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歎紅塵,愛恨嗔癡  第四回:八風通三星運曜,九雉飛雙龍搶珠(三十)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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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八風通三星運曜,九雉飛雙龍搶珠(三十)
    這一通思量,其餘人全然不知,趙鈺神色凝重,視線從烏金鞭移到了來人身上。對方年歲不大,臉皮細嫩,手上戴著軟皮手套,腰佩蹀躞,足蹬烏靴,一副走江湖的打扮。
    兩條長鞭擰成一股,鞭頭相扣,鞭身相絞,纏得極緊。趙鈺在審視對方的同時,對麵那人也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雖是初次見麵,兩人卻似世仇,目光如劍,恨不能在對方身上紮個窟窿。
    這股厭惡來得十分突然,趙鈺深深皺眉,試圖在對方臉上估出緣由,可惜看來看去,那張臉依舊陌生,唯有烏金鞭肖似故人之物。
    趙鈺複又問道:“你是何人?”
    來者唇邊浮出一抹譏誚,緩緩地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識得你,曾經的宋室叛逆,如今依附於大夏的喪家之犬。”
    趙鈺素以此事為恥,聞言怒極,誓要將這知曉他來曆、又出口侮辱他的人斃於鞭下,可惜不待他發作,身旁便有人搶言。
    “大宋皇帝不識珠玉,難道還不許明珠別投?這位如今是朕的人,亦是堂堂大夏國師,你侮辱他,便是侮辱朕,朕發誓,隻要在位一日,必誅你滿門!”李元昊同孫不忌打鬥之時,也不忘顧及趙鈺,一聽自己的國師被人辱罵,立即出言嗬斥。
    趙鈺轉頭瞥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多管閑事。
    “誅我滿門?”那人似乎聽到了甚麼笑話,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笑罷說道:“我恨不得有人能誅我滿門,那些人通通死有餘辜!這道誓發的好、發的妙,那麼就請陛下履行誓言,先將這人殺了罷。”說著伸手一指趙鈺。
    這話實在說得莫名其妙,李元昊自詡不是愚鈍之人,一時卻也聽不出所以然來。
    趙鈺壓著怒火,第三次問道:“你是誰?”
    那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腔道:“這烏金鞭比起乾坤鞭來差得遠了,模樣也有些不同,你不認得,就不認得罷。”
    他似乎意有所指,眯了眯眼又道:“那位教你武藝的周姓師傅,前些年仙去了,他平生隻收了三位徒弟,各個武藝不凡,你排名第二,始終落那第一許多……”
    趙鈺叱道:“你究竟是誰?”聽了這話,他已無法故作平靜。周楊是宋太宗秘密召進宮來教習皇子武功的師傅,十分擅長使鞭,有三位皇子得他教授,學成了出神入化的鞭法,後來周楊被太宗廢了四肢,毀去雙眼,囚禁地牢之中。這件秘諱除了已薨的太宗,唯有三位趙氏子弟知曉,趙鈺是其中之一,剩下兩人,一個是溫王趙褆,一個是宋真宗。
    而這兩人,也已死了。
    真宗的屍首入了墓陵,眾目睽睽,做不得假,但叛王趙褆的屍首是被秘密處置的,屍首最後到了哪裏,無人知曉,處置屍首的仆役也被滅口,想到此節,驀然抬起頭來,雙目如電,直射對方。
    “你沒死!?”
    ——人死不能複生,但若是詐死呢?
    大石之後,拓拔宇戲謔道:“兩王都來齊了,看來好戲要開鑼了。”
    天佑疑惑道:“甚麼兩王?”拓拔宇兩指鉗住他的下巴,往前抬了抬,低聲道:“宋室皇族擅使長鞭,其中之佼佼者,莫過於溫王趙褆。”
    天佑驚詫道:“這人是溫王趙褆?”他甚是意外,以至於沒有立即撥開對方作怪的手指。
    拓拔宇撫摸他光潔的下巴,緩緩地道:“趙褆這個名字,素來為宋室皇廷引為禁忌,不準任何人提及,不過‘乾坤鞭’的名頭太過強橫,多少年了,江湖中人始終不曾忘記,自他死後,兵器譜上再也不見用鞭的高手。”
    天佑回過神來,揮去他的手掌,低聲嗬斥:“你別作弄我。”
    不待他將話說完,拓拔宇又牢牢捏起他下巴尖兒,邪獰道:“本座忘了,七皇子已嫁給酈王做了王妃,但這又如何?本座就是喜好別人妻子,尤其是七皇子這般嬌嫩新婦,酈王嚐過你滋味沒有,倘若未嚐,本座不介意先替他嚐個鮮,嘶——”
    天佑絞住他作亂的兩根手指,瞪圓了眼睛道:“下流。”
    拓拔宇痛得沁出冷汗,一字一頓地道:“本座不是下流,而是風流。”頓了一頓,額頭冷汗流了下來,無奈道:“好罷,七皇子息怒。”
    天佑理也不理,右腳踩住他的腳掌,使勁碾了碾。拓拔宇忍住了笑,覺得這位別人口中有大才的七皇子實在可愛。
