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落梅引 第二十五章 棋思請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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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殿內,除那三麵繪著萬福金紗屏禦榻與禦榻左邊一張精美雕著飛鳳的矮榻是空的,禦榻右邊小榻上已都坐滿了各處的妃妾。
梅昭儀自是坐在排頭靠近禦榻的位置,依次她的旁邊坐著舒婕妤,邱婕妤,顧茜蓉,第二排坐著桂明月、吳華容、薛美人、黎美人,第三排則是坐著兩位看似王侯夫人的婦女。
我踏入信殿,觀望了一眼殿中情形,走到右邊前排欠身行了個禮,在數雙冷眼的舉望下走到了第二排頓了下腳步,便又行到第三排一張小榻上落坐了下來。
依著品級我當坐到桂明月的身邊,可她們無人讓位,我也不想去計較,看來她們應也認為我已被陛下棄了寵,而以我“往日那些行徑”她們自是要嗤之以鼻。
“皇後到——”
殿門口一位宦人的喚聲落下,穿著一身雲錦紅綢裾裙,頭戴金鳳冠的皇後帶著兩個良使雍容走入了殿中。
“皇後萬福。”我與其他妃妾王侯夫人一同起身朝皇後行萬福禮道。
“免禮。”皇後婉約一笑,微抬了下手道。
“皇後到了。”太後一身華麗端儀,臉上不失威嚴,在幾個良使、中使的相擁下從殿中內間走了出來。
“太後吉祥——”殿中所有人一起朝太後行萬福禮道。
“都免了,落坐吧。”太後慈笑道罷,轉身邁向主位。
“人都齊了嗎?”眾人落坐歸位,太後沉聲問。
太後身邊的良使望了一圈殿中的人,向太後稟道:“磐經娥沒到。”
“她沒來也罷。”
太後那輕而沉帶著不屑的話語若針一般刺在我心裏,我沒想自己已被太後討厭到不屑一顧,這被輕視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我不能來了被當成沒來,故我起身,朝主位欠身輕聲道:“妾予太後請安。”
居高臨下,在我身前兩排人的一些表情盡顯在我眼皮下,顧茜蓉以袖掩鼻輕輕聳動雙肩若在嘲笑;吳華容、薛美人、黎美人互相觀望使著眼色;梅昭儀半側過頭給了我冷冷一瞥。
“嗯——”太後沒用正眼瞧我,隻以眼角看了一眼,沉哼了聲。
“皇後啊,梅昭儀生產的事可安排好了?”隻聞太後這道話,我被孤立在其中。
我帶著心涼緩身落坐在榻上,隻聞坐在禦榻左邊矮榻上的皇後道:“這穩婆、乳娘還未定下,辛而離妹妹臨產還有些時日。”
“妾謝過太後關心,如若可以妾想推一人做妾的穩婆。”梅昭儀話語落下,太後與皇後將疑問目光投向梅昭儀,梅昭儀又笑語道:“妾的三嫂方生了個大胖小子,是一位姚氏穩婆接生的,聽聞是很有經驗的婦人,妾是頭一胎,心裏總是恐得慌。”
“如此?皇後挑個時日召那姚氏穩婆一見。”太後尋思道。
“是。”皇後側頭向太後應道。
“太後,妾顧氏有件趣事想與太後相道。”顧茜蓉開口道。
“道吧。”太後望向顧茜蓉慈笑道。
“妾故裏在長白山腳下,去年有個遠親上山采藥遇見一個受傷的白發老翁,妾那遠親好心為他醫治,他為了感謝我那遠親,就拔了幾根白胡子送給了妾那遠親,奇的是,妾那遠親回家隔日竟發現白胡子變成了人參,妾那遠親才知遇到了老參仙,今過節那遠親將那人參送給了妾的爹,爹覺得這仙參隻有如太後千福之軀才可以享用,故讓妾轉交於太後,祝太後安康千歲。”顧茜蓉道罷,起身接過一個少使遞上的紅錦盒,走到太後麵前呈了上去。
太後身邊一個良使從顧茜蓉手中接過那紅錦盒遞到太後麵前打開,太後臉上綻開笑容道:“你爹顧禦使真是有心了。”
“太後、陛下都是國之本,顧禦使為臣子當是要思著太後陛下。”顧茜蓉淺笑儀態萬千向太後欠身道。
