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芙蓉傷 第三十二章 劫命未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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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鎖在椒宮小房內度過了一日,除了時而送飯的宮人入屋,屋中大部分時辰就隻有我一人,伴著屋外滴落了一天一夜的雨聲,我沉沉思索——
皇後雖一直幫襯著梅昭儀,可卻沒一味與梅昭儀同流,她會聽我所述,會辨別,會查證,便說明她是無意將我送入永巷,她不是與梅昭儀一起的,我相信隻要皇後認清一切,我應會沒事,被鎖一日,兩日也沒什麼。
“咵咵——”房門的鎖被擺動,“囈——”的一聲兩扇房門被推開。
陛下——
陛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我眯眼望清,忙從臥榻起身,睜望著陛下。
“蓮蓮。”
沒有苛責,沒有詢問,陛下隻趕到我麵前將我摟入懷中,一手撫搓著我的背若是安慰。
“陛下事……”
我話沒道出,陛下道:“不必說了,朕知道了,知道你不會。”
陛下明白就好,他能明白,此事更是容易塵埃落定。
“皇後娘娘。”
視線穿過陛下一邊肩旁隻見皇後也入了房,我輕推開陛下,朝皇後欠了下身。
讓皇後見到陛下擁著我,我有些不自在,雖陛下妃妾不止我一人,但讓皇後瞧見陛下擁著我未免大有不敬,何況皇後已視我恃寵成嬌了。
“皇後,讓磐經娥回曉宮,這將她鎖著是為何?她在宮裏就算做錯了什麼還能逃走?”陛下將身轉向皇後,背過一手嚴肅道。
皇後將眼冷瞥了我一眼,望向陛下道:“此事不明,趙氏宮人在她房內,我鎖著她是不想讓事情橫生枝節。”
“既然事不明,皇後如此說,那不是已將事認定在了磐經娥身上。”陛下道。
皇後秀眉合攏,小邁一步上前道:“陛下,我無此意。”
皇後已對我有偏見,若再與這事和陛下鬧得不合,恐怕這事過後,我與她的隔閡就越深了,故我小移蓮步到陛下身前道:“陛下,皇後娘娘這樣做對妾是好的,事若不明,妾回曉宮,那萬一趙中使有個不測,妾也難說清,妾無做過的事,不管在哪裏都是清白的,還請陛下不用為妾擔心。若可以,請陛下去看看趙中使,她懷著陛下骨肉,正需要陛下一探。”
陛下抬眼凝神看我片刻,沉了口氣道:“嗯,皇後讓人好生照顧磐經娥,門就不用鎖了。”
“朕會將這事快點解決,委屈磐經娥在這裏住上幾日。”陛下抬起一手愛憐地摸撫著我一邊臉頰道。
我心裏思著身後皇後見著此情定是難自在,隻淺淺一笑微低下頭,作為回應陛下的關愛。
陛下移步離開這房內,皇後眼眸中透著複雜看了我一眼,隨在陛下身後出了屋。
這房門就此沒鎖上,隻關合著,這看上去沒什麼差別,但在我心裏卻有種釋懷,似乎缺了個鎖,就如透了氣般。或許是因陛下那般的關懷,那般的信任,他對我的愛沒有因為這樣的事而產生誤解,故解的是鎖,鬆的是心。
雨聲漸消在兩日後。
這一早椒宮尚宮帶人入了房,宣了陛下傳我上椒宮正殿,便將我請出了房門。
…………………………
繞過長廊,踏著半濕未幹的路,被一群宮人帶著,我到了椒宮正殿。
入殿瞧見陛下與皇後同端坐在三扇鳳朝陽雕金屏榻上,我便微微作了個萬福道:“陛下,皇後萬福。”
“免禮。”陛下點了下頭,抬起一手道。
我起身眼瞟殿旁,眉眼不禁驚立,梅昭儀也在,她挺著高隆的肚子坐在了上位旁的一張矮榻上,瞧著我的臉上透著陰陰的冷笑。
梅昭儀她旁邊一張矮榻上坐著趙蝶,她身體更顯瘦了,低著頭如殃了的花一般。
我匆匆給梅昭儀欠了身,便轉望向了陛下。
“人都到了,趙氏——”陛下沉語道。
“趙氏,在。”趙蝶連忙起身,慌走到殿中,麵朝陛下欠身道。
“你說,此事為何?”陛下問。
趙蝶沒有馬上道話,隻猶猶豫豫著,閃爍著眼眸,咬唇抬望了我一眼,又忙低下了眼眸。
“嗯——趙氏。”陛下沉了下聲,不耐煩喚。
“啊,陛下,是,是……”趙蝶慌慌道:“是磐經娥關了奴婢,給了奴婢責難,讓奴婢將一切嫁禍在梅昭儀身上。”
“趙蝶,趙蝶……”我不可思議趙蝶的話,抬望著全身顫抖的趙蝶,視線斜移又見一旁的梅昭儀眼眸透著藏不住的笑意,我明了,梅昭儀一開始的陰冷笑意代表了什麼。
明明梅昭儀的臉是那麼美麗,可這一時在我眼裏成了魑魅魍魎,趙蝶都這麼說了,我還如何翻辯,解釋都成無力。
眼前驟暈,隻聽皇後道:“磐經娥如今你還有什麼說的,你誣蔑梅昭儀,迫害趙氏……”
皇後話在我耳中成了嗡鳴,我腿一軟斜落在了地上,她還是做到了,還是做到了將我送入永巷,陛下——
陛下麵上難色,眉頭緊蹙站起了身,將手往身後一背下了屏榻,走到我身前低望著我,歎了口氣,擺了下衣袖,返身朝殿後走去。
眼前出現好幾個宦人,他們拉我起身,帶我出了殿。
掖庭宮的路,永巷的路,熟悉的路,榮在於它,損在於它,再一次踏上它,誰知還有沒有回頭的路……
“轟隆——”驚雷一聲巨響,雨傾盆而下,將我澆了個通透,把暈眩的我澆了個清醒。
趙蝶撒了謊,定是梅昭儀嚇唬了她,她才撒了謊,她道那些話時那麼猶豫彷徨,或許她是別無選擇。本以為在真想麵前無可惶恐,卻還是失足於梅昭儀的詭計中。冷笑,在這宮中唯有陛下的寵愛還是不夠,沒有謀計,遠遠不夠,趙蝶錯了,而我太依賴於此,故才總是被動,現是難已回頭了。
目的到了,是永巷邊上的一座院落,一座淒涼的蔥木了了的院落,暴雨下立在院落內門窗緊閉的大房顯得陰森可怖,帶著讓人窒息的感覺。
“咦,呀——”
前麵帶路的宦人推開那大屋的門,將我帶了進去。
“請磐經娥稍等。”兩個架帶著我的宦人放開我,沉著臉道。
房中有股濃濃的黴味,地上零落著白白的紙錢,不知是雨濕我身的寒涼,還是被眼中的紙錢所恐,我的心顫抖了起來。
巡望這空曠沒有任何擺設,隻有孤冷冷四根桐油房柱的房子,我不知自己要等待什麼,在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