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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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間,客房裏的兩樣東西閃現在楊肖霆腦海中。燭台和涼席。
他調轉身子方向,爬回客房。一離開眾人視線,他馬上站起身,跑到置物架前,拿起燭台果真在上麵找到火種未滅的火折子。心中無比慶幸。
他單膝跪地,將地上的兩卷涼席卷成圓筒狀,分別夾在兩邊胳膊下。
一邊手上轉動火折子,一邊對著紙卷上的點點火光吹氣。
他以前沒有見過火折子的實物,僅僅在電視上看到。心中祈禱一定要成功,一定。
刺啦一聲,紙卷上的暗淡紅色星點蔓延成了了一圈。
楊肖霆激動地將火星湊上席子邊沿的線腳。一股細細的煙霧升起,涼席的邊角染上了火苗。
楊肖霆夾緊兩卷點燃的涼席跑出屋外。
樓下打鬥激烈,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吳樾和李旬被四人圍攻,二人背靠著背,手握利劍和對手拚鬥。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二人已經被黑衣人壓製地退無可退。
哐啷寶劍落地。吳樾抬起左手按住酸軟無力的右臂。黑衣人趁隙將劍尖對準對方肋下,直刺而去。
距離一步之遙,李旬心下大驚,可是他此時同樣腹背受敵,命懸一線。
“媽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怒吼,壓過所有慘叫哀嚎,兵器相擊。
楊肖霆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夾著兩捆一頭燃火的席子,躍下樓梯,衝向持劍砍殺吳樾的黑衣人。
對方頓覺身後熱氣鋪天,未看清來人,就一個急速旋轉避開。鋒利的劍刃上倒映著一個滿麵赤紅,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瘋狂的少年。黑衣人寶劍直指楊肖霆,但忌於其身前的火焰不敢輕易靠近。
圍困李旬的兩名黑衣人也一時被少年發狂的氣勢鎮到,退後幾步。
“混蛋,你敢過來,小爺我燒死你。”楊肖霆說著,胡亂揮動著腋下的兩捆席子。涼席的三分之一已經被金色的火焰吞沒,他握緊席子的手指被包圍火團的熱氣灼燙。因為害怕、興奮、高溫,額頭上已敷上一層薄汗。
眼見烈火快要燒到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吳樾百感交集,罵道:“傻瓜,快扔了!”
楊肖霆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無動於衷。不能放手。這是他唯一的武器,一旦失去,那他們將會變成毫無還擊之力的困獸,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高壓下,僵持中,空氣中莫名響起“嗖嗖”幾聲,齊鹿、肖虎等人周遭的黑衣人毫無預兆地一一倒下。
見狀,其餘的蒙麵人雖然沒有語言交流,但眼神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驚恐。
又是幾聲劃破空氣的悶響。
眨眼功夫,近二十名闖入者毫無反抗之力地倒下。
齊鹿在最近的一個黑衣身邊蹲下,伸手探查脖頸。手下的脈搏撥動了兩下後便再無聲息。
看到齊鹿臉上的震驚之色,所有還活著的人都意識到一個叫人膽寒的事實,有人能夠瞬息間就將這些險些將他們斬殺於劍下的黑衣人統統滅口。
突然感到手指灼燒的疼痛感,楊肖霆“啊”了一聲,回過神,手臂出於生理本能地放開,兩卷已經被燒盡大半的涼席滾落地麵。
“傷到沒?”吳樾用還使得上力的那隻手拉過楊肖霆的手指查看。
楊肖霆縮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道:“應該,應該沒什麼。”眉目之間的厲氣散去,再也沒有先前一刻的狂野,表情又恢複了一貫的嬉皮笑臉。
齊鹿也走過來查看,道:“指尖有輕微灼傷,接下來幾日會有稍許腫痛,倒是沒有大礙。”
肖虎幾大步走到楊肖霆身邊,有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大聲笑道:“哈,小兄弟,沒想到你還有這份膽識,算我肖虎以前錯看你了。”
楊肖霆客氣道:“沒事,沒事。”就連自己都有些晃神,覺得剛才就像做了場夢一般。
“噠”一聲細微的悶響,一隻飛鏢插入紅漆梁柱,上麵連著一根細線,線上掛著一個寬肚窄口的瓷瓶。
吳樾雙拳合十,四顧大堂,響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盡。不知閣下可否現身?”
大堂裏眾人都東張西望,可是沒有任何回應,一切都像是造物主弄人,突然就決定收回了這些黑衣人的性命。
齊鹿走到柱子前,取下瓶子,拔下紅色塞子,扣出三顆黑色藥丸,湊到鼻端嗅了嗅,又用指尖撇下一小塊嚐了嚐,抬頭看向吳越道:“都是草藥味兒,嚐出來有幾味是覆盆子、製首烏、當歸、人參,這些平日都是治療腰部酸軟的成分,其他幾味我辨別不出。”
肖虎二話沒說,從齊鹿掌中抓起一顆藥丸就往嘴裏吞,全然不給別人攔著的機會,吞咽後,豪氣地說:“既然對方出手救我們,自然也沒有給我們毒藥的理由。”
見吳樾上前,齊鹿抬手阻止道:“大哥,以防萬一,待半個時辰後,如果沒有異常反應,你和章然再服用。”
吳樾看向齊鹿,聲音堅定道:“兄弟共患難,共生死,我又怎能躲在後麵用兄弟的命來測試藥物。”說著,撥開對方擋在身前的手臂,拿起藥丸放入口中。
章然也上前照做。
三個人在大堂倒了的桌椅板凳間的空地上盤腿,打坐,運功。
半個時辰過去,三人原先癱軟的手臂逐漸恢複知覺。
李旬走到一具屍體旁邊,解開對方麵罩,見是一二十上下的男性。他的手順著男人的脖頸,臉頰,耳朵,顱骨向上摸索,終於手指在男人的頭顱頂端停留。
吳樾問:“暗器擊中了死穴?”
