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離殤 第十一章: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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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從不會做無意義的付出——每一個自世家裏長大的孩子自小都被這樣教導過,他們早早就要同外界劃清界限,清楚知悉自己在外究竟是代表的是如何的立場。就好像越是精明成功的商賈,便越是要在細枝末節的地方錙銖必較。
因此,世家從不會向他人無故示好,有說法是世家向外遞出的都是“玫瑰”,生著嬌豔的花也長著尖銳的刺,若是連“刺”都看不清楚的人,最好還是不要觸碰世家的禮物。
同樣是收入【極東之壁】後,以十二世家之首的威名庇護其免於戰火,寞翎家族與千遲和珞嵐,很明顯屬於兩個極端的例子。一個持續千載奉楠焱為主,另一個早與楠焱血肉相融不分彼此,在現今的東域裏早已沒有了千遲和珞嵐這兩個姓氏,它們連帶著曾屬於它們的光輝,都已經被深埋於陳舊的紙張書卷裏。
“嗯……如果硬要解釋的話,我覺得【六葉】會相對好解釋一些,”楠焱灝伸出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據說她們是一種樹精——原身是一種五葉樹,那種樹的壽命很長,在瀕死的時候會褪光全身的葉片,隻留下最頂端的那片。如果那顆老樹能夠熬過這段僅有一片葉子的艱難時日,當中就會蘊出‘靈’,再度享有漫長的生命,隻是重新長出的葉片都會是六裂的六葉,她們的出身傳到人類這邊的時候,人們就把她們的族群一起稱為【六葉】。
“得到軀殼容身的樹靈不會在故鄉久留,她們的族群多是天真且愛鬧的女孩子,有的時候她們離家太遠,就會被人類的城鎮吸引。她們擁有魔力,腦筋卻並不好用,人類隻要稍微設個陷阱,就很容易能製服她們,最開始隻是貪圖她們的美麗,好些的掠做妻子,壞些的……就成了玩物和貢品。”楠焱灝垂下眼眸,蒼色長睫在沒什麼血色的麵上影出一片淺淺的陰翳,“但是沒過幾年,人們就發現了,她們的後代百分百會擁有魔力。那之後她們就成了一種非常珍貴的資源,東方的貴族們斥以巨資捕捉她們,讓她們生下擁有魔力的後裔,這樣的情景似乎持續了近千年。”
“這件事被王城發覺了——並不是人類的王城,”楠焱灝說著,“而是那些非人的族群的王,他們注意到了這個族群不尋常的消亡數量,很輕易地就覺察了人類的貿易。”他歎了口氣,“據說‘王’很生氣——認為這是一種惡意的,不能原諒的冒犯。然後,他們離開了長久隱居的森林。”
“森林?”這個詞撥動了楠焱祭的神經,她想起了那天在辰垣樓和楠焱淳澈的話題,忍不住問了一句,“是幻森麼?”
“哎?三長老已經和你說了啊?”楠焱灝看起來有點驚訝,但不知為何看起來也像是鬆了口氣,“就是他們啦,總之是……派出了一些很厲害的人物,”他攤了攤手,“對在東域範圍內所有歸順人類的【六葉】和她們的後代進行了肅清——就是殺掉。”
祭默默地吸了一口涼氣。
“絕大部分的【六葉】及其血裔都沒逃過那次肅清,損失最慘重的要數淩瑰,就是現在北芸那一片地方,淩瑰已經不存在了——淩瑰是和達坦納、蘭沼和普林賽斯一起和世家定下協議的四個國家,據說是成立世家時世界上最大的四個,而淩瑰是其中唯一一個統治者血脈沒有魔力的國家。據說是那次屠殺後被降下了詛咒,他們永遠都不能再擁有魔力。”
“會有這樣的詛咒麼?”祭疑惑,“隻是因為詛咒,就能夠使整個血脈都再也無法接觸魔力?”
“畢竟是‘非人’的族類嘛,做到什麼程度都不奇怪啦。”楠焱灝好似並不在意,“珞嵐……還有千遲,都是依附淩瑰的大家族,珞嵐替淩瑰掌握典籍書卷,就像長宓院的五長老,千遲替淩瑰掌握曆法和祭祀,就像三長老。據說珞嵐是因為耳目眾多提前知道了這場肅清,焚毀了絕大多數的卷宗也處理了好些純血的【六葉】才勉強逃過一劫,但是那之後也算是元氣大傷了——待到求到第二任至尊那裏的時候,已經慘淡到快要無法支撐整個家族了。那個時候那個王朝已經毀滅了,沒有人會再去追究【六葉】的去向,作為東域境內最大的一支【六葉】混血,被獲準遷入極東,受楠焱庇護,大概就是這樣。”
“我們族裏也有麼?”祭稍稍有些疑惑,“【六葉】混血的後裔?”
