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是不是多嘴了？”
    我隻顧著想自己的心事，這聽得宋星蘇小心的問話，才回神道：“沒，星蘇的話是在理……你是如何知道顧經娥這些事？”
    “娘娘，奴婢做了中使，這從其他長使恭使嘴中聽到的話就多了，杜曉月又愛炫耀自己與顧經娥的關係，奴婢多多少少便聽出了一二。”
    “嗯。”我點頭淡應著宋星蘇的話，這些宮人說道是非的事在當宮人時我已很明了，故也不想多道什麼。
    “娘娘，前陣子太後得了小風寒，請醫女瞧病，奴婢見到成了醫女的郭琴，郭琴道趙蝶從章宮被調到了央宮的澤園做事，萬寶貞也從章宮調到了樂宮，不過奴婢也不知這寶貞被調到了哪處，現還沒見著麵呢。”
    聽見這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我心熱絡了起來：“郭琴怎麼成了醫女？趙蝶、寶貞怎麼到了章宮？”
    “鄭婕妤賜死除她身旁幾個親近的宮人被連作，她那屋的其他人自是散了，郭琴被調回了掖庭，郭琴的爹是個赤腳郎中，故郭琴多少知道些藥理，因掖庭再一次調派她不願再當宮人，也就向掖庭令請命去內醫處，現常在央宮樂宮走動給宮人們瞧病。趙蝶、萬寶貞那兩丫頭考核後就被分派到了章宮，奴婢好久都沒見到她們了。”
    “哦，原是這樣。”我點頭輕應。
    “若可以的話，奴婢也想到央宮做事，和娘娘、趙蝶同在一處。”
    想來宋星蘇的意思是想到我身邊做事，可以我如今的能力是無能為力做這些，因此我隻將宋星蘇的話聽入耳中，默聲走著。
    閑話說道間，樂宮大門已在眼前，方少使很識眼地先我一步去喚馬車，我便在宮門不遠處與宋星蘇話了別。
    趙蝶到了央宮做事，我是該挑個空瞧瞧她，我懷念，懷念過去采女房中的友情，特別在這被眾人冷落之時，過往做采女時的回憶更顯珍貴。
    不巧接連著四五日遇雨，稀稀落落飄零的春雨讓我生懶，阻隔了我去找趙蝶的心。煙雨寂色籠罩屋院，我幾日來沒出屋，也沒人來我這屋，或許也不會有人願意來，隻有歇間大窗上那窩小客人與我相伴。
    不知何時，大窗房簷下竟多了個燕巢，巢中有一對黑白相間煞是漂亮的燕子，我每日倚在窗下或閱讀書卷，或觀其互相梳理羽毛，親密相依，真讓旁人羨慕，我這孤影單寂的人也不願惹嚇了它們，故讓宮人們道話小聲些，腳步也輕緩著。
    不日，春雨停了，羞陽怯怯出了雲端。
    我見這天晴了，思起了澤園的趙蝶，便命來中使更衣綰發，穿戴整齊帶著安少使出了屋院。
    “桂姐姐。”
    我方走到月娥居前庭，見著桂明也從顧茜蓉那屋的方向走了過來。
    “磐妹妹。”桂明月淺淡一笑，留步在我身邊輕喚過，仿若在尷尬遮掩什麼道：“顧經娥感了風寒，我去瞧瞧……磐妹妹要出居？”
    “嗯。”我微微點頭應道。
    “那我回院了。”桂明月很是輕描淡寫道罷，輕移蓮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為什麼，感覺這麼的遠，頓然間，竟覺得桂明月與我生疏了不少。
    ……………………
    澤園離溫室殿不遠，是個四處環水，碧波蕩漾，雕欄白玉小橋座座，湖中小島白鶴飛立，湖裏鴛鴦成雙，湖堤上垂柳飄蕩，水榭樓台重重若浮在水上般建於湖岸上，如一座水上花園的地方。
    湖風輕拂我紫裾裙擺，我腳步踏在那與片片湖岸相連的漢白玉小橋上，巡望著出現在我目光中的各個宮人，尋著趙蝶的身影。
    下了橋，路遇三個少使，那三個少使留步向我欠身，我詢問：“你們知道趙蝶嗎？”
    “回娘娘，奴婢不知。”其中一個少使道。
    “哦。”我輕應。
    “娘娘道的是那新來的趙中使……”另一少使欲要走，自語著又返回我身邊道：“娘娘，有個新來的趙中使在前方不遠的草埔中。”
    這說是新來的趙中使，我心裏就有數了，順著那少使指的方向我見著前路不遠一座屋閣旁一條小路盡頭露著片綠景。
    “你們這些丫頭，在哪裏，站住——”
    越來越靠近那片綠地，一群女子嬉鬧的聲音傳來，轉過屋閣後那成片透露著初春綠景草埔的空地上有四五個中使少使正捉著迷藏。
    中使少使身上的白羅裙隨著奔跑飄逸而飛，綠襦衣影晃動在這初春綠景中，盡顯著生機之態。
    我眼望著她們玩得開心，不忍過去打擾她們的喜悅，就在一旁立了一會，直到中間一位眼蒙紅絲巾的中使滿懷撲得一個少使，扯下眼上的紅絲巾，才邁步走向她們。
    那些中使長使見著我靠近，不由驚慌愣神，似乎是在認清我身份的順間才皆對我欠身。
    那位罩著紅絲巾撲人的中使就是趙蝶，她站在宮人中睜看了我一眼，喜像盡露，笑得可愛，低頭靠到我身邊輕喚：“娘娘，磐經娥娘娘——”
    “你這丫頭越長是越好看了，我從星蘇那聽到你到這做事，便過來找你。”我細望著趙蝶，微唇笑道。那時同為采女時，趙蝶年歲最小，人生得清瘦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幾月不見卻已是有少女芳姿了。
    “娘娘還記得奴婢，娘娘比當采女時瘦了些，但更美了。”趙蝶有些調皮地側抬起頭，露出酒窩盈笑望著我道。
    “我怎麼會忘了你，不知你過得可好？”
    “日子還好，隻是清閑了些，時而與姐妹們戲耍一番。”趙蝶顯著孩子氣的無奈噘嘴道。
    “娘娘，若無他事，不如與奴婢們捉迷藏。”趙蝶憂臉轉喜，將手上的紅絲巾抬到我麵前道。
    我本不愛嬉鬧，可見著趙蝶歡喜，便不想讓她覺得我端著娘娘的架子與她生疏，故而同意了。
    “娘娘，來抓奴婢們。”趙蝶不與我生分，笑得活潑地繞到我身後，又聽聞她似若在招呼我身後的安少使道：“這位少使也一起來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