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司馬拜莊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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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哪裏哪裏。”司馬父子同把清茶飲盡,“老夫正是為此而來的。”
樊道隆一下心跳腔口,為壓驚恐,忙又衝茶倒水。
司馬師暗中察言觀色,臉上故推不知:“就是那天夜裏,又住下三位官長,三人騎馬挎刀,夜半時分竟說丟了兩袋煙土。他們進店,咱怎知帶有何物?真丟假丟,更為不詳。可三位客人硬要搜店查房。臨走丟下話來,決不善罷甘休。嗨呀,我怕他們回頭再來,拉上官府出麵,那怕要我包賠一半……唉,那可是兩袋煙土呀,我再砸進兩座店去,怕也賠之不起喲!”
樊道隆燈影下麵皮白了又紅,雙手不由又發起晃來,趕忙又起身獻茶,被司馬父子伸手攔住,為遮恐慌,又出本能,搖頭連歎:“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馬英大顯焦躁:“伯父!店俺是不敢開了。惹不起得避。我和我爹找您來,就是覺得您老在這兒紮足早。人事熟悉,把荒田均給我們二畝,俺也在此當客戶吧?”
“啊?”樊道隆應變不及,一下跌回椅上,把一杯山茶震得滿桌流淌。
司馬師目中突然暴出咄咄精光,“嗬嗬”地吐出一串怪音:“樊先生!我家英兒當初可是為您出過一臂之力的!”
“爹——”馬英一見爹爹話音變味,不由臉上一急。
司馬師置之不睬,依舊直言不諱:“如何?樊先生,不肯幫忙嗎?司馬師不到難處,可是不會輕易求人的!”
室內氣氛頓生變化……
樊道隆身如夢遊,猛覺眼前一片昏黑:“司馬先生!馬英賢侄!我……聽出來了,貴父子今晚前來,是懷疑我那兩個孩子……手腳不淨。”
司馬師穩坐抱拳:“豈敢,豈敢?兩個孩子不愧名門後裔,果真身手不凡啊!嗬嗬嗬……”司馬師揮杖拄地,冷笑倏收:“小弟雖是一個殘廢人,耳目倒還靈敏,自從出道以來,所及地方南七北六,輾轉許多省地,能在我眼皮底下不辭而走,讓我父子絲毫不察者,老夫還實在不曾遇見。兩位少公子可否請出一見。讓我再仔細端詳一番莊容嗎?”
“爹!”馬英急得跺腳,“現已更深夜闌的,人家正在睡覺嘛!明天……再見不遲呀。”
樊道隆隻好順台下腳:“是呀是呀,小兒小女一路勞頓,到家便身上發燒,現在正在酣睡。”
“那麼,敢問先生……”司馬師一頓話鋒,“賀家溝總共住著幾戶姓樊的人家?今日淩晨,老朽已來拜過此門,是何人對我說樊家已經回了河南?”
“這……”樊道隆一時語結。
司馬師又發“嘿嘿”笑聲:“老朽一路奔波,特意慕名投靠,不敢望有求必應,卻被人拒之門外,若非今晚月夜踏入,看來是難睹尊顏了!樊先生,人雲‘不作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到底把我父子當鬼還是當人?”
“這……”樊道隆更加氣虛。
室內氣氛劇變……
就在此時,東間室門驟然麵開。
燈下立刻又現三人——馬虎、李六各握刀柄,閆惜民手持短槍。
司馬父子“呼”地轉過臉龐。
閆惜民竟出人意料地腔調平和:“司馬掌櫃的!我和兩名弟兄不慎丟失煙土,並沒訛你包賠,為何夜闖民宅,背後搬弄是非?”
李六短刀一揚:“深山野穀,黑夜殺人,也是店家應該幹的?”
