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號，他們回到學校，王一博跟以前一樣，在車站等肖戰，一起走到校園。
    他們早就被看成是一對了，有人覺得他們是好兄弟，也有人覺得他們真的在談戀愛，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倆還是學校的男神。
    他們兩個在一起看起來那麼好看，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有博戰黨是最幸福的，每天都在粉這個CP，粉得很開心。
    那天，休息的時候，有人叫王一博去學校辦公室。他來不及去肖戰的教室告訴肖戰，便立馬發短信讓肖戰知道情況，然後不太開心地跟著老師走。
    到了辦公室，有個二十多歲的女士在等著他。看到王一博，這位女士就自我介紹。原來她是一家教育報紙的記者，想為了下一期的體育欄目而采訪和拍攝王一博。
    一般情況下，一個學生聽到這裏就應該很開心地答應，但是王一博卻麵不改色地問：
    “你想用我的照片跟資料，你會付費用嗎？還有，我還沒滿十八歲，你想采訪我，有問過我媽媽的意見嗎？”
    記者：
    “……”
    老師：
    “……”
    那天記者沒采訪成，隻好從老師問出王媽媽的電話號碼來，回去先跟她聯絡。
    吃飯時，聽王一博這麼說，肖戰臉上閃現很微妙的表情。肖戰小心地問：
    “一博，你記不記得那個記者是從哪一家報紙來的？”
    王一博漫不經心從褲子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交給肖戰：
    “我不記得，但是有名片。”
    肖戰接著，一看到名片上的商標跟報紙的名字就眨了眨眼，有點緊張地看王一博，道。
    “我媽……是這家報紙的主編。”
    王一博：
    “……”
    *
    那晚肖戰回家，的確聽媽媽提到這件事。
    睡覺前，王一博跟他通電話，緊張得很。不過肖戰的聲音卻聽起來很輕鬆，他跟王一博說：
    “我媽說今天她們的記者去我們學校采訪那位剛剛出名的高中籃球明星……”
    說到這裏，肖戰笑了一下，讓王一博的臉開始變紅。
    “……但是被人家拒絕了，因為沒有先問人家父母的意見。聽說人家還問要用他的照片和資料，會不會付費用的……”
    王一博越聽他說，臉上的顏色越紅。幸好現在肖戰看不到他。他緊緊張張地問：
    “那你媽知道是我嗎？”
    “知道。我媽問這個叫王一博的男孩是不是我去他家裏吃飯的那個王一博。我確認了。”
    王一博舔了舔嘴唇，再問。
    “然後你媽怎麼說？”
    肖戰小聲地笑起來，道。
    “我媽說這個孩子的父母教得很好，孩子很了解自己的權利。”
    那時候，王一博腦子裏繃著的那根弦才鬆了下來。他鬆了一口氣。
    隔天，那個記者果然跟他媽媽聯絡，約采訪的時間，並討論采訪的內容。王媽媽不要求付費用，但是對於資料和照片，什麼可以報道，什麼不可以，她都寫下來，讓那個記者先簽名，再采訪。
    采訪那天過後，王一博又通過肖戰而知道肖媽媽又誇了他們母子倆。王一博覺得這件事好像是親家雙方間接見麵一樣，第一印象還不錯。
    那篇文章上了報紙，還是彩色版的。王一博的照片有兩張，一張是德比賽拍的，一張是日常的，都特別帥。
    在學校裏，他的粉絲個個都有買這期報紙。那晚，王一博和肖戰站在籃球場旁邊抱著對方，他滿臉笑意地問肖戰：
    “戰哥有沒有去買報紙，看看老公的照片？”
    肖戰噘嘴，咬了咬王一博的下巴，懶得回答。
    王一博也沒有多問，隻低下頭親了那噘著的嘴唇。他是個真正的男人，他不會指出他的情侶想保守的秘密。
    他不會告訴肖戰他已經看到被小心地藏在肖戰書包裏的大概十份報紙。
    *
    那件事就這麼過去，王一博和肖戰都沒有想到之後還會有其他的事。
    但是有一天晚上，王一博回家後，聽到他媽媽說今天有人聯係，想請他去拍雜誌的照片。
    聽說那個人在報紙上看到他的照片，然後就到他的學校找人。
    有過上回的經驗之後，辦公室的人沒有直接讓他見王一博，隻給他王媽媽的聯絡方式。
    王媽媽已經問清楚這一次的合作邀請了，是給一家時裝品牌當模特，拍夏季係列。她還沒答應，也沒拒絕，要先問王一博的意見。
    母子倆坐在飯桌的兩邊，王媽媽把下巴靠在她的手上，看著王一博的眼睛，問。
    “寶寶覺得怎麼樣？想試試看嗎？”
    聽到這裏，王一博隻想到肖戰。他想如果肖戰看到他在雜誌上會多麼驕傲。
