青歎了一聲,道:“你我之間,還有何話可說?”火光映著俊顏,光影襯托之下,輪廓更顯深邃。
    趙褆癡癡凝望,他自然有許多話要說,有這些年來積累的悔意,也有對他的思念,但中間隔著一個礙眼的家夥,如何說得出口?
    顏少青道:“不過倒有一事要向閣下確認。”
    趙褆終於尋得說話的機會,問道:“何事?”
    顏少青道:“當年鑒武大會,閣下是替遼太子出戰?”
    趙褆怔了怔,胸中一口氣堵得難受,過了半晌才道:“是。”
    顏少青點點頭,便無話了。趙褆道:“但我受傷不敵是真,那時……”
    杜迎風插言道:“遼太子此趟也來了西夏,溫王是隨他一道來的,還是獨自前來?”
    趙褆心下一跳,道:“同他一道來怎樣,獨自前來又怎樣?”
    杜迎風道:“小爺隨口問問,你不肯多說,寧願藏著掖著,將事爛在肚子裏,那便罷了。”這話說完,立即引得李元昊生疑,看向趙褆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忌憚。
    趙褆雙手握拳,心中暗恨。
    杜迎風走到山洞中間,施施然道:“溫王不願多說,小爺卻要多說幾句。”先看向李元昊道:“陛下久困地下,不知朝中境況,此時虞太妃教皇子做了傀儡,自己垂簾聽政,她的子侄,小虞將軍派兵駐守城外,鐵林軍有心救駕,雖說以一當百,但數量上總歸吃虧,雙方交戰幾次,都沒占得贏麵,不過小虞將軍有城中供給,糧草充足,鐵林軍則不然,久而久之,劣勢漸顯。”
    李元昊眉心緊繃,臉上顯有怒氣,但眸光依舊平穩。
    杜迎風目光在他臉上一掃,暗讚他沉穩有度,繼續道:“情況本來糟糕至極,不過巧了,遼太子命二十萬兵馬在邊境集結,這一舉動,說是威懾也好,說是挾製亦可,巧妙的是,虞軍再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窩裏反鬥,給遼人撿去便宜,這麼一來,鐵林軍便養軍蓄銳,慢慢籌謀營救陛下的法子。”
    李元昊神色沉重地搖了搖頭:“鐵林軍中能人倒有,卻無精通陣法之人,他們想不出法子。”
    杜迎風眨眼道:“陛下未免看輕了妹勒和理奴兩位將軍,他們沒有這本領,卻可搬救兵呀。”
    李元昊奇道:“救兵?”
    杜迎風點點頭,指了指自己。李元昊失笑,並不相信,隻道:“杜三少原來是為救朕而來,朕真是榮幸之至。”
    杜迎風道:“那倒不是。救你隻是順便,我們此來的目的,是要尋人。”
    他這麼一說,李元昊倒少了幾分懷疑,低頭沉思起來。
    杜迎風道:“救命之恩,倒也不能就此算了,不然事情過後,那些言官問起,一聽陛下枉顧恩情,拿此做文章,將英明神武的西夏國君抹得黑了,可不是一件美事。”
    李元昊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接話。
    杜迎風又道:“你說小爺挾恩圖報亦可,反正這恩情呢,陛下得還,至於如何還,小爺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向陛下提出。不過放心,決計不會教陛下難做,肯定是陛下點點頭就成的小事。”
    趙鈺冷聲道:“你煩不煩,能否出去,還是兩說,在這裏大放厥詞,不覺丟臉麼!”
    杜迎風理也不理,朝李元昊眨眼道:“陛下,這可說定了啊。”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接著說道:“接下來要說的事,有些是事實,有些是我自己的推測,若有不對的,大夥可以指出來。”
    他一手背在身後,在洞中踱步,邊道:“這是十餘年前的舊事。那時汴京城中當家做主的還不是仁宗皇帝,而是宋真宗。這位皇帝,學問做的好,勤於政事,但重文抑武,不十分注重軍事,這麼一來,周邊各國尋得契機,到我國界耀武揚威,更有甚者,派遣細作,潛伏於各黨派之間,伺機離間、挑撥。”
    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朝眾人各看一眼,笑道:“想必在座諸位,都深有體會了。”
    眾人神色各異,都不接話。隻有孫不忌奇道:“細作哪裏沒有,有甚麼稀奇?”