司馬師先驚後靜,脊背向後一仰,一下靠到椅子背上,迅速扭回目光,輕鬆地又把木拐橫上膝蓋,似是不屑回答。
馬英竟也急而不亂,酥胸一挺,蹶然而起道:“你們也在這裏?嗬,合夥謀事,栽贓害人!”隨口倒打一耙,反言相譏。
西間門室一響,樊鍾秀和鮑玉蓮輕如燈影,一飄而出,雙雙護在父親麵前。
鮑玉蓮笑得嫣然:“馬英兄弟!想要證見?兩具死屍,現還未爛。”
司馬師誰也不看,低聲一喚兒子:“英兒!站好啦,不必強辯。樊先生!老朽服你,樊家無愧英名啊,至今墾荒,仍和官府勾連,沆瀣一氣,欺世盜名。”說罷,輕發一聲歎息:“英兒!全都怨爹,我又把你領進虎穴來啦……”一語未出,忽而曆吼:“還不快走!”
燈影下,司馬師陡然起身,木拐斜插坐椅之下,狠力一挑,木椅如輪,橫飛東間。
李六叫未出口,那椅“嘩啦”扣上他的頭頂,一柄短刀險些脫手。
司馬師腳隨手起,一段身軀竟比狸貓還快,一個後翻,奪門射出,右足著地,左足虛立,木拐揚在頭頂,穩穩落於當院。馬英隻顧凝視如煙而至直立麵前的樊鍾秀,父親呼聲一落,四周已圍滿了樊家七子。
樊家七子各有所持,道道目光逼向馬英。
馬英立升憤恨,驟然一聲:“樊二弟——”身如一枚鐵梭,淩空直上,他的頭頂“嘩”的一陣亂響,草堂頂上生生被他穿出一洞。
一片房草和一根斷椽當即塌落,“嘩啦啦”砸向室中。
桌上那盞油燈應聲被風扇滅。
月光下,馬英俏麗的身姿穿房而出,亭亭玉立房脊之上,百忙中破空對著樊家院內發出一聲嘶喊:“爹——”
樊家草堂內,黑暗中傳出道隆妻的呼喊:“不要傷了馬英!”
閆惜民在房中燈暗的一瞬間,急朝馬虎一擺手勢,二人跟蹤追出堂房。
馬虎腰刀一掄,一個餓虎撲羊,竄到司馬師跟前。
閆惜民單腿跪地,左手按住台階,右手短槍立舉。
李六摔掉頭上木椅,一摸左耳根處,手上粘粘,已有一道血跡布出,“好厲害!”他咋呼一聲,也摸黑追出房門,冷不丁絆在跪身台階的閆惜民後背上,退步不及,一個前趴,從自己營長頭上栽了過去,一連兩滾,巧巧翻在司馬師腳前,他倒吸一口涼氣,口中又當下一聲咋呼:“好厲害!”
李六第二聲呼喝剛一閉嘴,司馬師木拐砸下,口中一呼道:“閉嘴!”“咚”的一杖,直朝李六頭頂摜下。
李六躲閃不及,本能地一偏腦殼,木拐正中左肩,一張嘴早又啃在地上,口中吐字已不清晰,但卻仍是一句老調:“哎呀!好……厲害!”
