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頸鴛鴦,共巢鸞鳳  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十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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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十七)
    聽到這話,賀蘭心中不禁湧上一陣可笑之感:酈王?酈王居於皇城,豈會在此?正要冷嘲熱諷一番,隻見車簾掀起,那給公主看病的遊醫郎中徐徐走下車來。
    賀蘭見過他許多回,每回瞧見,這人眼上總是蒙著紗巾,寡言少語,幾乎不和人同桌用席,他來曆不明,卻是救過眾人性命,又是盲者,無人會去猜忌他的身份。
    ——然而此時紗巾撤下,一雙邪氣凜然、又精光四射的眼睛就此袒露,若說他隻是尋常醫者,焉有人信?
    那攝人目光迫得人不敢抬頭,一霎時,賀蘭心中似有所悟,但又更加茫然,酈王既已在此,那麼九公主呢,真正的九公主在哪?
    蘇傲下得車來,眾武將更是嚇得不敢吭聲。酈王領兵期間,治軍極嚴,其嚴酷手腕不僅令敵方談虎色變,便連同陣將領也各個栗栗危懼。
    這些人算不得酈王親信,卻也見過酈王本人,其中一個還做過他的傳令官,如今官升幾級,做了中郎將,便是一開始出言挑釁的長方臉武將。
    蘇傲眸光一掃眾人,戲謔道:“諸位特來拜見王妃?”
    那長方臉的武將訕訕行禮,道:“是,王爺。”這傲慢王侯,皇上幾道詔書都召他不回,還道他要抗旨拒婚,怎麼突然就和大遼公主親近上了?這下沒辦成事,反捅到了馬蜂窩,如何是好?
    蘇傲臉上瞧不出喜怒,緩緩地道:“哦?難得諸位一片誠意,既然如此,那便拜罷。”
    這長方臉的武將未料對方竟這樣好說話,愣了半晌,這才躬身向車中行禮。禮畢,蘇傲又道:“禮單便交由這位姑娘。”伸手一指賀蘭。
    禮單,甚麼禮單?他們奉命前來試探,又不是真來拜見,哪會攜禮?長方臉的武將嘴唇抖擻,有苦難言。同來的都和他錯開一步,生怕引火上身。
    蘇傲漫不經心道:“諸位難道是空手而來?”
    那長方臉的武將咬牙道:“王爺說笑了,末將這便將禮單呈上。”
    蘇傲頷首,也不多言,轉身回了車中。
    天佑輕聲笑道:“這些人來得不善,又怎會攜帶禮物?蘇傲,你這不是誆人麼。”他斜倚軟墊,以手支頤,頸項中尚有溫存過後的痕跡,一雙鳳眸豔比桃花。
    蘇傲將他攬入懷中,揉著他腰問道:“沒有帶著,便就現寫一張,不要管這些瑣事。倒是你,身子可好利索了?”
    天佑挨蹭他的下顎,身子蜷在他懷中,道:“自然好透了,隻是近來容易困倦。”說著打個哈欠,懶洋洋道:“這些人到底幹甚麼來了,難道隻是給遼公主一個下馬威?”
    蘇傲在他腰間揉得幾下,見小孩紅著臉坐起來,這才道:“倦就睡了。”
    天佑按住他的手,微微皺眉道:“現下你打發了他們去,回頭到了宮中,還不是得應付?還有那皇帝、朝臣,指不定要如何苛難你我,屆時丟了你酈王的顏麵,那可怨誰?”
    蘇傲一勾他下巴道:“還未過門,阿佑便開始替為夫操持家事了?”
    天佑雖盼他時常說些渾話同自己調情,卻又惱他說起正事也沒個正經樣子,垂目道:“我這樣去宮中,若給人瞧出端倪,便難走脫,李元昊這樣心狠手辣,若教他知道你是知情人,定要給你定罪,屆時你莫要認我便是。”
    蘇傲冷下臉來,用力扳過他下巴,道:“我性子如何,阿佑自幼跟隨,難道不比別人清楚?”唇邊綻出冷笑,繼而道:“李元昊生性多疑,事事都要猜忌,在他眼中,人人皆不可信。不過,即便他知道你的身份,隻要你能為他所用地牽製住我,對他而言,你是大遼公主或是大遼皇子,也無甚分別。”
    聽了這話,天佑細細思索,眉毛糾結成了一團。蘇傲卻轉過話頭道:“小小年紀,為何皺眉?放心罷,李元昊詭計多端又如何,我不會給他機會來欺負你。”
    天佑抬眸看他。蘇傲繼續道:“你是酈王王妃,自然住在酈王府,李元昊要你覲見,還得問過本王。”
    天佑心頭的陰霾忽而就散開了,笑道:“我替你料理府內的事,就像在教中一樣。”
    蘇傲頷首:“過些時日,待我處理了要務,咱們便回中原去,繼續過逍遙日子。”
    天佑歡喜無比,心中不禁憧憬起今後的日子。
    在蘇傲指引下,車隊緩緩駛入皇城,方入城門,那張崇桓便走過來,向蘇傲稟道:“王爺,下官須得先行一步,去宮中複命。”
    見他眼神閃躲,兢兢戰戰,蘇傲毫不掩飾嘴邊的諷笑,接著一揮手,放他離去。張崇桓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傲放下車簾,說道:“快到家了。”天佑頭枕在他腿上,‘嗯’了一聲,接著揉揉眼睛,問道:“張崇桓呢,趕著通風報信去了?”