“賞,顧氏,上好雲錦,絲綢各五匹。”太後慈笑命道。
“妾,多謝太後恩賜。”顧茜蓉頷首再次朝太後欠身。
……………………
顧茜蓉落坐回位,梅昭儀語帶笑意道:“顧經娥嘴甜心巧,我都喜歡得不得了,難怪陛下也喜歡。”
難得梅昭儀既容得下顧茜蓉,又能這麼誇讚她,隻是她這誇讚中是語帶雙關,明著誇獎,暗裏的意思卻是有指顧茜蓉花言巧語。
“梅昭儀真是誇羞了妾。”顧茜蓉乖巧道。
“吳華容,巧兒應是到了該認字的年歲。”太後笑意未散,側望向吳華容道。
“是,巧兒虛歲已六歲了。”吳華容道。
“皇後,可有安排女官教巧兒認字?”太後問。
“已安排了,隻是巧兒這年歲正當活潑好玩,等她過了六歲生辰,便讓女官為她授字。”
太後滿意應:“嗯。”
間間歇歇,太後體問著皇後後宮一些瑣事,時而梅昭儀與顧茜蓉笑言插話,其他人就隻為作陪,直至太後留各處妃妾用過午膳才退散。
“桂姐姐——”我行在最後出了信殿,見桂明月先我一步走在前麵,便輕聲喚她,想與她一道而走。
喚了一兩聲,桂明月似乎沒聽見,直趕上走在她前頭的顧茜蓉身邊,與顧茜蓉同行。
我睜望桂明月與顧茜蓉一道遠離,心裏不由黯然,而桂明月的大度又讓我有些自愧,我與顧茜蓉間的隔閡,說來隻是心眼上的鬥氣,已很難與顧茜蓉相處,可顧茜蓉占了桂明月的屋子,桂明月還能與顧茜蓉來往,桂明月的心胸真讓我佩服。
“磐經娥——”眼望桂明月與顧茜蓉出了信殿前庭大門,耳中忽傳來輕喚。
我循聲而望,隻見宋星蘇走來朝我恭恭敬敬行了個萬福禮道:“中使,宋氏,見過磐經娥。”
眼下難堪之景,忽見了這熟悉的人,不由讓我心生暗喜,故我微唇一笑上前扶起宋星蘇道:“宋中使快起身。”
“何時升的中使?”我打量著宋星蘇那身中使裝扮,真替她開心。
“奴婢十日前加升的。”宋星蘇恭聲道。
我本想讓宋星蘇不用客道,可是這還在信宮前庭中,我與她上下尊卑有別,便也隻能拿著娘娘的架勢問:“宋中使現當什麼事?”
“奴婢現是伺殿中使,依舊在信殿做事,這會已退了事,正要回休息處。”宋星蘇應也知此地不得太隨意,故道話恭敬著,不過她話裏的意思,倒是說她此時已無事了。
我也有心與宋星蘇相聊,於是道:“宋中使不如送我出樂宮。”
“是。”宋星蘇應了聲,跟在我身邊,隨著我的腳步往信殿前庭外走去。
宮路透著靜,我與宋星蘇並肩而走,似乎又讓人回想起了那同為采女時,不過是變了,宋星蘇變得恭敬了,連走路也微低著頭。
“星蘇,這裏沒什麼人你不用和我客道著。”我側望宋星蘇道。
宋星蘇微微淺笑沒有應我話,直走了片刻,她低聲小心問:“娘娘,心裏很辛苦?”
我驟然停步,震驚盯望向宋星蘇,不知她為何一語能道出我的痛處。
“奴婢,鬥膽了,這次見到娘娘,奴婢瞧見娘娘眼裏多了許多憂愁。在信殿奴婢略聽了娘娘的事,娘娘能一舉被陛下喜歡是好事,請不必在意那些。”
“星蘇,你應是知道我的,難道你也信那些。”我盯望一直微低著頭的宋星蘇道。
“不,正因為知道娘娘,因為知道娘娘不會做那些,奴婢才請娘娘不要在意。”宋星蘇將頭輕抬起,細眼中含著備至關切道。
“星蘇。”我鼻中不由一酸,這種至親至信的感覺怎叫我不感動。
“有些事奴婢想與娘娘相道。”
我忍住感動,微微轉身向前邁步道:“但說無妨。”
“娘娘要多為自己想著,不要為一些不明的事退縮。顧經娥和梅昭儀走得很近,她不過也是想借著梅昭儀往上爬,梅昭儀容她,是因梅昭儀娘家對顧經娥的爹有需要,不然顧經娥又怎會在短短十幾日從梅昭儀眼皮下從美人晉到經娥,這後宮就是如此,謀著事就是為了自己,自己不努力別人也就上來了。”宋星蘇走在我身邊,聲音壓得很低,與我密語道。
宋星蘇的話是有幾分在理,且不論要不要高升,就說梅昭儀決心不放過我,若與顧茜蓉合了手,那麼我便是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