司馬師落拐的同時,一條殘腿同出,左足尖踢重馬虎手腕。
馬虎腰刀“當”地脫手,拋落在樊家捶布石上。
又是一聲更脆的暴響,石上濺起一片火星。
閆惜民大喝:“閃開!”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一縷彈光噴出槍管,子彈帶著嘯音月光下直射司馬師。
可惜閆惜民空耗一粒子彈,司馬師身形急縱,木拐撐起,早已飛躍捶布石上。
草堂內的樊家眾姐弟,一齊舉頭望房洞。
大哥樊鍾靈出手最早,馬英尚未起身之際,他便砍出利斧,哪知一斧剁去,馬英不見,房上木椽直墜而下。
鍾堯、鍾濤二弟兄伸手急抱,一人恰恰抱住下落的斷椽一端,大哥利斧“唰”地劈下,正中木椽中間,一聲“哢啦”,斷椽齊腰又斷。鍾堯、鍾濤立時各得半節木椽。
樊道隆早已癱軟座上,竟還能摸火重新點亮油燈,他氣極怕極,拚力大吼堂前兒女:“孩子們小心……”
樊鍾秀發出怒哼,左手匕首一劃,右掌望上一揮,劈空掌隨馬英身下擊出。
又是“哢啦”一聲怪響,又一團房草落下,草隨聲落,散墜房內,燈苗連閃,差點又滅,房頂的破洞立時更大。
樊鍾華頭上臉上落了一層亂草,尖聲狂呼:“二哥!好掌力……”
鮑玉蓮嬌吒一聲:“小七,別亂動!”一語出唇,身已不見,輕如飛梭,已從閆惜民頭頂飄出房門。
司馬師剛在捶布石上站定腳跟,左手木拐已被掠出的鮑玉蓮抖手扯住,二人一拉一扯,居然一個被從石上拽下地,一個被從地上拽上石,神奇般地來了個位置倒換,一根木拐仍被各自緊扯不放。
司馬師暗自驚羨姑娘神力。
鮑玉蓮暗自驚訝司馬師遠非通常的殘腿廢人。
房坡上,馬英喊爹之聲撲落,正想躍身房下,頓覺身下疾風襲來,樊鍾秀掌風迅如狂飆,直卷而上。
馬英雙足如遭芒刺,他“呀”的一聲,借勢向上又起。
樊鍾秀一掌發出,身形一矮,長身之際,身軀也起,居然也如鐵梭一般,朝著房頂的破洞一飄而上,剛剛鑽上房頂,馬英淩空恰恰墜下。
樊鍾秀左臂倏伸,抄手攬上馬英柳腰。
馬英腳未沾房,力難發出,臉蛋血紅,口中又呼一聲:“樊二弟!”
樊鍾秀對於馬英父子其實非但恨不起來,並且對於他們深山除暴的舉動大加欽佩,如不是如今又懷疑他們也屬盜匪之輩,他是根本不願出手,狠下殺著的,恨匪恨盜滅絕歹徒,也屬樊門一家的家境家教累年積成,對於樊鍾秀而言,除暴安良的性情可謂與生俱來的天賦品性。所以他一邊虛以出手,心中的本意乃在於擒住對手,問個石出水落。於是他脫口應道:“馬大哥!今日好來,不好走了,你就束手就擒吧!”他刀隨話出,匕首一亮,虛刺馬英喉頭,佯裝取他性命,以圖迫他就範,恰恰又在此時,腳底房中突然飄上母親的驚號——“不要傷了馬英……”樊鍾秀不由心中一軟,與玄武廟夜戰牛天祥時的心境不可同日而語,手腕一偏,改刺馬英肩胛。
孰料馬英危機中雙手一劃,奮力合掌,倏把樊鍾秀的短匕刀鋒狠狠捧在掌中,口中又是一聲輕呼:“你,好絕情!”說時,雙足懸空一勾,勾定對方下盤。二人相裹,同時墜房……
空中,樊鍾秀被迫鬆肩,馬英也被迫鬆足,二人同落院中,隻是一把短匕仍死死鉗在兩人手裏。
樊鍾秀左手握刀把。
馬英雙掌捧刀尖。
馬英吸腹收胸,彈身急退,“哢嘣”一響,匕首被二人扭斷。
樊鍾秀手中隻餘刀柄,馬英隻餘刀尖,二人倏分而立,相距五尺有餘,口中同發讚語:“佩服!”
馬虎見鮑玉蓮和司馬師奪杖相持,撲身撿起腰刀,一時不敢前衝,一拋腰刀,擲向樊鍾秀,嘴裏高喊:“老二,給你!”