    杜迎風輕歎一聲,悠然道:“是啊,細作哪裏沒有?但一國皇子親力親為地造訪他國,也是史無前例罷?”
    孫不忌愕然道:“他媽的,哪個皇子這麼蠢,放著錦衣玉食不要,去當個細作?”
    杜迎風背後的拳頭收了收,瞥了他一眼道:“是麼?教我看,這位皇子不僅不蠢,還十分有勇有謀,他深入敵穴,不僅挑撥了皇室,也將江湖上的水攪渾了,十大高手所剩無幾,各大勢力相爭,亂了好幾年。”
    孫不忌咽了口唾沫,訕笑道:“這,這位皇子好生厲害。”
    杜迎風看看眾人臉色,說道:“那段時日,江湖大亂。有一個武林世家也被牽涉其中,這個武林世家在江湖中地位超然,莊主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都身懷武功,唯有那個女兒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從小不曾習武,整日間繡繡花、養養魚,見到受傷的鳥雀,會給它們治傷喂食,她心地善良,對待動物如此,對人亦是如此。那段時日,江湖中亂得很,父兄終日忙碌,難免對她有所疏忽,有一日,她下廚為父兄燉些補湯,見到一個莊丁鬼鬼祟祟,手中揣著財物,正從柴房後門溜走,她心中起疑,入到柴房,撥開柴禾,發現一名身受重傷的男子。”
    說到這裏,又看看眾人臉色,才繼續道:“也是孽緣,這女子不忍男子重傷而死,不問對方身份,給他療傷送食。這男子身上的財物被莊丁洗劫,無處可去,便在女子的照料下將養傷勢,時日一長,互生情愫,兩人瞞著莊中偷偷來往,這女子情竇初開,對那男子百依百順,男子教她不要告訴父兄,女子便一個字也未向自己親人提起。兩月之後,男子傷勢已好透了,於是向女子告辭,同時向她許諾,不久便上門提親。女子日盼夜盼,沒盼來說親的媒人,倒等來了一樁禍事。”
    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冷,繼而道:“這武林世家請了各路高手相投,莊客多有一手武藝,莊丁也會功夫,平日間守衛森嚴,外敵不敢來犯。但在男子離去的一月後,莊內水井被投了軟筋散,當夜,一群殺手前來滅門,殺完人後,將莊子付之一炬。那莊主心思機敏,早幾日便聞到風聲,做好打算,將子女先一步送出莊去,不過莊中客卿、婢女、莊丁、夥夫,無一幸免。這樁慘案,一直懸而未決,有人說,那些殺手是為了一本秘籍,亦有人說,這武林世家得罪了宮中貴人,才慘遭滅門。”
    他雖未點名道姓,但那段時間被滅門的武林世家,除了萬劍山莊,並無其它。而那女子,則是萬劍山莊的二小姐杜若織。
    洞中氣氛沉凝,許久無人發話。
    最先發言的卻是趙褆,他冷冷地道:“樹大招風。那群殺手也是蠢,真有秘籍,還等他們捷足先得?被人當幌子使還不自知,簡直愚蠢至極。”
    杜迎風緩過神色,點頭道:“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的神功,本就是子虛烏有,這武林世家又何來秘籍?這場變故,不過是挑動江湖大亂手段罷了。江湖一亂,朝中各王趁隙收攏勢力,羽翼豐滿後,便是一場宮闈角逐。原本幾相爭奪,各有損傷,一旁狼顧虎視、撒網已久的外族正好趁虛而入,不料朝中主事的早已不是真宗,而是皇後劉娥。”
    聽到”劉娥”這個名字,眾人神色各異。杜迎風道:“劉娥出生江湖,入宮為妃後,斬斷過往,一心一意培植在宮中的勢力,不過她有個好友,即使在她入宮後,兩人也時常書信來往,感情十分要好。皇後的這位好友,亦是一名女子,年紀要小上許多,兩人皆是異常聰慧,不諳武藝,卻對各門派的招式融會貫通,當年一見如故,引為知交,這件事,就連皇帝也不知。兩人書信中都有些甚麼,也無人得知,或者說,窺見過的,都已遭到劉娥滅口。”
    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劉娥步步為營,能夠坐上皇後這個位置,這其中,她的那位好友也算出力不少,可惜……”話鋒一轉,道:“不知諸位有無猜到,劉娥的知交好友,就是武林世家的那位女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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