    再加上，這一次當模特的報酬應該能用來給肖戰買他喜歡的東西。
    想到那天能跟肖戰說“你想什麼就選什麼，我付錢”的場景，王一博就問媽媽：
    “這一次拍照，會有報酬吧？”
    他媽媽點頭，又說：
    “這份錢是你的，媽媽不會收。”
    所以那周末，王一博第一次去給雜誌當模特。他想給肖戰個驚喜，所以沒有告訴他。
    看肖戰那麼喜歡他老公，單是報紙就買了十份，這一次的雜誌，王一博會自己買給他的。
    王一博的身體比例是模特的標準，臉又冰山高冷，真適合這份工作。那天他拍完了，雜誌、模特公司和時裝品牌三方都說明下一次想再跟他合作。
    模特公司的人甚至於問他會不會考慮簽合約，跟著他們工作。不過這些太過熱情的邀請都被王媽媽拒絕了。
    今天她跟王一博來是想讓王一博試試看，順便收點報酬。會不會真的當模特，還是之後再談吧。
    所以那天王一博人生中第一次自己賺到錢。
    他拿著帶報酬的信封，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想等雜誌發行了，應該帶肖戰去哪裏吃飯，應該給肖戰買什麼東西。
    他媽媽看到他的樣子，搖搖頭，歎氣說。
    “談戀愛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呀……”
    *
    王一博才十幾歲，他還沒知道什麼是樂極生悲，還不知道有時候雖然沒有人做錯，但不開心的事還是會同樣發生的。
    二月初，新年假期之前，在他們上學的最後一天，雜誌發行了。那天他在車站等著肖戰，打算跟肖戰一起去買雜誌，然後神神秘秘地讓肖戰把雜誌打開看看。
    但事情卻沒有他想象得那麼美好。
    在王一博看到那輛綠色公交車的時候，他的心就開始亂跳了。他很緊張，也很期待。公交車停在車站，十幾個少年少女同時下車。
    王一博一直看著，肖戰是最後一個。他正想往肖戰那邊走，就被站在肖戰前麵的那些女同學看到了。她們一看到王一博就開始大叫，跑來打招呼等等。
    王一博覺得很奇怪，平時她們不是很快散去，給他和肖戰私人空間嗎？今天怎麼了？其中一個少女把一份雜誌揮揮在王一博的麵前，一副很仰慕的樣子，說。
    “王學弟，真沒想到啊！你都變成明星了，卻沒有跟誰說！連肖戰都不知道，你還真會保守秘密啊！”
    王一博聽到這裏，就知道發生意外了。
    他立馬抬頭看肖戰。在他的視線碰到肖戰的時候，肖戰正在一個人站在那兒，手放在外套口袋裏，看著他。
    在肖戰的眼睛裏，王一博看到各種的傷悲和怒氣。肖戰從來沒用過這樣的眼神看他，從來沒有。那條視線好像是一把劍，刺穿王一博的心。
    王一博帶著那顆淒慘流著血的心，跑到肖戰的麵前。他想牽肖戰的手，想喊肖戰的名字。
    他說：
    “戰哥……”
    但是他伸出去的手沒有人握，肖戰還是一樣地把手藏在口袋裏，也還是同樣沒有向他微笑。肖戰問他：
    “你把我當成什麼？這樣的事也瞞著我？”
    王一博冤枉得快要哭了，他艱難地道：
    “我不是故意的……”
    肖戰的聲音聽起來更生氣，還有委屈。他問：
    “別人拿著有你照片的雜誌，揮在我的麵前，開心地說你好帥，開心地問我你是什麼時候去當模特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說我們還像情侶嗎？”
    王一博傷心跟冤枉到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想讓肖戰知道他隻是想給肖戰一個驚喜，但是此時此刻，他實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肖戰看他沒說話，眼裏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激烈。他推開王一博的手臂，自己一個人往前走。
    從車站到校園的那段路，本來每天都一起走，現在是各走各的，各有各的痛苦傷悲。
    *
    那天他們沒有一起吃飯，晚上也沒有一起走到車站。王一博整天等著肖戰去找他，或是給他發個短信，通個電話，結果都等不到。
    他難過得不想去練習籃球，下課就直接回家。他回到家了，跟媽媽說一聲，然後一個人回房間，躺在床上，臉朝下地躺在枕頭上，困難地喘氣。
    他那麼難過，肖戰怎麼一點都不理他？為什麼不去找他，不聽他解釋？為什麼？