樊鍾秀側身接刀,立挽一朵刀花。
馬英雙掌一震,刀尖劃空斜飛,居然射向捶布石上的鮑玉蓮。
鮑玉蓮眼見一道青光飛來,被迫鬆開手中木拐下端。
樊家其餘六兄弟,同發聲喊,如同群虎竄林,六人分成兩堆,分撲馬英、司馬師。
司馬父子立刻處在兩個包圍圈中。
李六早從地上爬起,忍疼捏著那把斷刀,變成助威叫陣者:“老二,上,上!老大,奪啊,奪下瘸子的木拐……”
馬虎已經赤手空拳,他成了閆營長陣前的參謀,緊貼在閆惜民胯後,繞圈亂指:“營長!這兒,這兒,嗨,朝那兒打!”
閆惜民連連發槍,但卻槍槍射向空中,他不敢射向院中的任何一個人圈,樊家莫大的一個宅院內,兩個戰團正在僵持,他沒有把握發槍中敵。
賀家溝頓時犬吠聲聲。
一座座山鄉小院裏門板亂響,卻無一人奔出院門,響聲盡是頂門上閂聲,都害怕惹火燒身,哪個趕赴湯蹈火?月光下隱約可見者,隻是幾個趴在自家牆頭上伸腦袋的膽大漢……
月光下,馬英又叫一聲:“爹——”
司馬師聲音一下顯出悲愴:“英兒!樊家眾人欺一嗬。”
司馬師口中雖然發出悲鳴,其實並非真的出於無奈,誌在以情動人,想喚起對方幾絲疏忽。憑他們父子的功力和身手,除了樊鍾秀和鮑玉蓮之外,其餘盡管人多,還真的無一堪為對手,要傷他們,易如彈灰。不過,憑以往他對樊家忠耿的印象,加之後來馬英對樊家的具體描述,更加之今番親曆目見,對於樊鍾秀和鮑玉蓮超人身手的欽服,特別是他已憑父輩的敏銳隱隱察覺出自己的親生之子馬英對樊家姐弟傾注愛慕之情,所以特意拜莊,一為詳細察明煙膏奇妙丟失的原委,二來真的是為了結交樊家,尋求知音,意圖日後安身立命,隻是突見樊家居然與刮地皮的官府人員私下勾扯,心意頓又灰喪大半,雖一時還談不上有何切骨之恨,卻已暗中打下主意,一走了之,決不與之同流合汙,可惜一院眾人不知深淺,憑借人多,苦苦糾纏,使他們父子一時脫身不得,若不是想到結友不成也不必反臉成仇,司馬父子怕早已狠下殺手了。
樊道隆跌撞著追出房外,軟著腿走近閆惜民:“惜民兄!咱們……話還沒有問清呐。”
道德妻提著菜刀一拽大嫂:“這馬英……”她不知想說什麼,菜刀滑手墜地。
鍾俊、鍾華見媽媽出現身後,頓時露出虎膽雄風,弟兄倆一擺腦袋,各舉一柄空槍,齊躍而起,同撲馬英。
馬英一見樊家眾人中竟然又多出兩隻短槍,心下大驚,隻好淩身再起,越過眾人頭頂,自蹈另一個包圍圈中,晃眼間或父親貼肩站在一處。
道隆妻手拖擀麵杖,徒自為自身增添一件累贅,好不容易抽空子一把拽住樊鍾秀:“鍾秀!不要弄出……人命啊!”她不知還想說什麼,兩股淚漬順腮齊流。
鍾俊、鍾華一撲落空,雙雙趴在地上。
閆惜民提氣高叫:“司馬師!還不就擒嗎?”
