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蝶將紅絲巾圍上我的眼睛，眼前便是一片泛紅的暗，什麼也瞧不見。
    “娘娘，奴婢鬥膽了——”趙蝶將紅絲巾係緊道著，把我輕轉了幾圈。
    “娘娘來抓奴婢——”
    “奴婢在這——”
    一下子，那些立在我周圍的宮人仿若都散開了，移動著腳步輕跑了起來。
    我被趙蝶轉暈了，對眼前的黑暗又有些不適，隻站在原地聞著周圍宮人的喚聲不知所措。
    “娘娘，奴婢在這——”很近，趙蝶的聲音好似就在身後。
    “趙蝶——”我循著趙蝶的聲音，猛然轉身，揮臂抓掃，卻是一場空。
    “娘娘，奴婢在娘娘後麵——”這是安少使的聲音。
    我伸著手移步向前，卻什麼也摸抓不到，隻有一串串清脆如鈴的聲音響在耳際。
    什麼也看不見，隻聞聲，不見影，好讓人彷徨。
    忽然間，連聲音也沒了，沒有嬉鬧，沒有笑聲，靜得周圍就像沒了人。
    “趙蝶，安少使，你們還在嗎？在哪裏？”我依舊小邁著步子，揮著雙手轉著身胡亂空抓著。
    腳步前移，一個不小心，仿似踩到自己裙擺，心生恐懼地向前摔傾而去。
    “嗬——”這一摔我倒喜了，沒有趴在地上，反而被人相扶住，看來也可算上抓到了一人。
    陛下……
    我方站穩身，眼上的紅絲巾就被摘了下來，適應光線，眯眼中竟抬望見陛下那風流帶笑，微著漂亮嘴唇的臉。
    我心生一嚇，忙要退身行萬福禮，哪知陛下抓著我的一手，上前一步，貼近我身輕笑道：“蓮蓮抓住了朕。”
    “陛下恐嚇了妾。”我羞笑低頭道，可我心裏卻思從來就隻有陛下抓住妾，哪有妾抓住陛下，誰能將陛下抓在身邊呢？一群妃妾巴望幹等候著；梅昭儀想做，沒做到；我又能奈何。
    “嗬嗬……”陛下玩味一笑，一手撫住我的一側臉頰輕抬起，端望著道：“蓮蓮還是蓮蓮，臉還好好的。”
    難道陛下不見我是以為我的臉不如以前了，看來我臉上的事梅昭儀應是繪聲繪色與陛下描述了一番。
    “錢太醫的醫術很好，不過幾副藥妾的臉就好全了。”我依如微笑著，一手放上陛下撫在我臉頰上的手道。
    “蓮蓮怎麼會在澤園與宮人嬉戲，沒想蓮蓮也頑皮，真是動如脫兔，靜若處子。”陛下將那隻撫在我臉上的手反牽握住我合在他手背上的手寵言道。
    “妾出來走走，順道來瞧瞧過往同為采女的宮人……”我道著，轉頭尋見趙蝶，將目光落在趙蝶身上道：“趙蝶。”
    也許趙蝶誤以為我在喚她，她就朝我與陛下走來，很柔美地行了個萬福禮道：“趙氏，中使予陛下、娘娘道萬福。”
    “起吧，多大了？”陛下低望向趙蝶，眉宇依舊掛笑問。
    “奴婢十五，與磐娘娘是同入宮的采女，奴婢與磐娘娘為采女時相交甚好，磐娘娘賢淑，對奴婢也好，如大阿姊般。”趙蝶在陛下麵前一點都不畏懼道。
    “哦——”陛下點頭笑應後，側頭望向我道：“蓮蓮陪朕在園子走走。”
    “嗯。”我輕應，隨著陛下轉動的腳步而走。
    ……………………………………
    陛下牽著我的手快走著，若要躲避那些跟隨著他的宦人般繞走在座座跨湖而建的白玉橋上，直至那些宦人越離越遠，陛下在一處橋頭邊留住腳步，一個轉身將我環抱在懷裏，含情脈脈道：“蓮蓮，還欠朕一個承諾。”
    我抬望陛下那笑得傳昧的臉，不解問：“妾欠了陛下什麼？”
    “蓮蓮好大的膽，連對朕的承諾也忘了，你說病好，要華服予朕調琴。”
    或許是對陛下薄情所怨，對後宮雜事所怨，我不知哪來的膽，竟輕掙開陛下雙臂，微側過身直言道：“妾病愈多時，陛下對妾不聞不問，妾以為陛下不在乎了，不在乎妾的所有了，妾不想讓人誤以為妾以妲己麗姬之色引誘陛下。”
    “蓮蓮，這是哪來的話，蓮蓮就像一朵嫻靜的嬌荷，誰膽敢對蓮蓮閑言碎語，朕定下令懲了他。”陛下移步站到我身前低頭蹙眉道。
    陛下的話恐嚇了我，我急忙抬起一手遮在陛下口上道：“陛下不可為妾道出此話，這話讓妾惶恐，陛下如此說來妾已是妲己之流，上古帝皇昏庸都被紅顏所誤，陛下要有堯舜之德，以明君為向。”
    道完所有，我有感自己話中有教導陛下的意思，恐觸怒了陛下，於是退身低頭道：“妾失言了。”
    陛下沒有蹙怒，隻靠向我，一手輕抬起我的下巴，低頭在我唇上吻貼了下道：“蓮蓮的話句句鳴警朕心……”陛下停頓，眼眸有些閃爍道：“近來邊關急報連連，朕有些繁忙，忽略了蓮蓮。”
    陛下的話或真或假，邊關要事或許卻有，可鳳鸞春恩車明明來來回回接送著顧茜蓉。我淡笑不語，對於陛下的這些話我不能去求證什麼，畢竟我是他的妾，顧茜蓉也是他的妾，他是陛下，喜歡誰，寵了誰，我沒有多言語的權利，不過他如今反用心編了瞎話哄我，看來多少是怕我不高興。
    “蓮蓮何時還朕的承諾？”陛下一手環勾住我的腰，低頭在我耳際邊以唇瘙癢著我的耳垂道。
    我被陛下弄得羞怯上心，將一手推在陛下胸口上，眼波流轉道：“邊關急事，陛下應以國事為重，此事等陛下閑了，招妾便是了。”
    “嗯，那朕就將國事辦妥，再來承辦蓮蓮的承諾。”陛下曖昧的笑語直讓我臉上一陣羞熱。
    橋頭下湖上鴛鴦成雙自在劃水，讓人好不羨慕，而貌似燕爾昵情一般與陛下相依的我，心是茫然，隻怕轉眼陛下的情又成空。
    我以為自己是在寧靜中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到來，以為要承受一個沒了陛下的喜愛，又被排擠女人的命運，不過現在看來陛下多少對我還是有些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