    王一博摸著他身下的棉被，又摸著旁邊的枕頭。一個月前，他跟肖戰還在這裏抱著對方，還說很喜歡對方，還躺在對方的旁邊而睡。昨天，他們倆還在親吻，今天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
    王一博沒鎖門。他媽媽站在外麵，問：
    “寶寶，媽可以進去嗎？”
    王一博沉默著不回答。過了一會，他媽媽推門，進來。他聽到很小的腳步聲音，然後感覺到媽媽小小的手摸著他的頭發。媽媽問：
    “你這個樣子是因為跟肖戰吵架了嗎？”
    王一博轉頭看她。看到媽媽“什麼都了解”的表情，他馬上起身，抱媽媽，委屈地道：
    “他不要我了。媽媽，他不要我了！”
    他媽媽笑起來，問他。
    “是肖戰自己說他不要你了嗎？”
    王一博愣了愣，然後搖頭。他媽媽敲了敲他的頭，並說：
    “你們倆吵架以後，你就跑回家躺著傷心。如果肖戰現在也是這樣，那你們倆是不是在傷害自己，又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王一博聽到這裏就想到今早肖戰的背影，又孤獨，又傷心。想起來了，他心裏也難過得很。他媽媽笑著，推他的背：
    “好的。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講的！還不快點去找他？”
    *
    王一博一下車就趕快往肖戰家的方向而跑，他怕他來晚了一秒鍾，肖戰就要多傷心了一秒鍾。這樣不行，絕對不行！不管怎麼樣，他都不願意看到肖戰難過。
    在肖戰家旁邊的街頭，因為跑得太快，他不小心撞到一個在往對麵方向而走的人。
    要不是他及時抓了牆壁，一定要摔倒了。而被他撞到的人沒那麼幸運，已經倒在地上了。
    他立馬說：
    “對不起……”
    但是說到這裏，王一博就愣了。在他的麵前，艱難地起身的那個人就是肖戰。看到他，肖戰也愣了。
    兩人愣著看著對方。過了一會，肖戰的嘴唇動了動，他說：
    “一博啊……你怎麼在這裏？”
    王一博深吸了一口氣，湊近，把肖戰緊緊地抱著。他幾乎哭著而說。
    “戰哥，我去找你。我想看你。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今早我沒能跟你解釋……你別不要我了！我受不了，我難受得受不了。”
    王一博平常話少，什麼時候說過這麼多？
    他把頭放在肖戰的肩膀上，沉默地等肖戰回答。
    肖戰慢慢地伸手抱他，慢慢地回答，每一個字、每一聲都很清楚，哪怕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他說。
    “一博啊，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
    那天晚上，他們走到肖戰家旁邊的公園，在那邊聊了很久。王一博把所有去當模特的過程從頭到尾說給肖戰聽。
    然後肖戰也把心裏的感受都講給王一博聽。果然媽媽說得沒錯，有什麼事是不能跟對方講清楚呢？他們倆講開了，王一博低下頭說：
    “戰哥，我覺得我超傻。”
    肖戰也低下頭，回答。
    “咱倆都是。”
    公園裏那時候沒有人，王一博小心地檢查一下，確定沒有人了，就轉身，又抱了肖戰。肖戰在他的耳邊低語：
    “動不動就抱，上癮了嗎？”
    王一博點頭，道。
    “上癮了。上了你的癮。”
    抱了好一會，又聊了好一會，王一博才舍不得而離開。
    回到家，他媽媽看他的臉色就懂了，笑著問：
    “怎麼？開心了，你們倆？”
    王一博向媽媽傻笑，有點害羞地道：
    “媽媽說什麼都對。”
    那晚，在睡覺之前，王一博把那天拍的所有圖像都發給肖戰，還加一句：
    “老公的帥氣圖像都給你，每天自慰都有新的照片看。”
    肖戰回答：
    “你腦子裏都是啥東西啊你？”
    王一博躺在棉被裏，笑得很開心，回複：
    “都是精蟲的。”
    肖戰：
    “拉黑的功能在哪兒？怎麼用？”
    王一博：
    “在我這兒。過來摸摸我就會看到了。”
    肖戰：
    “我已經睡了。”
    王一博：
    “那約在你的（春）夢裏。”
    肖戰不回他了。王一博一直笑著，到睡覺的時候，微笑還留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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