    蘇傲道:“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李元昊哪裏稀罕他的消息。”
    天佑道:“各為其主,這位張大人也不容易。”
    蘇傲俯眼下瞥,說道:“你擔心他,不如擔心自己的夫君,聖旨將至,要接得不好,你夫君可要被拖去斬首。”
    天佑腹謗:李元昊敢下令,劊子手也未必敢下手。他心情甚佳,甚至將毒經手劄也拿來背了一背,蘇傲便挑幾樣考他,稍稍有錯,便要體罰,從前是打手心、紮馬步,如今卻是另外一番花樣了。
    正說曹操,曹操便到。車隊剛過城門不久,便有兩列人馬在前方恭候,看其服飾,頭一個是散騎常侍,左右又有兩個舍人。那散騎常侍手中捧著一份皇詔,站在大路中央,見車駛來,朗聲道:“下官奉命來此恭迎王爺、公主。”
    賀蘭和蒙刹目不斜視,繼續領隊前行。那散騎常侍上前一步,將人攔下,朝馬車道:“此去不是皇宮必經路途,還是由下官領路罷。”
    一道清越的嗓音自車中傳出,說道:“不必麻煩大人。”
    那散騎常侍一呆,隨即躬身道:“這是下官職責所在,公主客氣……”
    “本宮不是同大人客氣,而是請大人讓道。”
    那散騎常侍又是一呆,心道:常聞遼人蠻橫,果然連這皇女也不例外。他身居高位,畢竟見多識廣,甚麼蠻橫無理的人沒見過,當下便答:“公主不願即刻入宮,那也不打緊,隻是聖上有旨,宣酈王覲見,一時半刻也延誤不得。”說著一揚手中聖旨。
    天佑手指繞過蘇傲發絲,微眯雙眼道:“酈王?大人說的可是本宮那未來夫婿?”
    那散騎常侍心中咯噔一下,道:“正是。”
    天佑道:“本宮正要去酈王府見見這位素未蒙麵的夫婿,大人可要同行?”
    酈王府就是鐵桶一隻,刀槍不入,若放人進入王府,再請豈非難上加難?那散騎常侍心中冷哼,麵上不改顏色,說道:“有人曾見酈王和公主同行,公主卻說從未見過酈王,難道是那人瞧錯了!”
    天佑氣定神閑地道:“哦?許是那人眼花了,本宮一路行來,從未見過酈王。”說罷又向賀蘭道:“日頭晚了,趕路罷。”
    那散騎常侍執旨攔路,急道:“你想要抗旨不成?”
    天佑冷冷地道:“這是你西夏的聖旨,於本宮何幹?大人要宣旨,隻管去酈王府中便是,本宮可不奉陪。”
    那散騎常侍不敢搜查馬車,卻是帶人攔在馬車之前,不肯退讓。
    賀蘭麵露怒色,叱道:“讓開。”那散騎常侍如何肯讓,此刻民眾已給遣到兩旁,官道中央,兩隊人馬相互僵持不下。
    天佑坐在車中,鳳眸微睨,隔著紗簾望向窗外:“當街攔人車輦,便是貴國待客之道?”
    那散騎常侍登時怔住。他自看不見車中之人狡黠一笑,怔愣之際,賀蘭已將此人一把推遠,蒙刹乘隙撒出金銀、珍玩,百姓見狀,一擁而上,瘋了似地爭搶。那散騎常侍和所帶人馬漸漸淹沒在人群之中。
    興慶北控河朔,南引慶涼,據諸路上遊,扼西陲要害,其周十八餘裏,護城河闊十丈,為西夏都城。酈王府居西門,殿宇廣闊,除卻大夏皇宮,是城內占地最大的宅邸。
    車隊沿官道西行,過了二十餘街坊及兩座寺院,終於停在了王府門外。接迎事宜,府內早已安排妥當,天佑甫下馬車,一眾管事、侍衛便向兩人叩拜。
    “恭迎教主、少主。”
    天佑抬眸,見到幾張熟悉麵龐,臉上不自禁露出了笑容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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