李旬點了點頭,手指撥開死者的頭發,隻見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正正紮在男子頭頂百會穴上,就像是完美算好了角度,沒有一絲偏差。
眾人心下駭然,世上竟然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就連對功夫一竅不通的楊肖霆都不禁咂舌,心道這發出暗器的人得是何等深山老妖才能將殺人害命這種事情做的和藝術工藝一般。
盡管之前吵嚷,卻沒見客棧裏其他人的蹤影,估計都被迷煙迷暈了。為了隱瞞今夜遇襲的事情,吳樾叫幾個隻受了輕傷的弟兄將死屍都埋到客棧後麵,至於破碎的桌椅,也隻能說是自己兄弟打壞的。
想起客棧牆角綻放的一朵朵鮮豔玫瑰,楊肖霆頓時覺得有些反胃,感覺那些花瓣上的豔紅,都是用人類鮮血澆灌的。
吳樾見少年臉色有些不好,道:“你先回屋休息,我包紮完後就上去。”
楊肖霆點了點頭,離開了大堂裏料理傷勢的眾人。
躺在地板上,仰頭望著窗外的月亮。他很累,可是完全沒有睡意。當然,楊肖霆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市井小民。敢問,一個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血光的人,要對生命麻木到何種程度才能在看到二十條人命被奪走後還能酣然入夢?如果那些人還活著,那死的很可能是就他們。所以那些人該不該死呢?楊肖霆也給不出自己一個答案。
吳樾進屋時,看見少年合眼,便沒有多做打攪,隻是將地上卷成一堆的薄毯蓋在少年身上。
天蒙蒙亮,就聽到樓下搬運貨物的聲音。
楊肖霆睜開眼,通過四方窗戶,望到山巒背後暗金色的光芒。
“醒了?”
楊肖霆點了點頭。其實他一夜未眠,隻是不想說話,所以裝作睡著。
“半個時辰後上路。”說著,吳樾遞來一塊饃。
楊肖霆連忙搖頭,道:“不用了,你之前給我的那個我還沒吃完呢。”
“嗯,那你等下到樓下夥房那要點水洗漱洗漱。我先下去了。”
待楊肖霆走下樓時,看到鏢局人馬已經準備就緒,估計就在等他一個,他也不好意思再到夥房耽誤時間,於是就徑直走到正在櫃台前結賬的吳樾身邊。
櫃台後“啪塔啪塔”的算盤珠子碰擊聲,勾起楊肖霆無限回憶,再一聽那掌櫃的口吻:
“四間客房,十四兩,損壞桌子三張,九兩二十文,損壞椅子五把,五兩七十文,梁柱上紅漆掉了一塊,就算你四十文。”
楊肖霆完全確定麵前這老頭絕對和魯掌櫃有血緣關係。不是都說一個人的性格有百分之五十由遺傳決定,另有百分之五十才是後天環境決定。這一毛不拔,斤斤計較的特性,估計從魯家祖宗就流傳下來了。
一聽報價,一旁的肖虎不幹了,粗聲道:“這是明擺的訛錢,就那幾把粗木打製破椅子哪值得五兩銀子。”
“肖虎!”吳樾嚴聲喝令道。他清楚掌櫃要價高了些,但他們還出得起這銀兩,更何況經過昨晚的事情,他希望盡早將貨物送至青陽城,貨物多留一刻,他們就多一分危險,根本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耽誤時間。
肖虎住了口,狠狠瞪了掌櫃的一眼,轉身向客棧大門行去,可對方一張麵癱臉,沒有絲毫反應。
吳樾將碎銀放在櫃台台麵上,帶著楊肖霆離開。
臨走前,楊肖霆定定注視著老頭子的雙眼,一派自然輕鬆道:“下回路經此處時,我可能還會來你店裏叨擾。魯掌櫃,您多保重啊。”
老頭子臉上強作鎮定的麵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閃過難掩的驚異。
一出客棧,楊肖霆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叫你麵癱,叫你麵癱,這回給小爺逮住了吧!心中小人狂妄地揚天長笑。
一行人再次行駛在山路上。晨曦的微風有些涼爽。
“先前你怎麼叫他魯掌櫃?”
“看來還是被你聽到啦。”
於是楊肖霆將青鳳樓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當然省略他發現自己穿越那段,最後總結道:“你說他們兩都這麼摳門,能不是一家人嗎?”說完後,突然反應過來,問道:“哎,你不是在錦雲鎮長大的嗎?你難道沒有見過魯掌櫃?”
吳樾難得聲音含糊地道:“我,我從來不去那種地方。”
楊肖霆轉過頭,看著男人一項堅毅的麵容兩邊泛起紅暈,襯得古銅色的肌膚更加迷人誘惑。
當楊肖霆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不由打了個激靈。媽呀,他該不是被掰彎了吧!蒼天呀,你開什麼玩笑。
感到身前人身子顫栗,吳樾低聲問道:“冷了嗎?”
盡管看見身前人搖了搖頭,吳樾還是將放在少年兩側的手臂夾得更緊,仿佛是要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對方。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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