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十八回:燁燁瑤芝玉洞開,冥冥紫氣自東來(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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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回:燁燁瑤芝玉洞開,冥冥紫氣自東來(七)
    說這話的是個光頭大漢,他不僅頭頂光禿禿的,臉上也不見胡須和眉毛。那麻臉漢子本來想笑,見對方一夥八人,各個神情不善,眼珠轉了轉,道:“誰輸誰贏,小人說了哪算啊,還得看李先生的意願不是?”
    他嘴上說著不算,卻是將李赫然大大恭維了一番。那光頭大漢很是滿意,摸出兩錠金元寶,重重砸在桌上,遊目四顧,冷冷地道:“想賠錢的,盡管去押那姓顏的宋人!”
    一行八人牢牢守住桌子四邊,凡有人過來下注,必要狠狠瞪視對方。驀地裏傳來一陣輕笑,有個聲音戲謔道:“我顏兄的名諱,豈是你這等潑皮無賴可以亂叫的?嗬,小爺道是誰在大放厥詞,原來是手下敗將啊,紮尓合,怎麼和尚廟裏不收你麼?”
    原來這八人正是紮尓合和他七個師弟。紮尓合抬眼一看,見二樓有個人正笑眯眯瞧著自己,他一雙鳳眸細細長長,眼梢向鬢邊斜挑,眸光流轉,滿臉促狹之態,正是成衣鋪中戲耍自己的少年。
    杜迎風倚著欄杆,一手端著酒杯,笑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紮尓合,你將這兩錠金子押在左邊,小爺就既往不咎,如何?”
    紮尓合指著他大罵:“賊小子,口出狂言,你下來,咱們再打過!”
    杜迎風‘啊’地一聲,衝那麻臉漢子道:“小爺可忘了,這人專賴別人的銀錢,喂,那莊家,瞧瞧這兩錠金子可貨真價實啊!”
    那麻臉漢子臉色立變,忙將金子放在手中掂了掂。紮尓合忍無可忍,一拍桌子,飛身上了二樓。
    杜迎風信手抖了抖裘衣,笑道:“惱羞成怒,難道教我猜中了?”
    紮爾合瞧見這件紫貂裘衣,雙眼登時紅了起來,這原先是他用來盡孝的禮物,預祝師傅李赫然奪得鑒武大會的魁首,如今卻穿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身上,這口氣實在難咽,但他打又打不過,口舌也不似這小子伶俐,想來想去,隻得拿那些押注的銀子做文章,冷哼道:“賊小子,你也瞧見了,雖然賠率相同,可押我師傅得勝的,可比押那宋人的多得許多。”
    杜迎風暗道:那是你們有眼無珠。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那卻如何?難道銀子給得多,贏麵便大麼?”
    紮尓合冷笑道:“你也便嘴上說說罷了,要確信他能得勝,為何不下注?”
    杜迎風笑而不語。紮尓合見他不答,氣勢登時高了幾分,大聲道:“窮小子,你想騙大夥押那宋人是不是!”
    眾人望過來的目光皆是不善。杜迎風皺了皺眉,心道:這些遼人好生可氣,小爺偏不押注,也不告訴他們這莊家是騙子。紮尓合越是追問,他越是閉口不言。
    忽然,二樓左首的包間內走出兩名少年,一個穿藍衫,一個著青衫,皆是小廝打扮,那穿藍衫的右手臂彎中抱著一隻木盒,著青衫的雙手捧著一隻托盤,上頭的物事用一塊紅綢蓋住了。兩人走到樓下,將木盒和托盤放在櫃台上,其中一個道:“掌櫃的何在?”
    掌櫃走過來到:“小人在此,兩位有甚麼吩咐?”
    那穿藍衫的少年道:“我家主人要在這擺流水席,請各位路過的英雄好漢,這是酒肉錢。”說著打開木盒,掀開紅綢。眾人見是滿滿一盒珍珠,以及兩杠十兩重的金元寶,都睜大了眼睛。
    那掌櫃盯著看了兩眼,眼神兒都直了,說道:“請教主人家的姓氏,另宴席要擺多久,討甚麼彩頭?”
    那藍衫少年抬著下巴道:“不逾一月,不得撤席,彩頭麼,便是預祝顏俠士旗開得勝。至於主人家的名諱,你便不要問了。”
    那掌櫃一疊聲地說是。眾人看看明珠,又看看金錠,均猜這位主人家是甚麼身份。
    杜迎風打量兩個小廝,見他們唇紅齒白,骨架纖細,知是女子假扮,但方才那番話說得豪氣幹雲,不禁在心中喝了一聲彩。
    他脫了紫貂裘,放在珍珠和金錠的右側,笑道:“有好宴,卻怎缺得了好酒?掌櫃的,這件皮草價值千金,你拿去換了,打上幾十斤好酒,誰來赴宴,便請他喝上幾碗。”
    話音落時,酒樓中響起一片叫好之聲。紮爾合登覺臉上無光,想起自己那兩錠黃金,扭頭去看,發現那麻臉大漢連同桌上的賭具、金銀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哎喲一聲,叫道:“我的金子!”