楠焱灝有些奇怪地看了祭一眼,片刻才像是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啊,我忘了,你……那之後是不是還沒有再見過大長老?”
祭搖了搖頭。
“大長老就是【六葉】的血裔,”楠焱灝聳了聳肩,“其實完全不稀罕的,不僅是楠焱,北邊的杜德絲,南邊的蒲淩——也就是拉比德,還有平常見不到的特維希爾家族,多少都存在著她們的後裔,就算在世家之外,也多多少少存在一些,不過總的說來……數量還是在下降的。”
“為什麼?”祭疑惑,“既然受到了重視,那數量應該會一直增加的吧?”
“呃……原因稍微有點複雜,”楠焱灝苦笑著,“【六葉】後裔必有魔力,這一點對楠焱家族是沒用的,楠焱和第八愈之世家達伊洛是世上唯有的兩個不會出現無魔力後代的家族——達伊洛有自己的原因,楠焱則是因為【極東之壁】,楠焱的血無法與外族相融也是因為【極東之壁】,因為我們求得了百分百擁有的可能性,也要相應地承擔其局限性,但是……像你說的,千遲和珞嵐兩家並入楠焱家族的時候還沒有【極東之壁】,所以應該說是錯算吧。而且那個王朝給【六葉】後嗣降下的懲罰,並不僅僅隻是淩瑰那一支血脈不再擁有魔力。”他輕聲說著,顯得有點意味深長。
“……什麼意思?”祭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是一個‘可能’,”楠焱灝望著她的眼睛,“攜帶【六葉】血統的女性,在孕育後代的時候,有三分之二的幾率會死亡。如果生下男孩,會必定帶有【六葉】之血,如果生下女孩,幾率就是一半一半,除非她能運氣好到生下一個不帶【六葉】血統的女孩,否則在擁有血統的新生兒呼吸第一口空氣的時候,就是母親的絕命之時。”
祭倒吸一口涼氣。
“擁有【六葉】的男性雖然不受詛咒困擾,但他們的妻子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承擔這種可怕的可能性,所以擁有後裔的【六葉】混血越來越少,可能再過幾千年,就會從這世間消失了也說不定。”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這個結果大概也在她們的‘王’的計算中吧,就算是用時間,也會慢慢地將這些血液,一點一點從人群裏除盡的。”
楠焱祭沒有說話,心裏幾種情緒複雜地攪合在一起,說不出究竟是恐懼,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相比而言千遲的異血就安全很多啦,”楠焱灝的笑容又慢慢攀回了臉上,“千遲承襲著一種名為鴻鵠的、棲水精靈的血液,因為東域的傳說,它們也被稱為‘白鸞’,和【六葉】有很大不同,鴻鵠血液的特殊性不是呈現在每一個擁有者的身上的,”楠焱灝的神色有些微妙,“鴻鵠的特殊之處,隻會呈現在特定的族人身上。”
“……總不會又是什麼詛咒之類的吧?”祭有些不安。
楠焱灝愣了兩秒,旋即大笑起來。
“不是不是,是好事哦,”他好容易止住笑,引著祭邁上了長明院瀲水台的階梯,“每三到五代就會出現這樣一個族人,他們出生時白羽覆體,卻會很快地自燃起來——燃燒的東西並不是火,應該說是水,或者說是水的‘力量’,”楠焱灝耐心地解釋著,“外界管這個現象叫做‘元素爆燃’——這種狀態下的元素一般是不可駕馭的,太有破壞性,但是這樣的鴻鵠卻可以做到,他們……終生與水為伴,能做到甚至是水之世家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們從‘火’裏出生,也會從‘火’裏消亡,鴻鵠們管這個現象叫做‘涅槃’,這樣的族人,被稱為鴻鵠具象。”
“他們一生會經曆七次這樣的涅槃,第一次是出生時,最後一次便是消亡時。鴻鵠具象隻會出生在上一代鴻鵠後裔的血脈裏,所以這一整支血脈,都會被特別標明。”楠焱灝扯一扯自己的衣襟,“這樣……就是證明。”
“你……就是?”祭有些不可置信,“千遲的……鴻鵠的後裔?”
“不是‘我’,而是‘我們’,”楠焱灝輕輕地說,“整個長明院……都是第二任至尊楠焱熾的幺子楠焱清的後裔,而楠焱清,是第一個出生在極東,以楠焱為姓氏出生的鴻鵠具象。”
作者閑話:
依舊還在交待世界觀【撞牆
把用四百多章講過的東西盡量壓在十幾章裏【吐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