    天佑踩著拓拔宇,不忘往石縫後窺看。
    趙鈺為了隱瞞身份,曾扮成趙褆的模樣,卻不過是迷人眼目罷了。當年也曾懷疑過,溫王趙褆是詐死脫逃,卻也僅是懷疑。
    對方身量不高,臉龐頂多算是清秀,同溫王無半點相像,不過景王趙鈺和溫王趙褆在深宮中一起長大,彼此十分熟悉,也知道對方的一些習慣,好比趙褆對自己的一雙手極為愛護,習慣戴著一副織得薄薄的蠶絲手套。
    這青年手上也有一副手套,卻是牛皮製的,手套不長,露出半截腕子,皮膚十分細膩。此刻他冷聲道:“趙褆確實死了,活下來的是溫懷思。”
    趙鈺冷哼一聲道:“那就是陰魂不散了。”一抖長鞭,鞭頭上的倒刺狠狠絞著烏金鞭,同時一發腰力,倒縱而起,雙足直踢他的臉麵。
    烏金鞭被趙鈺長鞭牢牢絞著,此際趙褆一手執鞭,徒有一隻單手接他招式。他不慌不亂,身子直挺挺往後仰倒,這一招‘鐵板橋’,適時避開了趙鈺的招式。同時手腕一震,抖開長鞭,一揚手,嗡地一聲,烏金鞭向前打了過去。
    陡然間鞭影大盛,明明隻有一條鞭子,卻有上百道鞭影同時揮出,每道鞭影都似一條巨蟒,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意。
    趙鈺在百道鞭影中竄來掠去,右手疾揮,長鞭擊出。他手中長鞭其貌不揚,卻是西夏至寶,名喚‘皎月鐧’,是李元昊花費數年光景尋來,就為了討情人歡心。
    若將烏金鞭比作凶惡黑蟒,那麼皎月鐧便是一條淩厲白蛇,蛇蟒相爭,山洞中充斥著幾百上千道虛影,還有隱隱風雷之聲,幸而洞中寬敞,有數十丈進深,不然非給鞭子擊塌不可。
    所謂仇敵相見,分外眼紅,趙鈺一鞭接著一鞭,幾乎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趙褆的後招也源源不斷地使了出來。
    原本趙鈺在他手中走不過數招,不過一來趙鈺這些年來苦練武功,李元昊又覓得各家珍笈供其修煉;二來趙褆換了這麼個年幼軀殼,功力少去幾十年不說,烏金鞭也比不得當年神兵,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竟是旗鼓相當。
    李元昊自得知這人是溫王趙褆,便努力擺脫孫不忌的糾纏,一麵慢慢朝趙鈺和趙褆靠近,一麵叫道:“鈺兒小心,朕來助你。”
    一聽這話,趙鈺不喜反怒,嗬斥道:“不必過來,這人的命由我來收,今日必不能讓他再活著走出去。”
    趙褆嗤笑道:“那便瞧瞧你的本事。”
    迷陣之中,另有兩人正向這處走來。
    四周樹木蔥蘢,霧氣索繞林間,恍似仙境。其中一人攀在另外一人的背上,兩人衣衫隨風拂動,雪白衣帶繞著靛青衣角,很有些纏綿悱惻的意味。
    那靛青衣袍的男子始終慢行趕路,白衣男子一手勾著他脖頸,一手搭在他肩上,不時朝對方說著甚麼,有時拍拍他肩,朝前伸出一根手指,替他指路。
    這白衣男子除了一頭黑發,身上一應物什皆是雪白,正是萬劍山莊杜三少。沒走幾步,他便拍拍男子肩膀,指著前方大樹道:“走到那大樹右側,接著後退三步,斜上七步。”
    男子依言前行,走完之後,問道:“接下來如何?”
    杜迎風摸著下巴,沉思道:“接著麼,小爺想想……嗯,烤隻野兔如何?”
    男子站在樹下,側過臉道:“餓了?”
    杜迎風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道:“不知誰吃飽撐了,布下了萬衍陣,這陣別的名頭沒有,盡折騰人走路,這路也不好,不是泥潭就是沼澤,憑白髒了小爺靴子。”
    又拍拍男子肩膀,說道:“顏大閣主,這可不是小爺犯懶,實在是小爺生性愛潔,不願弄髒鞋靴啊。”
    顏少青淡淡頷首:“杜三少自然不是憊懶耍賴之人。”
    杜迎風趴在他背上,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笑道:“有勞顏大閣主背我一路,如此大恩,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顏少青托著他往樹枝上一放,雙手在他腰上圈攏,低聲道:“不是餓了?”
    杜迎風懶洋洋趴在他懷中,有意無意地朝他身後某處看了一眼,道:“既然如此,顏大閣主還不快去獵隻野兔,好祭咱們的五髒廟。”
    顏少青道:“陣中別有天地,別提野兔,便是鳥雀蟲豸也無。”
    杜迎風挑眉道:“誰說沒有,那處不就有一隻肥兔子?”話音甫畢,手中的一枚石頭子向前疾擲而出,打入一叢長草。
    隻聽得草中傳來一聲悶哼,杜迎風腳不沾地,踏著幾叢青草,疾掠而去,待到石子落處,雙腳踏在一個人身上,俯身看去,忽然‘咦’了一聲。
    “這不是毒孔雀的人麼,是叫……赫連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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