    眾人這才知道給人訛了,紛紛向外追去。
    杜迎風笑罷了,轉身回去包間喝酒,那兩個‘少年’一左一右攔住他的去路,輕聲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揚著眉梢,杜迎風問道:“你家主人姓甚名誰啊?”
    兩人答道:“公子去了便知。”
    杜迎風搖頭道:“小爺不同藏頭露尾的人打交道。”說著身形一幌,自兩人中間穿過。
    見他要走,兩人急道:“是奴婢們不會說話,主人真有要事同公子相商!”
    杜迎風轉過身來眨了眨眼:“奴婢?”
    兩個少女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同時垂下頭來。
    見她們這般嬌媚可愛,杜迎風忍不住笑道:“你家主人給足了小爺顏麵,他便不來請,小爺也要去稱謝,帶路罷。”
    聞言,兩個少女相視一笑。
    走近二樓左首,杜迎風才曉得,原來附近幾個小間全給這位出手闊綽的客人包圓了。進到最裏側的雅間,繞過屏風,見窗邊一張八仙桌上擺著一盅羹湯,四碟小食。
    羹湯是金絲翅羹,小食是一碟驢肉火燒,一碟酒炙肚胘,一碟香椿蓮花酥,一盤乳炊羊肉——菜肴雖不名貴,卻都是大宋汴梁城有名的小吃。
    得見家鄉美食,杜迎風一陣唏噓,拍手道:“閣下不僅腰纏萬貫,而且還手眼通天,知道我最喜歡這幾道小食。”這句話說完,屋內卻無動靜。遊目四顧,見左側支著一道繡屏,後頭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哼了一聲道:“蘇傲,你躲甚麼?”
    繡屏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杜迎風聽著不對,暗中有了戒備,隻見繡屏後繞出一名身形婀娜的女子,問他:“蘇傲是誰?”
    瞧見這女子,杜迎風登時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見他呆愣著,學足他的腔調冷哼:“十數年不見,招呼也沒一聲,還將我認成外人,你這小混蛋,良心都教狗叼了……”罵了兩句,忽然落下淚來,再也罵不下去。
    杜迎風伸手握住她的一雙皓腕,欣喜道:“真是你麼!”
    那女子哽咽著點了點頭。
    杜迎風將人抱在懷中,高興得無法自己:“若織,若織,我終於找到你了,蒼天保佑,菩薩顯靈,我杜家三兄妹終於能團聚了!”
    杜若織噙著眼淚罵道:“小賊皮子,你平日燒香拜佛麼,菩薩做甚麼要保佑你?”嘴上雖然小混蛋,小賊皮子的罵著,雙手卻緊緊擁住自己的胞弟。
    見到了嫡親姐姐,杜迎風嘻皮笑臉道:“你多罵幾句,口渴麼,我去倒茶。”
    杜若織打小便疼他,這踢天弄井的脾氣半數也是給自己慣得,聞言破涕為笑,拉住他的手道:“先別忙,你站住了,給我瞧上一眼。”
    杜迎風一點頭,乖乖站著給她瞧個仔細。見眼前的少年依稀還是分別時的模樣,杜若織摸著臉道:“你是沒變,姐姐卻是老了。”
    杜迎風道:“若織瞧著比我還小,怎麼老了?”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乜斜著眼道:“小姑娘,給爺瞧瞧,及笄了沒有?”
    杜若織拍開他的手,笑罵道:“這麼大了,還是口沒遮攔,對了,那穿紫袍的男子是誰,還有蘇傲,又是甚麼來頭,你都給我說說。”
    嘖嘖兩聲,杜迎風煞有其事地道:“那穿紫袍的,是天下第一寡情薄幸負心郎,身邊有了美玉作伴,還去招惹路邊的野草,這人的姓名,姐姐不問也罷;至於那蘇傲麼,更是中原武林第一采花大盜,誰見了都要向他吐唾沫。”
    杜若織掩唇一笑:“這蘇傲是否是采花大盜,姐姐無從猜得,但那紫袍男子定然不是你所說這般。”
    怔了怔,杜迎風道:“多年不見,若織學會讀心術了?”
    杜若織拉著他的手,在桌邊坐下來,取了湯匙,盛了一碗金絲翅羹,遞給他道:”你自小到大喜歡和甚麼人交往,姐姐難道不清楚?這紫袍男子若真是朝三暮四的好色之徒,你會當了裘衣給他撐麵子?”
    接過湯碗,杜迎風舀一勺嚐了,道:“好香,是你親手做的?”
    杜若織頷首道:“我猜你用過了飯,便沒有多做,這些小食不填肚子,你都嚐嚐。”
    杜迎風夾了一筷羊肉到她碗裏,道:“若織也吃。”
    杜若織道:“那紫袍男子……”
    杜迎風打斷她道:“這些年為尋你的下落,萬劍山莊沒少花工夫,姐姐,這些年你住在哪裏,為何咱們將中原找遍了,卻沒有半點關於你的音訊?”
    杜若織笑容僵了僵,一手撥弄湯匙,斟酌著道:“先不談這事,倒是姐姐有事問你,你天佑外甥這些年在中原過得如何?模樣變得大麼?”
    杜迎風卻滿臉震驚:“你說誰?我何時有了外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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