樊鍾秀也隨之高叫:“蓮姐!放了他們。”
眾人齊愣,各自駐足。司馬師一扯兒子猛地也喊:“多謝少俠!後會有期!英兒,走——”吼罷,二人同聲一嘯,趁著眾人發呆,同時拔身上躍,掠上樊家一條窯洞頂,而後再躍,飄出院外,轉瞬消失在夜暗之中。
樊鍾秀暗暗一笑,朝著姐姐輕一招手。
司馬父子脫卻險境,直朝賀家溝溝口電射,正行間,月光下青影一劃,又有兩條人影攔在麵前。
“司馬前輩!現在還算眾人欺一嗎?”發話者居然還是樊鍾秀。
司馬師心中一沉,一時愣立無言。
馬英卻朝另一人影怪叫:“蓮姐姐!你們……言而無信。”
樊鍾秀麵浮一層俏笑,嘴上又似在繞舌鬥口:“我說放了二位,並沒說讓您這樣就走啊!”
鮑玉蓮也淺淺地湧現一臉俏皮:“是呀!馬英,你們的包袱還在俺家。”
司馬師顏色瞬忽幾變,緩緩歎道:“二位少俠,真乃厚意嗬!英兒……”他暗遞一個眼神,突兀間閃電般直朝樊鍾秀一拐搗出,木拐“撲”地一下,直插土中盈尺,司馬師晃了兩晃。
樊鍾秀竟然立在司馬師背後,笑嘻嘻地扶住他的背脊:“司馬前輩!拐杖好結實。”
司馬師一擊不中,麵上慚愧,心中怒極,來不及拔出拐杖,雙肘一硬,宛若兩柄鐵錘,迅雷般又直搗背後,肘尖所對,正是樊鍾秀的兩肋之間。
不料,司馬師雙肘居然一搗又空,一個收力不穩,直挺挺仰身便倒。
樊鍾秀笑得更樂,竟又站在司馬師麵前,倏伸雙手,一下拽住他的雙腕,笑中輕叫:“老前輩!怎麼丟了拐杖呢?”話落,彈身後躍,抱臂凝立,以防對方再擊。
司馬師麵上更慚,心中怒氣頓時消盡,口中呐呐,也連聲喊起:“佩服佩服……”
馬英、鮑玉蓮相對靜立,一時均未出手,眼見司馬師被戲,馬英默默咬上了牙根,麵上立升一層不服,壓著火氣問道:“蓮姐!咱倆也要一拚嗎?”
鮑玉蓮笑聲“咯咯”:“拚什麼?你沒聽見?我娘不讓傷你。”
馬英惱羞成怒:“你能傷得了我?”
鮑玉蓮倏收笑靨,慢慢從發髻上拔下了那支銀簪:“馬英!三招之內,我把這支銀簪紮在你的頭發上,如果出了三招,我如數還您的兩袋煙土。”說著,話出手到,並不待對方注意,隻見銀簪一亮,直刺馬英頭頂。
馬英竟不閃避,右手一揚,食、中二指死死夾住了那枚簪子。
鮑玉蓮麵色微紅,趁馬英揚手之際,左手食指虛點馬英右目,右手奪簪,抖手又是一刺,仍舊直插馬英頭頂。
馬英仍然不懼分毫,雙唇一張,猛一長身,“哢”的一聲,兩排雪白碎牙又死死地咬住了銀簪簪頭。
鮑玉蓮秀色更紅,高叫一聲:“好哇!兩招了。”
樊鍾秀一旁低叫:“姐!移形飄步。”
聲落,人逝,馬英麵前已無人影,腦後一動,一枚銀簪終於紮進了自己的秀發。他吃驚地急速轉身,鮑玉蓮卻又站在了馬英的身子後邊。
馬英終於慚呼:“蓮姐!小弟服您。”叫時,二人臉蛋一樣泛紅……
樊鍾秀雙拳齊抱,朝司馬父子同時一揖:“司馬伯父!深夜來訪,談話還未到底,家父家母,仍在恭候。請!”
司馬師仰天苦笑,隻好俯首就範,雙手無奈地又拔出了仍然插進土中的那支木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